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的感受了一下外界的气机,确认了此处除了她就只有一队侍卫守在门外的时候,常有喜微微放下心来,凤晟应该是将她看做了从前那个外家功夫不错,但却没有半点内力的人了,这就好。
从怀中拿出一枚特制的小笛子,放在口中一吹,只有细细的气声传出,常有喜对此也不意外,她觉得这是所谓的声波笛子,发出的声音人类的耳朵没有办法接收到。
青卫暗军的人也是聪明,竟然能够发觉这个,并且为自己所用,常有喜曾经不止一次的庆幸,还好这样的人是握在她的手中并且对她忠心不二的,要不然的话,常有喜毕竟会寝食难安,毕竟这样的手段在还是冷兵器时代的大周可谓是神鬼莫测了。
不多时,一只小小的毛茸茸的蝙蝠悄然而至,常有喜拿过一边的果子,用匕首切成小小的果丁喂给它,让小蝙蝠先吃着,常有喜拿出早早准备好的信笺,黑色的特质纸张绑在它的腿上,又不至于影响它起飞,常有喜对此很是满意。
待它吃完以后,非常人性化的整理了一下常有喜没有绑好的部分,对常有喜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声音发出,知晓它是什么意思,常有喜伸出葱白的指尖摸了摸它的头,“去吧。”
这样的手段在采儿告诉她之前常有喜从来没有听说过,宁霜八卦的水平不错,甚至还知道很多家族旁人不知道的东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可是就连宁霜也没有听说过类似的手段,这不由得让常有喜放下了心,这样的东西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好。
夜深了,窗户外一阵细细索索的动静,常有喜不由得紧握住枕头之下的匕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常有喜总是觉得那个身影有些眼熟。
正是因为这个,所以常有喜才没有主动出击。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落在常有喜的床边,“主子。”
“采儿?你来了。”这么快!常有喜第一次对采儿的脚程有了深刻的认知,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现在采儿应该是在京郊吧?这才多久,没有一个时辰,采儿便已经从京郊潜入进了皇宫!
“是。”采儿的头垂得更低了,虽然是常有喜让她走的,但是没有保护好主子还让主子被捉走了这件事对于采儿来说简直可以说是罪孽深重了。
要不是因为采儿长期在常有喜身边伺候,常有喜也将她看的很重的话,青卫暗军之中长老对她的处罚一定是不会少的,护主不利,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人会同情她。
将采儿的愧疚看在眼里,常有喜的心情也有些不好受,这件事说白了其实是她的不是,是因为她逞强所以才会落得这样被动,“你先起来吧。”
常有喜自己也起身,手臂因为握住匕首的时间太久,方才又有些难以抑制的紧张,所以常有喜现在的手都是僵硬的,这样猛地一起来,有些撑不住要摔倒。
虽然采儿一直是垂着头做忏悔状,这些年来在常有喜身边,护主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只要常有喜在她的视线所及某处,采儿都会本能的将注意力分出一丝到常有喜身上。
见常有喜要摔了,采儿也顾不得惭愧忏悔或是其他,连忙上前将常有喜给扶起来,“小姐,没事吧?”
这里的动静有些大了,外面守门的侍卫好像被惊动了,微微有些骚动起来,常有喜对采儿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大人,出了何事?”知道凤之移对常有喜的态度不一般,所以侍卫也没有傻到对常有喜做出什么无礼的举动,就算是心中怀疑,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还是关心。
对这些人的识趣很是满意,她虽然知道现在是被人挟持着,就算是侍卫无礼她也毫无办法,但是不管怎么说,被尊重都是一件好事。
“无事,被子掉下床了而已。”
这也是说得通,那些人闻言便没有再说什么,乖乖的退了下去。
待声音渐渐消失,常有喜与采儿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旁人的气息的时候,二人这才放下心来。
“凤之移的消息得到了吗?”不知道为什么,常有喜并不觉得凤之移现在已经遇害了,她猜想,凤之移现在只是处境有些困难罢了。
沉默了一会儿,采儿开口道:“并非得到确切的消息,边境守着的暗军传来消息,澜巫族附近有疑似七皇子殿下的男子出没。”
澜巫族?常有喜微微有些疑惑,转眼便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我记得,澜巫族是凤之移的母族?”这样的话,那人可能就是凤之移本人了吧,就是不知道,凤之移现在找澜巫族做什么?难道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吗?
