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祖堂祭祖

　　随着新年钟声的临近，姚柔的手机也不停地响着，接受者客户和朋友的新春祝福，坐在柳如嫣怀中的叶子很是好奇。

　　“婶婶，这是什么呀？”

　　“这是手机电话，可以在远处和你说话的，还可以玩游戏。”柳如嫣解释着，就将手机上的游戏调出来，让叶子玩。叶子手拿着手机，惊喜地看着、玩着。

　　墩子坐在爷爷的怀里，看姐姐玩得开心，把他的小脑袋也凑过来。

　　“给我玩。”看了一会，墩子忍不住了，跟叶子讨要，叶子就把手举得高高的，不肯给。

　　“婶婶给我玩的，就不给你玩。”

　　“你不给我，我抢。”　墩子做了个鬼脸。

　　柳如嫣开始还觉得好玩，就看着两姐弟抢着玩，到后来墩子由于个子矮，抢不过叶子，就抡起拳头要打叶子，这才赶忙拦住，一只手把他挽住，一只手拍着墩子的脑袋，笑着说：“墩子，不能这样动不动就扬起拳头打人，知道吗，不用抢姐姐的，快到叔叔那里去拿你叔叔的手机玩。”

　　见墩子乖乖地点头，柳如嫣就冲着厨房大喊：“正刚，把你的手机给墩子玩一会吧，两姐弟在打架。”

　　墩子屁颠屁颠地跑到厨房，拿着杨正刚的手机，得意地对叶子说“我也有。”

　　大家一齐开心地笑着。

　　“哥，祭品都准备好了，来帮我拿到祖堂去，嫂子，柔柔，你们俩准备蜡烛，燃香和爆竹，我们一家一齐去祖堂祭祖。”厨房里杨正刚一喊，大家一齐起来，特别是柳如嫣，听了杨父对农村风俗的讲述，更期待这次祭祖仪式。

　　柳如嫣把叶子墩子手上的手机都要回来说：“叶子、墩子，不玩了，我们去祭祖，啊！”

　　叶子、墩子也跳起来，高兴地拍着手。

　　杨姓祖堂就是村子中间最前面的一栋土库式徽派建筑，青砖黛瓦，虽没有画栋雕梁的奢华，也想得古朴**。祖堂两进进组成，一进是门头后面的场地，场地比较大，是村民等待祭祀时候祭室，二进是供奉祖先牌位的地方，杨家历代祖先的牌位摆满了牌位桌，牌位前一张巨大的供奉桌，供奉桌前就是祭祀用的大香炉了，两进之间隔着天井。

　　一般来说，老人因为晚上黑灯瞎火的不方便，家里有年轻人的，就有年轻人上香祭祖，所以今年杨父就让杨正刚领着家人去。

　　来到祖堂，祖堂里已经摆满了贡献（农村的习惯用语，也就是祭祀祖先的祭品）。相互道贺声，笑声不绝于耳。　柳如嫣挎着杨正刚的手臂，惊喜地看着这一切，事事都觉得新鲜。二十几年来，柳如嫣从懂事开始，每年春节都是伴着母亲和电视机度过的，虽然外面也有喧闹和爆竹、礼花的声音，但自己从来没有出去放过，也不曾到外面去看过一次烟花。同样，虽然外祖母家也是农村，但母亲的要强，使她从懂事起就从来没有去过外婆家里，唯一的一次就是送母亲的骨灰回老家安葬。

　　在这里，柳如嫣唤起了她儿时的渴望和好奇。

　　“刚子，你终于回家过年了，哦，一出现就不同凡响啊，这是你媳妇呀？这漂亮，哎哟，简直是仙女下凡。”农村人心无杂念，诚恳淳朴，见到杨正刚身边的美人，都是由衷地赞叹。

　　杨正刚随声音望去，是他儿时的玩伴杨杰，只见杨杰拨开人群，拼命向杨正刚身边挤过来。

　　见向中间这边挤过来的人是儿时的好玩伴杨杰，杨正刚也高兴地叫到：“哎呀！是你呀杰子，好几年不见了，还好吗？”

　　待杨杰来到面前，杨正刚就向柳如嫣介绍：“这是我儿时的玩伴，叫林杰，杰子。”

　　柳如嫣调皮地把头一歪：“杰子？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呀。”

