没有回答常有喜的话,采儿知道常有喜现在不需要回答,她只是在感叹罢了。
眼神落在采儿身上,“晚些戒备不那么森严的时候你便回去吧,莫要让人发现了,我现在的安全没有问题,外面还需要你做我的手与眼睛。”
别说是让她的安全出问题了,现在想让她安安生生的人恐怕就是凤晟了,不然的话,凤之移发疯起来会做什么显然没有人会知道。
“是。”在常有喜身边伺候了这么久,这点事情采儿还是看得清的,最重要的是,这一路下来,采儿没有发现有谁能够真的给常有喜的安全造成什么威胁,若是真正动起手来的话,这些人确实是会伤到常有喜不错,但若是要让常有喜留下的话,那是不太可能的。
“去吧。”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她现在需要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凤晟如此动作,那她也就只能由暗转明了。
好在青卫暗军擅长暗地里的动作,不然的话常有喜确实是会有些麻烦,不过这还是次要的,事情还没有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凤之移可能还只是刚刚开始布局,而现在皇上还未死,即使是是被人控制了也是一样。
而且就算皇上死了,那也是太子继位,王家不会允许三皇子将太子拉下马的。
现在正好是三皇子与太子分庭抗礼的时候,现在还是安静期,不管是于她还是于凤之移,都是很好的布局之时。
在采儿报告凤之移行踪的时候,常有喜就已经决定了,暂时先不自己布局,全力协助凤之移,等凤之移将太子于凤晟都拉下马,她再做自己的事情不迟。
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常有喜相信凤之移的人品,恩恩将仇报的事情凤之移应该是不会做的,即使他这么做了,常有喜也是有能力保全自己。
门外一阵说话声将常有喜的注意力转回来,采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去,常有喜沉默的等着外面的人进来。
没一会儿门被推开,阳光照射到常有喜的脸上让常有喜微微有些不适应,皱着眉头看过去,凤晟进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常有喜看着莫名有些眼熟的美艳尼姑,虽然脸上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但是常有喜心中的疑惑却是一点不少。
“你来做什么?”看着凤晟的样子常有喜就觉得心中一阵难受,别过脸去,她害怕一会儿控制不住暴起杀了凤晟,虽然这么做成功的可能性极大,但是她却没有打算为了一个人渣而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完全就是一个赔本的买卖,常有喜不会这么傻缺。
不在意常有喜厌恶的神色,反正这样的神色他在常有喜脸上看多了,也就习惯了,“我来给你送个人,放心,一会儿你会感谢我的。”
“谁?”皱眉看过去,心中的烦躁更胜,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果然不适合她,常有喜自己还是喜欢直来直往的打打杀杀啊,堂堂正正的杀了对手才是痛快。
将身后的尼姑推到常有喜面前,“你的母亲。”说完这句话,凤晟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身后马上便有人上前,在常有喜面前的桌子上放上了一个食盒。
“母女相见,本殿就不打扰了,这是给你们母女准备的午餐。”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凤晟转身离去,识趣的样子让常有喜一阵疑惑。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凤晟口中的那位说是她母亲的女子,闻言脸上有些难看,有苦涩,也有恨意。
等凤晟的动静消失以后,常有喜将视线转到眼前的尼姑身上,虽然穿着朴素到极致的禅衣,但却难掩美貌,别有一股淡然如菊的风韵,此时她的神情却是有些激动,桃花眼中满是泪花。
“喜儿……”她有些小心翼翼的叫着常有喜,纤细却有些老茧的手伸出想要抱抱常有喜,却看见常有喜神色间的戒备,讪讪的收回了手。
不解的皱眉,这人如此神色,常有喜只觉得胸口闷闷的,“你是我母亲?”不能怪常有喜疑惑,而是因为原身的记忆之中也有母亲的身影,但是却并非是眼前女子今日的样子,光是气质就是天差地别,所以她才不敢相信。
闻言女子眼睛亮了亮,“是啊,我是你的母亲,喜儿,你可是在怪母亲?”看着已经心智健全的女儿,甄敏淑无比感谢上苍,她从前没有想到,此生竟然还能够见到她的女儿。
“我为何信你。”要是常有喜这么轻易的就会相信她那就不是常有喜了,此时她的眼中有些戒备,但周身的气势总算是和缓了一些,不再像是开始那样对甄敏淑剑拔弩张了,但是防备却还是一点都不少的。
见此,甄敏淑心中有些骄傲的同时,也有些为了常有喜的戒备而心酸,这是她的女儿啊,没有陪绑成长的女儿,也难怪会不认她了。
“我是你母亲啊,你小时候……我不忍见你如此,便自请去了青灯古佛之处为你祈福,今日见你如此,也算是母亲前小半生的虔诚换来的回报吧。”
闻言常有喜只觉得心中有些闷闷的,“你真是我的母亲?有什么可以证明的?”即使心中隐隐已经相信了大半,但若说她心中没有一点疑惑,那还是不可能的,常有喜本身就不是那么傻白甜的人。
眼前的女人是凤晟带来的,若她不是真的甄敏淑的话,那十成十就是凤晟安插在她身边的细作,而就算是真的甄敏淑,会不会对她不利也是两说。
哪怕是亲密无间的母女都存在背叛,又更何况甄敏淑自她三岁以后就做了尼姑呢?
