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蒙安国强忍着刀绞般的心痛,却将拳头拽得很紧,“噢,对了!一有皇上和公主殿下的消息便立刻回报,大军不能在此停下,必须迅速收拾离开。我军行踪已然暴露,或是**再来我等便只能坐以待毙,必须立刻离开山谷到崖上去!”
“是!”那侍卫队长应声着转身离去。蒙安国却仰头望着天空,鼻翼有些酸楚。天哪!这场战争到底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掠夺吗?南诏这么多年来的休养生息难道还敌不过西川的富庶?难道还要去看那吐蕃的脸色行事吗?谁能够告诉自己这是为了什么?这场战争到底为了什么?
而此刻山崖之上,寻毅然捧起了忆昭所化为的“小宠”,微笑中又是一滴泪水滑过脸颊。许久没有像这样痛哭过了,这场战争是自己的错,是自己的怯懦给南诏带来的灾难,倘若自己当初强硬地面对吐蕃的威胁,那么南诏也不会参与此次的入川掠夺,更不会有这么多的将士付出生命,而她也不会弄成眼前的样子。
“小昭,你还活着吗?”轻轻将她捧到面前,双手却在不停地颤抖,“是大哥不好,是大哥做了!大哥没有颜面再做这君王,大哥对不起南诏,对不起众将士,也对不起你……”言到此处,他再也忍耐不住,泪如雨下瞬间打湿了衣襟。
可是掌心之中的她却并不回答,仿佛真是死了一般,当山风吹过她那洁白的绒毛,寻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她而去。
“妹妹……小昭……你回答我好么?”哽咽着,眼前不停地浮现着她的淘气,她的调皮,她的嚣张,她的傲气……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然是过去,她为何会在自己的面前显出原形?这可爱的小龙,这淘气的小兽,这是自己心爱的妹妹,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小昭!”崩溃地瘫坐在地上,寻感觉自己已然是个没有灵魂的躯体。不是说龙是天之娇子吗?不是说龙有万年的生命?不是说……唉……
那场该死的战斗已经打了两月了,虽然南诏地处南疆气候温和,但是在这南方天里亦有着冬夏之分。天气渐渐转寒,可是大军却依然未。前线不断地有消息传来,开始还是一个个的捷报,可是随着汉唐大军的南下,一切都改变了。皇后华绫坐镇于南诏太和皇宫之中,每天面对着如雪片一样飞来的各种战报,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原本那十万大军可都是从全国军队之中所挑选出来的精兵强将,可是为何还是敌不过那汉唐的神策大军呢?想当年先帝在世之时,南诏的“萝苴子”那是所向披靡,所到之处皆是令人闻风丧胆,可是如今这才几年的光景,是南诏的军人养尊处优了,还是因为汉唐的实力已然提升?可是就算如此,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吧?
华绫用那颤抖的手捧着那一封最近送回的战报,久久瘫坐在御书房中,目光呆滞,泪水却悄然而下。她怎么都不敢相信那战报上所写的事实——南诏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皇上与众将亦失踪不知所往。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有那上一本战报所言:大军于岷江和大渡河之交汇处与汉唐神策再次相逢,大军伤亡惨重,三万将士战役之后只剩数百人苟延残喘。
然而之后呢?华绫格外气恼,愤然将那战报狠狠摔在了地上,吓得殿中侍者一阵瑟缩,没有人敢于上前去劝慰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劝慰,只能默默地相互交换着眼色。
华绫异常的愤怒,十万大军怎会败得如此之惨?就算那神策大军再骁勇,也不过只有数万人而已,可是就是这数万的神策这却将这吐蕃联军杀得毫无还手之力。而那吐蕃似乎还要好些,虽然与敌在七盘相遇,可是一战下来能够回朝的至少还有三四万人,可是南诏这同样是出征的十万大军,如今却连生死都不曾知晓。
国不能一日无君,家不能一日无主!华绫轻抚着腹中孩子,又气又恼,全身不住地颤抖着,难道这是上天给南诏降下的又一场劫数?
