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了,紧接着春节就快到了。
食堂里,柳如嫣、尚悦梅边吃边聊,相互聊着春节怎么过。
“梅姐,按照惯例,你今年要到梅岭县过年吧?”柳如嫣将一口饭送进嘴里,咽下去后问。
“嗯,怎么,有想法?”尚悦梅喜欢吃拌饭,她正将特地向食堂要来的菜汤汁拌入饭中,“要不你也跟我回去,我们那里虽然偏远闭塞,但近乎原始环境,犹如人间仙境,我带你去体验一下我们那里的风俗习惯吧,我们那里乡俗文化对你这位搞开发的高手来说,肯定是难得的素材哟,对你的创意一定大有启发。”尚悦梅说道家乡的传统风俗,立即来了兴趣。
“我哪有那想法,我妈身体不好,我想多陪一陪我妈。”柳如嫣低下头,轻声地说,眼眶里的两汪泪水在打转。柳如嫣使劲眨着眼,同时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装着搽鼻涕,顺手将眼泪擦掉,硬是没有让它流出来。
“对了,梅姐,你那个帅哥同学也回去吧,看你跟他那亲热劲,一定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差点以身相许的感情吧,这么好的感情,今年肯定带上他去吧?”柳如嫣脑子里突然想起了杨正刚,戏谑并带有些许醋意地问。
“你什么意思呀?还差点以身相许,哦,是了,我当时说给你找一个帅哥的,这个还真符合要求,要不你就以身相许吧。”尚悦梅见柳如嫣戏谑自己,也回敬她。
“又不是我的青梅,我相什么许呀?”柳如嫣脸上又出现了红晕。
“今年有好几个老乡都提前给我打招呼了,本身车子就超载了,根本坐不下,等下次我提前留一个位置给他的时候,再邀他一同回去。”尚悦梅调侃完,也没有多想,只是想闲谈般地告诉她,并没有邀请杨正刚,过后一想,有些不对,她怎么突然提到杨正刚呢,莫非.......?
再看柳如嫣,她已经恢复了常态,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了。
春节来临,柳如嫣哪也没有去,就在家陪着母亲,事实上她也没有哪里去处,父亲只见过几次面,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每到春节时,更是看不见他的影子,她权当没有这样一个父亲,唯有和母亲相依偎命了,凭着她现在的薪水,养活母亲绰绰有余,祖母给她的万贯家财至今还躺在银行里睡大觉呢,哪栋别墅租给了一家跨国公司办公用,那家公司每季度按时将租金打入她指定的账户上,这笔资金也是一文不动地在银行里。
柳如嫣最担心的是母亲的病情,望着母亲日渐消瘦的病容,柳如嫣心象刀割一样难受。
“妈,不要洗了,我在酒店里定好的年夜饭,估计也快送过来了,到客厅来歇一歇吧。”柳如嫣见母亲拿着一些陈旧衣服出来洗,便起身将母亲手中的衣服抢下来,放在一旁。
柳母的橱柜里,保存着柳如嫣父亲的两套衣服,每年岁末,柳母都要拿出来洗一洗。和往年一样,那几件旧衣服又被翻出来。
柳母拾起被柳如嫣抢下来的衣服,依旧到阳台上,打开水龙头,将衣服浸湿,然后轻轻搓洗,非常专注。
望着母亲消瘦的脸颊和专注的洗衣动作,柳如嫣一阵心酸。自己长这么大,年年春节就是母女俩在一起,从没有一个男人给他们带来欢乐。
“回来了。”柳如嫣又想起元月二号,在尚悦梅的办公室,杨正刚那句不经意的话来。
“什么时候家里才有男人为我们过年啦?”柳如嫣突然冒出一句让柳母也伤心的话来,柳母知道,这句话更多的是女儿对父亲的怨恨。
“孩子,不是你爸不要我们娘俩,是您祖母强行要拆散我们一家,不要怪你父亲,我希望你以后能回到你父亲身边,他能给你提供发展的平台,你看你,也不用心找一个归宿,干脆还是回你爸那去吧。”柳母悠悠地说,其实她哪里希望女儿回到她父亲那里去,但母爱是无私的,为了女儿的美好明天,她必须忍痛割爱。
