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职业中介公司

　　星辉玩具厂接到了一单超大的业务，老板邓冰反而愁容满面。现在将临近春节，自己工厂的大量员工将要回家，而这单业务如果在春节期间停工的话无论如何也无法交单。邓冰到这时候才知道被对手耍了，因为这张单正是他的对手佳辉玩具厂的胡老板故意透露给他的。

　　正当邓冰焦虑不安时，一个电话打进来。邓冰随手拿起电话：“谁呀？”

　　“您是星辉玩具厂的邓总吗？”对方好像认识他似的。

　　“啊，什么事？”邓冰不耐烦地问。

　　“我是一家招聘中介公司，请问邓总，贵厂在春节期间需要工人吗？”

　　“春节期间，有工人吗？”邓冰虽带着疑虑，但眼睛还是一亮。

　　“春节时，不是所有的外来打工人员都要回家团聚吗？那里还找到工人呢？今天好像不是愚人节吧，”邓冰还是有些不相信，但他确实需要大量的员工，忐忑而又有些欣喜地重复问对方。

　　“一般情况下，绝大部分员工确实是要赶回家过年，但是，不排除也有一小部分外来人员不想回家，或者回不了家，这些人看似不多，但组织起来，也是一个庞大的用工群体。”对方解释的很有道理。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邓冰一拍大腿，是啊，不管怎样，肯定各处还有一部分人不回去的，或者不能回去的，我何不通过中介公司将这些人召集起来呢？平时自己都是在厂门口贴出招工告示，从来没有想到过中介公司，中介公司的信息源肯定有许多。

　　“请问你是哪家中介公司？”邓冰的一脸愁容立刻散开了。

　　“不好意思，打扰邓总了，我们是外乡人中介公司，因为我们这里有一些外地人春节期间不打算回家，可大部分工厂都计划在春节期间停工放假，我也问过许多工厂，他们都不招春节工人，所以就冒昧地打扰邓总了。”对方谦逊地用习惯性的外交语言回答邓冰。

　　这个意外的电话，却给邓冰提供了一个绝好的信息和完成订单的希望。

　　“我们刚好想招一批春节工人，你还真找对人了，你们明天过来吧，具体事宜可与当面再谈。”邓冰放下电话，心里抑制不住喜悦之情。其实邓冰巴不得现在就和中介公司谈判，但为了不使自己处于谈判的劣势，就约他们明天再谈，一两天的时间到无所谓。

　　邓冰心情愉快地在办公室地走来走去，天降大任的感觉，心里暗暗蔑视对手的手段：佳辉呀佳辉，你想用这种方法挤垮我，没想到我绝处逢生，苍天也眷顾老实人啊，如果这次的订单能顺利完成，来年这个客户就是我星辉的啦，星辉的辉煌从此来到了。

　　“哎，老乡，你们说的那家公司真的招人吗？”钟彩霞上前打听。

　　“不是那家公司招人，是那家公司帮我们找工作。”一位络腮胡子老乡正在邀请其他人一同去看看，见钟彩霞上前问自己，就解释是一家职业中介公司，不是具体的需要员工的单位。

　　“他们帮我们找工作，那需要我们交钱吗？”钟彩霞紧接着问，她有了两次的经历，对缴纳费用一事格外敏感。

　　“要交点钱咯，你到他那里报个名，就要报名费，要不能人家不可能义务为我们服务，中介公司是人也要生活，是吧。”其中的一位老乡说。

　　“好像是不要交钱，免费登记，等有公司录用了后，才交报名费的吧。”另一位老乡持否定态度。

　　“想得美哟，现在哪有那么好的人，不交钱，人家和西北风啊，现在好多黑中介，先让你报了名，就开口要你的报名费，钱不多，几十块钱，的呢过你叫了这点报名费，就开始要你的体检费、办暂住证费，最后还要你交介绍成功费用，等你教过这些费用后，就带着你到一家黑工厂，两三天之后，把你赶出来，我们还是小心为妙。”另外一位老乡瘪了瘪嘴说。