　　林杰将手伸向柳如嫣，爽朗地说：“嫂夫人好，嫂夫人太美了，惊为天人啦，我叫杰子，乍听起来，好像就是疖子，脓包，是吧？哈哈哈哈。”

　　柳如嫣被杨杰坦率地赞美弄得不好意思，不过毕竟是大家闺秀，见过大世面的人，她也礼貌地伸出手来，和林杰握了握手。

　　大厅上，新年的钟声敲响了，族长站在台阶上开始喊话：“大家静一静，根据祖上历来是规矩，从大房到小房，从长到幼，以家庭为单位，也以家长为准，依次拜祭列祖列宗，愿祖宗保佑我们枝繁叶茂，财源滚滚。在外求财财到手，回家创业业兴旺。”

　　接着，族长拿出列好的祭拜单子，开始叫单。　轮到杨正刚一家了，先是杨正强夫妇带着两个孩子拜祭，而后杨正刚和柳如嫣开始拜祭。

　　杨正刚带着柳如嫣，来到放满贡献的祭桌前，对着杨姓始祖的画像，以及几位开支始祖的排位，点燃檀香，拜祭祖先。

　　柳如嫣从来没有参加过家族拜祭仪式，因此也不知道拜祭程序，杨正刚也没有跟她详细地讲这些程序。所以也就只好就地学着杨正刚的样子，杨正刚拜三拜，她也拜三拜，杨正刚跪下去，她也跟着跪下去，引得堂下众人笑声一片。她不清楚村子的规定是男子必须下跪拜祭祖宗，而女眷们可以不下跪，因此一般情况是女眷不会去跪拜，也显示一下自己在夫家有一定的地位。

　　万万杏花站在柳如嫣身边，用手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学自己开始拜祭的样子。

　　柳如嫣没有理会万杏花的意思，不知道他们笑什么，也不管他们笑什么，心想反正跟着林刚就没有错。

　　族长见状，开口喊道：“正刚家的非常虔诚地祭拜列祖列宗，是我们全村女眷的榜样，列祖列宗保佑你早生贵子，财源广进，两人白头偕老。”在农村，还是有这样的称呼习惯，称谁的妻子是谁家的。

　　拜祭完祖宗后，所有村民就点燃自己带来的爆竹，杨正强也拿着带来的圆盘大爆竹在祖堂天井燃放起来，顿时爆响连天，笑声贯耳。

　　祭完祖宗，天已大亮了。

　　杨正刚和杨正强将自己端来的贡献端回到家里，放在中堂的祭桌上，全家人又跟在祖堂一样，祭拜了自己家的祖宗后，燃放爆竹，一家人又相互道喜。

　　杨正刚拉着柳如嫣来到父母面前，向父母深深地鞠了一躬，父母忙扶着两人，养母扶着柳如嫣说：“好啊！崽耶，祝你永远快快乐乐的！”

　　一切祭祀活动完毕，柳如嫣余兴未尽，兴奋地问杨正刚：“等下是不是跟爸说的一样，家家户户都相互串门子，拜年贺喜？”

　　杨正刚摸了一下柳如嫣红红的脸，点点头回答：“我们赶快吃饭，吃完了还要去各家拜年呢。”

　　柳如嫣感叹地说：“生长在农村真好！”

　　杨正刚笑着刮了一下柳如嫣的鼻子说：“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让你生在农村看看，不苦死你才怪呢。”