“娘娘,您得保重好身体啊!”一声关怀陡然而至,华绫蓦然抬头,只见原来是那太监总管朱天亦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堂前,一副谦卑的模样,淡淡局蹙着眉头。此人原本只是个小厮太监,然而却凭着自己的机灵和察言观色步步高升,如今已然是大太监总管的他,曾经也是那样的张扬跋扈,可是自打上一次被小龙公主殿下所惊吓之后,对于这些主子他是真心怕了,搞不好哪天真的会被他们给玩儿死,特别是那小龙公主殿下!
所以!朱天亦可不是个傻瓜,为了将来能够在宫里有着立足之地,巴结一下皇后那是必须的,毕竟公主只是公主,而皇后却是后宫之主,即使是将来自己做错了什么,有着皇后为自己撑腰,那么就算是死罪也有一条活路可寻吧?所以自大军出征之后,他便将目光投向了这身怀六甲的皇后身上,倘若有朝一日这皇后能够一举得男,那自己的将来不是更有着落了?
乍见是他前来,皇后华绫也不禁眉头微微一舒,这两个月来还真是多亏了他的照顾,他总是细心地打点着一切,让她也深深地感觉到为何当初皇上那么的信任他。
“小亦,这战报是何时传来的?”深深地吸着凉气,华绫拾起了案几之上的那卷战报,眉梢不由得再次蹙紧,“上边所记是否属实?”
闻言,朱天亦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其实在他的心里一切早已了然。的确,那战报收到已经有一段日子了,而上边所言也的确都是事实。大军于岷江一役之后便已然失去了踪迹,谁也不知他们都去了哪里,或许已然全军覆没了吧?但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又关乎到皇上的存亡问题,这种事情有谁敢乱来呢?于是他私下扣押了战报,并派人悄悄出宫打探消息。
然而毕竟这纸是无法包住火的,终于还是有人将那战报递到了皇后的跟前。见事情已然无法再作隐瞒,无奈之下,他也只好将那之前所押下的那些战报如实递上。然而谁知这不递还好,这才刚一递上皇后便已然爆发,要知道这女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从小就格外地崇拜曾经的前太子妃殿下,事事都会以当年的她作为自己平时言行的基准,因而这参政议政也不在话下。对于政务的决断,她可的确从不输人,如今这一封封的战报落在她的手中,倘若她真不发火,那还真是自己有眼无珠看错了人。
“噢,禀娘娘,这些战报发来已然有段日子了,小的是担心娘娘看到之后会影响到您的凤体,于是也不敢一次报请娘娘。但是小的已然派人出宫去打探皇上的下落了,相信皇上乃是真龙天子,身边又有小龙公主殿下的护卫应该是不会有事儿的。且请娘娘息怒,小的一定会将此事办妥,将皇上安全地接回宫来的!”
“是吗?”听到此言华绫虽说还未完全息怒,然而却见他已然想到了自己之前,的确是一番“苦心”不容质疑,于是对于他私扣战报之罪也没有再说去追究的话,只是一声长叹道:“那你派出去的人是否有消息了?”她其实也不相信皇上会因为这一战而永远地离开她,毕竟他是“真龙之子”,是她所崇拜的前太子妃蒙紫陌的儿子啊!何况他的身边又有她的保护,那是他的“妹妹”,是同样与他的娘亲一样,是来得未来的真龙。倘若连她都无法保护他的安危,那么这世上还有谁可以相信呢?
可是听到此言的朱天亦却是不由得悄然将眉头一皱,消息!谁都想要知道,可是自己所派出去的人却至今未归,谁又能够告诉自己皇上是否还安然无恙,倘若真的不测,那自己将来又当如何?