　　“我听同乡说，这家公司已经联系了春节要工人的厂家，我那同乡已经进工厂了。”那个络腮胡子老乡鼓动大家说。

　　“说不定这个络腮胡子又是媒子，鼓动我们交了一笔钱，仍然没有工作，不去也罢。”钟彩霞听了大家的议论，心里也拿不定主意，干脆不去，省得浪费钱。

　　姚柔倒有另外一种看法，认为可以是试试，如果进去之后是狮子大开口，退回来也不迟。就上前问这个外乡人中介公司怎么走。

　　根据络腮胡子的指引，姚柔和钟彩霞来到外乡人中介公司，见这里二十几平米的地方，已经挤满了人。

　　姚柔心里直嘀咕，春节来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不回家呢，难道他们回家过年的观念已经改变了？去年在林刚家里的村子里，那种传统习俗不是还延续着吗？

　　她不知道，虽然“有钱没钱，回家过年”的习俗在大多数看来，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因为老家有自己的父母孩子。可是，还有一少部分人，一是一直在南海没有找到工作，也没有钱回家；二是由于家境贫寒，本来文化程度就不高，在南海也只能做一般的普工，收入自然就不高，而把仅有的一点积蓄全部寄回家里，就像当年杨正刚一样；三是有些年轻人，不懂得珍惜自己辛苦赚来的钱，赚一千，就要消一万，像有些有相当好的家庭背景的人一样，早早就加入了月光族，致使到头来仍然两手空空，只好在春节期间只能呆在南海，这帮人本来对传统习俗也越来越淡薄了。

　　轮到姚柔和钟彩霞，两人站在报名桌旁，对面椅子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头也没抬，就说了句：“每人报名费二十元。”

　　姚柔掏出四十元钱，递给男子，领了两张报名表，来到旁边的一张桌子旁，开始填起来。

　　当填到有何特长一栏时，姚柔迟疑了一会，就将其划掉。她划掉那一栏是有原因的，第一种原因是她认为一个玩具厂需要的是一般的普工，并不需要中高层管理人员，如果填上了自己的特长，可能还不会被录用；二是她认为自己在这里也是短暂地停留，暂时度过这些天，等春节过后，选择的机会多了，说不定会站到自己专业岗位。再看钟彩霞，特长一栏也是空的，忙接过钟彩霞的表格，在特长栏里填上“会武术”三字。

　　钟彩霞望望那三个字，有望望姚柔，不解地问：“小姚，会武功还算特长？那有什么用呢？”

　　“填了总比没填好。”姚柔微微一笑。

　　钟彩霞扰扰脑袋，还是不解其意，反正填也是填了，就让它吧，姚柔说的好，多填总比少填好，多填总没有坏处。

　　交完表，姚柔拉着钟彩霞准备回去，钟彩霞望望其他正在填表的人，在看看中介公司的工作人员，有不太想走的意思。

　　“怎么啦？钟姐，呆在这里也是空等，他们不是说了回去听信吗？”

　　“我看看，是不是又被骗了。”

　　“走吧，没有那么倒霉的。”姚柔慰劝道

　　在路上，钟彩霞心里还是没有底，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找到工作，万一又是和前几次一样，不就抛掉了二十元钱的报名费吗？虽然这二十元钱不是她出的，可忠厚的钟彩霞心里又觉得欠了姚柔的一个人情了，这情分，她是想还也还不清了。

　　“小姚，这次又让你出了二十元钱，这份情我怎还得起哟。”钟彩霞感激地堆了推姚柔说。

　　“嗨，钟姐，你老是唠唠叨叨地什么人情啊，什么债啊，你烦不烦啊，别想那么多好不好？但愿这次能录用，不要象前几次一样，老是被人骗。”姚柔拍拍钟彩霞的肩。

　　“小姚，不是我唠叨个没完，我是在农村长大的，我妈从小就叫我要知恩图报，要永远记着人家的好处，你不止一次地这样帮我，我当然要时时记起，不能的话，我不就成了忘恩负义的人啊？”钟彩霞还是不停地讲着姚柔的好，姚柔只好摇摇头，让她唠叨。

