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了一天的人们,吃过晚饭,或三五成群,或双双对对,相邀在厂门口绿草茵茵、鲜花绽放的休闲广场里,以及在厂区侧面的小河边那高高的木棉树下。那一张张雅致、宁静而洁白的石凳上,他们有的开怀大笑,有的幽幽叹息,有的深情凝望,有的紧紧拥抱。他们与落日的余晖、凉爽的微风、娇艳的鲜花、碧绿的青草,共同演绎着一个个浪漫、困惑而不知结局如何的凄美的爱情故事。
姚柔独自一人来到大草坪的一个偏僻处,把一张报纸垫在地上坐下来,又从包里拿着一叠信纸,并掏出笔来,在纸上写着划着。她内心无法接受杨正刚的背叛,虽然她知道杨正刚的背叛是一个天大的误会,但这毕竟成为了事实。她变得更内向、更倔强、更凄苦,这种心态不是在短期内能解脱出来的,所以她总是孤单只影,神色凄凄。
姚柔正聚精会神地写着,修改着。突然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冰美人,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多愁善感啦?”姚柔没有抬头,也没有搭理这个人,仍然低头修改自己创作的诗句。
“那天你能来到医疗中心看我,我真还是感激不尽啊,能得到冠绝全厂的冰美人的惦记,我丁某受宠若惊。”这个人正是在食堂里扶起姚柔的丁原。
“是你。”
姚柔抬头,见是丁原站在自己的身后,那双灼热约带邪念的眼睛用轻佻的目光紧紧抵盯着她。
当然,姚柔因很少跟这种情场高手接触,她还看不出丁原那种淫邪的眼光。
姚柔赶紧站起来,红着脸,然后低着头,小声地向丁原再次道谢:“谢谢你那天的热心相助,并为我而受伤了,为此,我深表歉意。”
“说什么呀,这点小事还记着心上,你也太小看我丁原了吗?”丁原眉毛一挑,假意谦逊地说。
“我这人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很少去计较得失,只要是认为值得去做的,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不会有什么顾虑,完事后,也就把这些事跑到九霄云外去了,那里去会想这么多事,如果老是把自己做的好事长记在心里,想得到受惠之人的回报,那还不是玷污了自己这颗纯洁的心灵。”
丁原滔滔不绝,把自己说得品行端直,形象高大,目的就是要让姚柔产生好感,把自己定为崇拜的对象,继而使自己渐渐抵走近姚柔的心里,使她离不开自己,最终达到占有她的目的。退一步讲,只要她对自己产生了好感,就是最终还无法得到她,也可以和她散散步、喝喝茶、聊聊天、唱唱歌,有如此美人相伴,也是一种饥渴的享受。
“能看看吗?”丁原见姚柔手上的稿纸,对姚柔的手稿也产生了兴趣,这是他作为总编辑的一种职业本能,也是和女孩子搭讪的由头。
姚柔听他夸起自己眼都不眨一下,连脸都不红一下,心想这也是谦虚呀,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听丁原向她要她的手稿看,就红着脸微笑了一下,说:“没什么,只是一个人没事写着玩,没什么好看的。”
丁原见姚柔红着脸微笑的样子,心都酥了,心想这世界竟有如此美艳之人,而且还是素颜无妆的容貌,这简直是美妙极了,三十多年来,自己真是白活了。
丁原虽然现在是想入非非,但他毕竟是假装斯文的清高孤者,他会施展各方面的个人魅力,让姚柔自动投入自己的怀抱。
又是一个自负的家伙,这个家伙比以前的那些人更有自负的资本。
“怎么?你应该不会排斥我吧,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文笔,这时我的职业习惯,你知道,我是《鑫源报》的总编辑呀。”丁原优雅地双手一摊,潇洒地一笑,一副儒雅风度。也就是姚柔,在南江时见过多少所谓的文人雅士,对这些装模作样的酸臭文人看惯了,对丁原的这种姿态也就见怪不怪了。换个别的女孩子,就是他这优雅,他这风度,也早就被俘获了。
姚柔听丁原说的也有道理,他作为总编辑,虽然报纸办得不怎么样,但肯定还是有起坚实的文学功底和其独到的眼光的,于是就将稿纸递给了丁原。
丁原接过一看,姚柔写的是一首组诗,叫《打工四季》。
一:春
独自背井离家乡,一路坎坷赴东江。
南方遍地黄金拾,花开时节好幻想。
二:夏
为寻工作顶骄阳,劳累困顿更迷茫。
多情破车陪伴我,一家一家见工忙。
三:秋
好个秋高精神爽,拼命苦干好出粮。
儿行千里母担忧。汇款单上保平安。
四:冬
冷风冬雨已严寒,思亲日亦扰心房。
一夜醒来泪满面。方知昨夜梦爹娘。
丁原见姚柔竟然写出这么通俗易懂的好诗,心中暗暗称奇,也为她的才华对她肃然起敬起来,并为自己只顾姚柔的美貌,而没有发现她的才华而暗笑自己。这位风流才子,还没有在文学上的挚友,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总认为自己是孤独求败,当然这是说在鑫源集团,现在竟在无意中找到了一个文学知音,这时他没有想到的。
“丁总编辑,请你点评一下我的这首打油诗。”姚柔并没有想到丁原的心思,因丁原在文学方面有一定建树,所以想让丁原帮她提提建议。
“你这不叫打油诗,这首诗比较严谨,还是最让打工人员看得懂的,如果太深奥了,打工者看不懂,你再好再精粹的诗又能怎么样呢,那只能孤芳自赏,看你这首《打工四季》,读者不但看的懂,而且写到打工人员的心里去了,这肯定会受大众欢迎的,特别是最后两句压轴诗‘一觉醒来泪满面,方知昨夜梦爹娘。’,真是绝了,完全说出了出来打工者心声,小姚,这首诗能否让我在《鑫源报》上发表?”丁原毕竟是文学方面的佼佼者,见了这篇绝好的通俗易懂的诗,如获至宝,像他这样的总编,一篇美文比一个美女更吸引他,更何况这是美才女写的美文。
“对不起,丁总编,这篇是《打工天地》杂志社约稿而定的,不能给你了,下一篇吧。”姚柔收取了稿纸,然后拿出另一首词来,交给丁原:“请丁总编审视这篇,看怎么样?”