“采儿,你用的可好?”犹豫了一下,多年没有见常有喜,不知道采儿是不是真的将青卫暗军交到了常有喜手里,所以甄敏淑也不敢多问,只能小小声的提了一句,“母亲当年给你留下的恭喜,用的可算是顺手?”
表面上常有喜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别过了脸去,只是在甄敏淑看不见的地方,握紧泛白的双拳表示了常有喜此时心中并非是毫无波澜。
“母亲?”犹豫了许久,终是抵不过心中隐约的期待,记忆之中就没有母亲的存在,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常有喜得到的亲情都少得可怜,即使对甄敏淑的身份还是有些怀疑,但常有喜最终还是选择了暂时相信。
哪怕仅仅只是一句试探性的呼唤,就已经足够让甄敏淑热泪盈眶了,忍不住上前一步握紧常有喜的手,“诶!”重重的应了一声。
猛地将常有喜抱在怀里,怀中女儿僵硬的身躯让甄敏淑心中一阵心酸,没有母亲是不爱儿女的,甄敏淑当年离开常有喜,错过了常有喜的成长也是迫不得已,当初那个情况,若是她不走的话,恐怕现在她们母女只能在黄泉见面了。
“母亲对不起你啊。”
一声哀戚,让常有喜浑身都僵硬了起来,肩膀上一片濡湿好像都滴在了心上,融化了坚冰铸成的心墙,一下子没有憋住,她的眼泪也滴落下来。
倒是没有怨恨,但心中的疑惑却还是要问出来的,不然的话,今后她们母女怕是不得安生了,“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
当年甄敏淑走的时候,原身还是一个三岁的婴孩,一个痴傻的三岁女娃,又没有母亲的庇佑,生活多么艰辛可想而知,看常有喜来的时候那狼狈的样子就知道了,若不是常有钏给她送了些许年饭的话,恐怕她早就饿死了。
说起这个,甄敏淑又是一阵泪水,“当年若是我不走的话,怕是她们不会就这样放过你我。”
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常有喜便明白了,“是她们?”当年常沁还只是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女娃自然做不了什么,但大夫人和二夫人却不同。
二夫人愚蠢轻狂,心思并不缜密,定然斗不过甄敏淑,可大夫人就不一样了,深沉的心思简直可怕!看她一手教养出来的常沁就知道了。
无声的点了点头,甄敏淑叹了口气,轻轻抚摸常有喜的发丝,“都过去了,如今我儿如此惊才绝艳,纵使是让母亲现在就去死,母亲也是愿意的。”
隐隐从甄敏淑的口中听出来了些什么,常有喜的脸色一变,急急打断甄敏淑的话,“女儿还要吃孝顺母亲一世,为母亲养老送终呢,不吉利的话不要说。”
“好,母亲不说。”笑着,甄敏淑赞同了常有喜的话,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都是苦涩的。
不跟常有喜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缠下去,甄敏淑拉着常有喜坐下,“母亲饿了,陪母亲吃顿饭好吗?”她笑得温婉极了,常有喜却从甄敏淑的眼中看见了些许决然。
脸色一变,常有喜打断了甄敏淑的话,“母亲想要吃饭,女儿给你做可好?母亲从没有尝过女儿的手艺呢。”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常有喜心中隐隐觉得,要是让甄敏淑吃了这桌上的饭菜的话,她一定会后悔。
含着温婉的笑意,甄敏淑摇了摇头,“不必了,吃了半生的斋饭,这御厨的手艺,母亲很想尝尝。”面不改色的给自己盛了一碗饭,却没有让常有喜沾到一点。
心中的不安更浓了,连忙上前想要抢过甄敏淑手中的饭碗,“母亲,若是占了荤腥,佛祖会生气的,到时候让女儿重新变得痴傻了可怎么好?”即使并不知道原因,但是常有喜也知道,绝对不能让甄敏淑吃下这顿饭,不然的话,她会后悔痛苦一世的。
见此甄敏淑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将常有喜拉到身前来,“母亲想瞧瞧,你穿上母亲为你所制的襦裙是怎么样的,穿给母亲看看好吗?”说着,伸手拿过旁边的一个大包裹,一打开是一套鲜红的襦裙,最衬少女肌肤的颜色。
看着它甄敏淑笑的很是慈爱,“这是母亲第一次为你做的衣服,去换上给母亲看看合不合身。”
“您做的,一定合身。”只要甄敏淑不吃这饭就行了,其他的说什么都好,让常有喜换件衣服只是小事,她拿着甄敏淑递给她的包裹进了内室。
脱下原本有些素净了的衣裙,换上了甄敏淑做的齐腰襦裙,一针一线很是细密,可以看出来,暗纹也是后来绣上去的并非是使用的提花布料,这是满满的母爱,也是常有喜第一次感受到母爱,视线渐渐朦胧了起来,笑着擦去盈满了桃花眼的泪花。
她的母亲还在外面等着她呢,可不能让母亲等久了,虽然只是匆匆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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