　　虽然一夜没睡，柳如嫣的兴奋劲却一点都没有减，匆匆吃完早饭，就跟着杨正刚挨家挨户拜年了，也享受了全村人对自己的夸赞和祝福。

　　整个山村的每一家都走了一遍后，杨正刚和杨杰就相约在一起聚一聚，诉说两人各自的经历。

　　“刚子，这些年我一直在南方打工，平时基本上不回家，只有在春节期间才回家一趟，还是你好，就在省城工作，可以随时回家看望父母。”杨杰有些羡慕地说着。

　　“杰子，你不知我的苦衷，这么些年来，我妈随时都需要我的照顾，我敢出远门吗？”杨正刚反而羡慕起杨杰来了。

　　“嫂夫人贵姓，在哪高就？”杨杰见柳如嫣坐在杨正刚身旁，感觉有些冷落了她，主动和她攀谈起来。

　　“免贵姓柳，柳如嫣，在一家传媒企业上班，那你在南方哪个城市？”柳如嫣礼貌地回答，并礼节性地问及工作之事。

　　“工作到不错，在南海市的一家超大型集团开车，那企业，就像一个城镇，叫南水集团，只是离家远了点。”杨杰这样介绍，思想上多少带有一些攀比的成分。

　　殊不知，一年以后，柳如嫣竟和这个杨杰在南海相遇，还成了柳如嫣的员工，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转了一个上午，回到家里，二老马上就把饭菜端上桌，杨母拉着柳如嫣的手，关切地说：“崽呀，昨晚一夜没睡，吃晚饭赶快休息啊！别累坏了身子。”柳如嫣顺从地点了点头：“妈，我从出生到现在，今年的春节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年，谢谢妈给我生了个好老公。”

　　杨母拍拍柳如嫣的脸，疼爱地说：“不害臊。”婆媳俩亲亲热热，站着房门口的万杏花把眼一翻，嘴一歪，屁股一甩一甩地钻到厨房添饭去了。

　　柳如嫣兴奋了一夜和半天，也累了一夜和半天，真的松弛下来，疲劳迅速过来了，顿时就上下眼皮直打架，于是就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吃饭，吃晚饭就睡觉。”

　　一觉醒来，已是夜晚，柳如嫣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来到堂屋。

　　坐在火盆边的杨母忙站起来招呼：“来，崽耶，这里我坐缓和了，你坐这，我给你端热水去，洗把脸。”说完，不等柳如嫣推辞，风也似的到厨房去了，不一会儿，端来一盆热气腾腾的热水，夹带着挤了牙膏的牙刷和漱口的把缸。　柳如嫣慌忙接过，甜甜地笑道：“谢谢妈，我自己来。”

　　等柳如嫣梳洗完毕，杨母又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腊肉面条，送到她面前。

　　“妈，您不要这样，让我自己弄，您这样，我反而感觉自己成了客人了。”柳如嫣边说边接过面条，闻了闻，笑容可掬地赞道：“妈，您煮的面可真香。”

　　“崽耶，趁热吃，吃完了，妈还有事情要说。”杨母边说边向房里走去。

　　等杨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包裹，回到火盆边后，就开始打开包裹。

　　柳如嫣边吃边好奇地望着包裹，吃面的速度也慢下来了。

　　杨母将包裹得严严实实地布包一层一层地掀开，包在包裹上最外面的是一层塑料布，接着是一层层的棉布。

　　这可把柳如嫣的好奇心完全调出来了，连面都停住不吃，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杨母的手。心想什么东西这么珍贵，竟然包得如此严实，可能是杨家的祖传宝物吧？但是杨家这么贫困，又怎么留得住这传家宝呢？还有，这传家宝怎么没有被大哥拿去呢？传统的继承权不是传长不传幼吗？

　　带着一连串的问题，等待着杨母手中这个谜。

　　包裹终于打开了，柳如嫣暗中数了数，一共包了九层，心想这个宝贝肯定非常珍贵，不能的话，老人家怎么会包得这么严实呢？

　　杨母掀开最后一块棉布，内面露出一对银镯子。

　　内面的东西让柳如嫣大失所望，她失望，并不是希望杨家给她价值连城的宝贝，而是希望看到一个独特的，有纪念意义的传家宝，没有想到这里竟然是一对在普通不过的银镯子。

　　杨母有些激动，颤颤巍巍地将银镯子递到柳如嫣面前说：“崽耶，这对银镯子虽然值不了几个钱，但这是我嫁到杨家时，家里给我的唯一的嫁妆，年轻的时候带了几年，以后就一直藏在箱子里，不管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我都舍不得把它变卖，娘也没有什么给你的，这对银镯子就作为咱娘俩的见面礼吧。”

　　姚柔惊愕的愣愣地望着杨母，许久才反应过来，连连摇头说：“不，妈，这可是您最珍贵的东西呀，我怎么接受的起呀？”在她的心中，这对银镯子虽然值不了几个钱，但她现在明白了，这对银镯子在杨母心中的分量。

　　“闺女，收下吧，这是你娘的一片心啦，你如不收，你娘会一辈子都会过意不去的。”杨父也在一旁劝道。

　　柳如嫣又望望杨正刚，杨正刚也示意她收下。

　　柳如嫣这才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银镯子，小心翼翼地用布包好，放在怀里，对二老说：“谢谢爸妈，我会好好保管这银镯子，将来传给我们的下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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