“呃……”瞬间面色变得有些难看,朱天亦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或许他是知道却又不好直言其事,只能转动着那双眼珠,“尴尬”地“无言以对”。
华绫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心思,只道是并无消息罢了,不禁长叹一声,将目光投向了殿外……
什么……咳咳……这……这是什么???
忆昭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是感觉迷蒙中似乎有人正在向着自己的口中灌入些什么东西,有些甘甜又有些奇怪,像是粥的味道,但是却又没有粥的黏稠……那是什么?忆昭刚刚苏醒过来,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呛得不住地咳嗽起来。
“咳咳……”
“哟,她醒了……太好了……”
朦胧中忆昭似乎听到有人在小声地呼唤着自己,努力地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却感觉疲惫得全身无力,甚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默默任凭着被人摆弄着身体。
一只大手温柔地将她托起,放在了自己的肩头轻拍着她的背,忆昭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一阵轻咳后的喘息,丹田之中的空空如也,依然还有着如同灼伤后般的隐隐疼痛。
“妹妹,你醒了吗?若是醒了就自己喝点东西吧!”那是他温柔的呼唤,忆昭听得清楚,却疲惫得睁不开眼。
寻轻抚着她那特殊的绒毛,在外人看来她真的只是一只怪猫而已,一只贪睡的裹着头巾的小怪物,却是那么的安静,那么的可爱。
“公子,您还是自己先喝几口吧!前边儿的路还长,您不能总是这样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啊!”
“我知道路还长,可是……”他的轻抚微微顿了下,声音却变得有些低沉起来,“可是小昭一日不醒,我这心里就一日难以安生啊!咱们还剩下多少盘缠,能不能……”显然他也知道这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了,但是却最终还是提了出来,“能不能给她弄点儿补品之类的,也好……”声音格外的低沉,他显然在说此言时已然是格外的局促,“也好让她快点儿恢复起来……”
“可是!”那人似乎也很局促,忆昭在那朦胧之中无法分辨到底是谁的声音,仿佛是来自天空的召唤,但却又仿佛是来自耳旁:“公子,我们的盘缠真的不多了,就连今晚这……”他略微一顿,似乎是有着什么难言之隐,然而声音却并没有停下多久,立刻又接着道:“就连今晚这米汤……都是……都是店家佘给的!”
米汤!?难道刚刚大哥给自己喝的是米汤?奶妈个凶的,不会吧!怎么着大哥也是一国之君啊!怎么会也沦落到喝米汤的地步呢?回想回到南诏的这段时间,忆昭不禁感觉好笑,自己好歹也是个龙族的公主呀!竟然能够像人类一样的吃草根树皮,喝米汤和脏水,或许这些就连一般的人类也不会去尝吧?这到底是要闹个哪样?难道这也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吗?坑猫的,就算当年的老妈回来也没有像这样啊?自己这到底是得罪了谁?
“什么?连这……这米汤都是佘来的!?”寻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忆昭伏在他的肩头能够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身体不由一颤。
“是呀!”那回应之声带着明显的窘迫感。随后的时间里没有人再开口说过一句话,空气仿佛凝固了,然而随之而来是“哗啦”一阵清脆的响声,和大哥那无奈地声音:“好吧!既是如此,那就将我这把剑先卖掉!”
“不可!”两个声音随即异口同声地反对着,直到这时忆昭也在迷蒙中渐渐地睁开了眼睛,原来这不过是个简易的小客栈而已,陈旧的摆设,泥巴土丕的墙面因屋顶漏雨而带着一丝沧桑。屋里也并不只有大哥和那与其对话的将军一人,而七八名年轻的侍卫无声地围在他的四周,忆昭扭动着身躯想要看清那是谁和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总是一片模糊,看不真着,耳朵也听得不是十分明显。
“皇上,您这剑可是先帝……”
“嘘!”
蒙安国低声的提醒,最终还是让寻制止了,“小叔叔,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在回到太和之前,我不再是皇上,你们也不再是王爷和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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