“不,我说了,我要守候在妈身边一辈子,不会回到他身边去的,我也不要什么大事业,一个女孩子家,能够享受小家庭的乐趣,就心满意足了,轰轰烈烈的事业,只能造就尔虞我诈的势利小人来。”柳如嫣嘟噜着说,她之所以没有继续去抢母亲手上的旧衣服,是因为那是母亲的精神寄托。
电话响了,是尚悦梅打来的,和柳如嫣说了些回家的感受,说了些新年祝福,就挂了。
放下电话,手机的短信音又响了,柳如嫣翻开一看,见上面出现了: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百联酒业杨正刚恭贺。纤纤巧手不禁有些不受控制,微微颤抖。
杨正刚的这则再普通不过的祝福短信,却让柳如嫣莫名其妙地烦恼了,想给他回一条祝福短信,却又不知回什么好,将已经收到的短信转发给他,觉得太随便了;自己编一个简单的问候,又就觉得好像空荡荡的,缺点什么;如编一个有深意的祝福,那又怎么编呢?总共就见过几次面,双方还没有表达一点好感,哪怕是普通朋友之间的好感,有的还只是较劲,不可能发那些情侣之间的绵绵情话呀。
柳如嫣叹了口气,无聊地将手机往沙发上一甩,仰着头望着天花板,脑子里又浮现杨正刚的影子。
时钟的指针指到七点半的位置了,送餐的还没有来,柳如嫣不免有些不满了,拿着电话,准备质问为什么。
“叮当”外面门铃响,送餐的来了,柳如嫣忙起身打开门。
柳如嫣直愣愣地望着门前那位送餐服务生,脑子里一片空白。
服务生也惊奇地呆在门口,脑子里也是一片混沌,他还是 杨正刚。
难道这位真是我命中注定的冤家?否则,怎么总是阴魂不散,刚刚还为他烦恼,他却直接闯进自己的生活中来了。
“柔柔,什么人啊?”柳母见女儿站在门口,望着外面,没有反应,就问。
“哦,妈,送年夜饭的服务生。”柳如嫣回过神来,深深地望了一眼杨正刚,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放在门口,返回厅堂。
“那你怎么不接过来呢?”柳母停下手中的活,看着女儿异样的举动。
杨正刚习惯地站在门外,将盛菜的箱子和结账单递给柳如嫣,这是与顾客正常的交接方式。可柳如嫣连瞧都没有瞧一眼,放了一双鞋子后,就径自转身走了,这让杨正刚有些恼怒了,不知对方是什么意思,还认为这个都市的刁蛮公主,有意刁难他。
“我不是把鞋子给了他吗?”柳如嫣回头看了一下,回答者柳母的提问,就坐到沙发上看她的电视了。
杨正刚无奈地摇摇头,算了,人穷志短,咱是农民,是这个城市的匆匆过客,不跟她计较。
换了鞋,又将所有的菜摆上桌,杨正刚又将菜单重新递给柳如嫣。
“怎么这么晚送过来,看看现在几点了?”柳如嫣头也没抬,指指手机,可眼睛却想观察杨正刚的反应,即使观察不到杨正刚的表情。
“对不起,您家最远,我们五点钟就出发了,但一家一家地送,到您这就有些晚了,大过年的,请体谅一下我们这些打工的。”杨正刚虽不满柳如嫣的态度,但他也觉得自己也确实晚来了,顾客是上帝,只好说些软化,赶快决算回去。
“站着干嘛?坐。”柳如嫣伸手接过菜单,但并没有去对单,而是要杨正刚坐下。
“柳经理,老板还等着我们去吃饭呢,我们老板八点半就要打烊过年,要是回去的晚,我就赶不回去,连饭都没得吃。”杨正刚尽力解释道,并以悲情博同情。
“不用解释,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不是要你解释,是要你们老板解释。”柳如嫣又深深地望了杨正刚一眼。杨正刚感觉一种炙热的目光对着自己,仿佛要洞穿自己的内心世界。
“我们二老板就在楼下等着我,我叫他可以吗?”杨正刚碰到这样一个难缠的主,只好妥协。
二老板接到杨正刚的电话,皱了皱眉,大年三十,他也不希望有什么纠结,忙上楼来。
杨正刚把自己穿的拖鞋给二老板穿,并向二老板说明情况,二老板爽快地对柳如嫣说:“姑娘,祝你和大妈新年事事顺心,这样吧,我跟你打个折,可以吗?”
“打折不能解决问题。”柳如嫣起身,又起身拿出一双棉拖鞋抛到杨正刚的脚下。
二老板一听也急了,大过年的,让她扛上了,自己还能不能回家过年啦?