　　“小姚，你说如果这次又没有被那工厂录用，我们不就送掉了四十元钱吗？不行，我还是要回去问问，如果没有被录用，我就去把钱要回来。”穷人家的孩子总是精打细算的，在老鼠会上被骗子骗掉了四百元钱元钱，把钟彩霞的肠子都悔青了，这四百元钱意味着全家一个月的口粮啊，如果这四十元钱又被骗了，她的确会急眼的。

　　“钟姐，不就是四十元钱吗？不至于让你急成这个样子吧？退一步说，如果被骗了，也只不过是四十元钱啦！他们如果这样骗钱的话，一辈子都是穷鬼命，发不了财的，就当我们施舍给了要饭的了，啊！不要老想这件事了，乐观一点。”姚柔还是一脸的微笑。

　　“你说的倒轻巧，还当打发要饭的，我们就快要成要饭的了，谁又给我们施舍呢？我想想还是要去弄清楚，要不就把钱给我退回来。”钟彩霞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要回去。

　　姚柔抓住钟彩霞的胳膊，拼命地拉她回来：“姐，我的好姐姐，你就别给我添乱了，上次不是我们跑得快，他们那么多人围过来，我们走得了吗？”

　　“我还怕他们？他们那点连三脚猫都不如的功夫，来多少我撂倒多少，你还怕他们？”钟彩霞一边说着，一边跟着姚柔往回走。

　　“妹妹，我是说我不能老用你的钱，我心疼那四十元钱就是怕你身上的钱用完了，我又没钱还你，你到时怎么过呀？”钟彩霞还是惦记着那四十元报名费。

　　“哎呀，你又来了，烦不烦啊？我的钟大奶奶。”姚柔放下抓住钟彩霞胳膊的手，双手捂着耳朵，冲着她喊道。

　　“好了好了，我真有那么烦吗？听你的，我不说行不行，我的好妹妹。”钟彩霞将姚柔的两只捂着耳朵的手瓣下来，拉着她的手，蹦蹦跳跳地跑了起来，一路上，两个清脆的笑声一路传来。特别是姚柔，第一次暂时忘却了远走他乡的痛苦，第一次是那么开心地欢笑。

　　在那个老乡开的小饭馆里，姚柔和钟彩霞正在吃饭。

　　手机响了，这是她来到南海后换的新号码，也是第一次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写在中介公司的招工表上，更是第一次手机响了。

　　“来了，钟姐，我说不用担心吧，我又预感的。”姚柔放下筷子，一边伸手去掏手机，一边笑着跟钟彩霞说。

　　“你怎么知道是那家中介公司的？”钟彩霞好奇地问。

　　“我来南海，留下的第一个电话号码就是这家中介公司呀，他们总不至于通知我们没有录用吧。”

　　钟彩霞也点头：“那倒是。”

　　“也许是人家打错了电话，这个情况也是有的，我们昨天填的表，按理说下午就该通知我们，到现在才接个电话，恐怕工作上的事还真有点悬。”姚柔故意逗着钟彩霞。

　　“那我去把钱要回来。”钟彩霞等着眼睛，望着姚柔。

　　“好，吃晚饭我们要钱去。”姚柔边笑着说，边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对方果然是外乡人中介公司，也是通知她们，两人被一家玩具厂录用了。

　　“录用啦？”钟彩霞从姚柔的说话声和脸上的表情看得出，自己找到工作了。

　　“快点吃呀，吃完了我们还要向人家要回那报名费呢。”姚柔吃吃地笑着催钟彩霞。

　　“要你的头喔，人家已经介绍成功了，还到哪向人家要回报名费呀？”钟彩霞也开心地笑骂道。

　　“喝点酒吧，庆贺一下，”姚柔还是对一次看到钟彩霞这样开心地笑着，自己自然也高兴，想举杯庆贺这久违的快乐。

　　“不了，又要花钱。”钟彩霞不好意思多花姚柔的钱，虽然想喝酒庆祝，但还是忍了忍。“要不了几个钱，喝点吧，高兴高兴。”转身叫住小老乡，“老板，给我来瓶饮料，再给我姐来一杯三两装的白酒。”

　　这是两人自到南海后的第一次开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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