“是的,主子。”点头,采儿对常有喜的猜想进行了肯定,“大约七皇子殿下已经知道了您被挟持的事情。”不然的话,也不会去澜巫族了。
采儿已经这样说了,常有喜稍微一想便能够想通采儿的想法是什么,咬唇,“派人去保护他。”她现在被软禁在宫中,自然是无能为力,但是对青卫暗军发号施令的权利常有喜还是有的。
好像想到了什么,“不愁药谷现在怎么样了?”凤晟现在在正对皇位的方面占了上峰,常有喜不认为一箱小肚鸡肠的凤晟能够放过不愁药谷。
闻言采儿眼中露出了些许沉痛,“老祖,没了。”谷中也折损了不少的弟子,因为常有喜跟不愁药谷的关系,所以间接的,擦耳也将不愁药谷当做了自己人,自己人损失惨重,采儿也是心疼的,不过终究是没有常有喜那样深刻的沉痛罢了。
“什么?”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不会的,老祖的医术出神入化,内力也是几近大成,这世上还有谁能够突破不愁药谷重重围困,伤的了,杀的了老祖?” 说到最后,常有喜的语气之中抑制不住刻骨的恨意。
不愁药谷的老祖是一个很可爱又可敬的老头子,在常有喜面前就好像是一个爷爷对孙女一样,虽然跟老祖的相处时间不长,但是常有喜还是对那个小老头生出了难得的亲情,这样的感情并不比身为常有喜亲生父亲的常远道要少。
见常有喜一定要问个明白的样子,采儿深吸了一口气,“是三皇子殿下,他派兵围了不愁药谷,破坏了不愁药谷的护身大阵,为了避免谷中的弟子伤亡更多,老祖以肉身为凭,以一身的修为为祭,修补加强了护山大阵。”
“你说,又是因为三皇子?”凤晟!此仇不共戴天!
常有喜的眼泪一滴滴的滑落,可这一切,都掩盖不了常有喜眼中浓浓的恨意,为常有钏的死,为不愁药谷师兄弟们的死,更是为了,老祖的死去!
“他怎么敢,老祖与皇上有救命之恩,凤晟这是恩将仇报啊!”更何况,在大战之际,不愁药谷为了能够救治更多伤兵,出了不少弟子让他们在前线救人,为此还损失了不少人。
知道常有喜现在并不是要她回答,而是只要一个陪伴罢了,采儿也就坐在常有喜的身边,沉默的给予她陪伴。
“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如此恩将仇报之人,一定会一败涂地!”就算他凤晟做了最后的赢家,哪怕是舍了一身剐,常有喜也要为不愁药谷报仇!
她不相信能让老祖以身献祭的大战,会像是采儿说的这么轻描淡写,恐怕,最近几个月不愁药谷的沉寂,就是因为损失惨重吧。
除了对凤晟的愤恨之外,常有喜对自己也有些怨怪,“要是‘唐兰’但当时在老祖身边的话,那老祖是不是就能够活下来了?”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圣药,若是在的话,不愁药谷也不用这么惨烈吧?
“小姐,这不是你的错。”采儿不忍心看着常有喜这样折磨自己,忍不住的开口为她分辨。
“这就是我的错!若不是我要掺和皇家之事,不愁药谷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
在面对这样事情的时候,常有喜难免会有些固执就像是钻进了死胡同一般,或者说,在面对这样事情的时候,人人难免都会犯这样的错误。
一时间,常有喜对自己都有些厌恶了起来,她想要为不愁药谷的弟子、老祖,还有当年那个在她落魄的时候唯一对她伸出援手的常有钏报仇。
采儿眼中露出了些许怜惜,常有喜这个样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在逼迫她自己,将所有的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小姐,这并非是你的错,而是那三皇子狼子野心才造就了今日的局面。”轻轻的让常有喜靠在自己怀里,采儿无声的告诉她,不管什么时候,自己都会站在她的身后。
颓然的垂下眼眸,“是啊,我们都是权利的牺牲品,不愁药谷是被我拉进这权利的漩涡里来的,老祖,也是因我的失误而死,我对不起他们,也没脸再回不愁药谷。”
若不是她的话,现在不愁药谷还是会像从前那样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世外仙境吧,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贪心啊。
当初,不就是她想要更加轻易的达成目的,所以才将不愁药谷拉进来的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常有喜觉得自己或许跟凤晟是一路人。
“小姐,您何必如此?”采儿无奈,是真的无奈了,她一向知道常有喜倔强,却不知道原来常有喜倔强起来是这般的不听劝。
没有回答采儿的话,常有喜闭上眼睛睡去,有些时候,有些事情,还是自己决定的好,常有喜自己心中隐隐有些清楚,她现在的想法确实是偏激了些,但是凤晟常有喜一定是不能放过的,所谓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
不管采儿如何劝说,决定了就是决定了,就连常有喜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还有这样执拗的一面。
无声的叹了口气,采儿知道现在所有的劝说都是没有用了,于是便也不说什么,悄无声息的将常有喜放下,让她睡得舒服些,而采儿自己则是守在常有喜的身边帮她戒备着,警惕着四周是不是有危险。
一夜静谧,第二日常有喜悠悠醒来,看见采儿守在身侧,记忆渐渐回笼,“昨夜睡得匆匆,还有事没有问你。”她现在的心境已经平静下来了,或者说已经暂时将恨意压下,冷静下来分析与思考。
“三皇子没有出手对付边境的贫兵,按照您的意思,采儿已经吩咐人下去让他们做了真正的农民,现在的贫兵营,已经建成村庄了。”看着常有喜现在的样子,采儿松了一口气之余,心里的担忧倒是更加浓烈了起来。
“这就好,给他们些银子让他们安身立命,但是也不要什么都包办了助长他们的惰性。”点点头,对事情的结果常有喜很是满意,现在也用不到贫兵了,那就让他们做百姓吧,能够帮到他们,常有喜自己心里也舒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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