“老板,你看我这里缺少什么,那你就补偿我什么。”柳如嫣又看了一下杨正刚,对二老板说。
二老板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这里缺少一点阳刚之气,活跃之气,还缺一个钟点工。”柳如嫣突然忧伤起来了。
杨正刚还是不理解柳如嫣的意思,二老板又不好发脾气,自己还要在这里做生意,怎能随便得罪一个顾客呢。
柳如嫣看看两人,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拿过菜单看了看,从口袋里掏出菜金,指着杨正刚对二老板说:“要不你们把阳刚之气补偿补偿一些给我们吧,这位先生尊姓大名?”
“哦,他是我们店里的临时工,叫杨正刚。”二老板看到柳如嫣手中的菜金,心中祈祷菩萨,上天保佑,女菩萨高抬贵手,让自己早点回去过个好年。
“杨正刚,阳刚,这不很好么,我们家正缺少阳刚之气,要不把这位先生留下来为我们做两个小时的家政服务,作为你们晚来的补偿吧。”柳如嫣说着,又深深地望了杨正刚一眼。
原来是柳如嫣想将杨正刚留下来,又找不出理由,故意找茬的。
“好,好,我同意”二老板如释重负,一千个一万个同意,不过他心里纳闷的很,还从来没有用这种方式解决矛盾的,这还真的是奇闻。
“那好,你先回去吧,这是菜金,不用找了。”
二老板连声道谢,愉快地接过菜金,拍了拍杨正刚的肩,并给了他一个神秘的笑容。
杨正刚见状,脸色有些难看,心想,你唱这一出,就是看到我在当服务生,成心给我难堪吗?但反过来又想,这大过年的,她就是再心理变态,想整自己,这可是在她家呀,她就是整我,我也并不难堪啦,相反我还可以在她家里过年呢,省得一个人孤孤单单地钻进自己的小出租屋呢。想到这,杨正刚反而有些高兴了。他悄悄走近柳如嫣,坏笑了一声,揶揄地对柳如嫣说:“柳经理,谢谢你收容我在你家过年,你对我还真是情有独钟啊,第一次的惩罚是陪你喝咖啡,第二次的惩罚是陪你过年,我倒希望多几次这样的惩罚,并且年年有今朝。”
“想得美。”柳如嫣脸色绯红,白了杨正刚一眼,但过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柳母站在阳台上,十分不解地看着柳如嫣,心想这孩子怎么啦,怎么弄一个陌生男人进自己家门啦?不过这个小伙子还真是长得帅气,看上去也比较忠厚,老人家还是比较乐意接受。
大年初一一大早,杨正刚起来,悄悄将被子折叠好,再到客厅里收拾了一番,把地也拖得干干净净,然后走进厨房,打开冰箱,从冰箱里拿出一袋速冻水饺,做着早餐,昨晚女主人明确了自己的工作,两小时的钟点工,但他没有做过钟点工的岗位,不知需要干些什么,那就打扫一下卫生吧,人家闺房和老人的卧室,自己一个陌生男人是不能进去的,所以只好打扫一下客厅卫生,帮主人准备早餐。
客厅打扫的动静,惊醒了柳母,等她穿好衣服,打开房门,见杨正刚正在厨房忙碌,就扫视一遍客厅,虽说是不尽如人意,但还是挺整洁的。
难道这个小伙子是女儿的男朋友?昨夜的送餐是柔柔自导自演的?柳母悄悄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望着厨房想。
柳如嫣也悄悄地起来了,虽然昨晚看电视看的很晚,但一个让自己心动的男人就在自己的家里,能和平常一样安然入睡吗?
她自己也感觉自己好笑,怎么会把他留下来呢,还变着法找理由,自己是不是变态呀?
杨正刚在客厅的动静,柳如嫣也清楚。
柳如嫣身穿睡衣,懒洋洋地来到客厅,倒在母亲的怀里,打了个哈欠,眼睛望着厨房里那高大的身影。
突然,她眼睛湿润了,一种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这温馨的一幕,也只在这个早上,还是一个自己强拉来钟点工给予的。柳如嫣想起了元月二号听到的那三个字,脑子里浮现一幕对未来的憧憬:仍然是那个高大的身影,仍然是在厨房里忙碌,自己站在他身后打着下手,口里嚼着对方递过来的刚出锅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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