丁原接过看了,是一首《如梦令.雨后美人蕉》:
昨夜春风催雨,
清新南国大地。
万树拥珍珠,
日初分外娇媚。
寻觅,寻觅,
丛中亭亭玉立。
丁原又是赞不绝口,现在丁原不只把姚柔当做让他消遣的美女了,现在是他仰慕的美才女了。
“小姚,我们厂的报纸就是为本厂全体员工服务,她们的文化程度参差不齐,你这首《如梦令》不一定能让员工们看的懂,我跟你商量一下,能否把这首《如梦令》给《打工天地》杂志社,把那《打工四季》交给我们发表。”丁原认为《如梦令》和《打工四季》相比,前者文学性较强,后者通俗性较强。而他就是缺少通俗性较强的文学作品,为此他也曾经伤透了脑筋,今天本来是贪恋女色而接近姚柔,没想到这无意中发现了一位才女,今后就有了一个通俗性素材的固定写手了,他的心情是从始以来最开心的心情了。
“这个不行,这是我的原则,计划给谁就给谁,谁也改变不了我的计划,你可以约我写一些其它方面的文章,只要不是《打工四季》。”姚柔也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她不会被任何事物所左右自己的意愿,哪怕就是丁原这个曾经救过她的恩人。
丁原心里突然一冷,面对这位立场坚定的绝世美女,他感觉自己有些不自信了。
“要不我在下一期报刊上,约你写一篇在本厂工作的感受或见闻,要精神向上的东西,体裁不限,是否可行?”丁原已经不谈这首诗了,他也知道,在缠也无益,好在报纸不限体裁,只要多向她约稿,就会有理由和她多接触,在接触中慢慢地吸引她。
“好了,天快黑了,我就在下一期写一篇文章给你,我要回宿舍了,总之,我还是感激你在那天救了我。”姚柔嫣然一笑,向丁原告辞后,就回宿舍去了。
丁原的心情特别的好,第一次正式接触,虽然降低了自己的自信心,但却找到了一个可以和姚柔频繁接触的好机会,而且也找到了一个征稿来源。他相信,象姚柔这样有才有貌的女人,不是一般人能征服得了的,只有在慢慢地接触中,充分展示自己的才华,让她对自己心服口服,最后由崇拜而产生爱慕,到那时,不用自己去动脑筋,她就会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又摸出姚柔交给他的《如梦令.雨后美人蕉》来读,读着读着,他感觉越来越好,一口气就读了十几遍,最后自语道:“这美人蕉不就是写她自己吗?分外娇媚,亭亭玉立,真好,读得真舒坦。”
姚柔回到宿舍,静静地坐在床沿上,回想傍晚和丁原的谈话,心里有些后悔,不该答应他的约稿。目前自己的心情还没有静下来,林刚背叛自己而带来的创伤深深抵扎在自己的心窝,她要时间来抚平这次的伤害。她也想起了自己母亲的话,至情至孝的男人在这个世界上太少了,林刚就是这类男人,值得你去爱他。可是就连林刚这样的好男人,也无法抵御世俗的偏见,没有守住这个极品男人的招牌,向世俗低头。
她本是性情中人,按照她的性格,一般不会去答应约稿陌生男子的要求的,除非是工作上的事。就因为丁原对她有恩,才没有拒绝。其实,丁原的轻佻,已经被姚柔看出来了,只是当时因对外面的男人接触的很少,开始没有去注意男人的举动和行为,待回过神来慢慢细想,就会被看出来。她耶不会因为丁原的帅气和才气而会对丁原产生感情,最多也只是把他当一般的朋友和感激的恩人。
姚柔无奈丢提起笔,构思约稿的大纲,到底写些什么呢?这还真是为难了她。她从来没有给报社投过稿,也不知写什么体裁的吃香,读者愿看什么。正愁眉不展时,见床头边就放着一份《鑫源报》,就拿起来仔细研究,这张内部发行的刊物每星期就出一期,而且内容大部分都是一些厂里的上层高管活动的报道,以及一些编辑部到各厂各车间班组采集的一些劳动竞赛之类的活动,还有各厂所缺岗位的信息。
“这样的报纸,有谁会愿意看啦?还不当垃圾扔掉,算了,不想写了,谢了也没有人看,尽浪费我的墨水。”姚柔把《鑫源报》一抛,就洗漱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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