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死亡

钦天监算出的吉日是十二月十三，本朝素来有未婚夫妻备婚期间不得见面的习俗，林槿泽只得和之前一样与李若初通信。

大约是已经定下日子的缘故，这几日绣娘便开始为二人量体裁衣，宫中也特意派来礼仪嬷嬷教导二人。李若初在信件里时常抱怨嬷嬷太过严苛，衣服首饰压的人呼吸不畅。虽然是抱怨的话语，林槿泽却听着心里甜蜜蜜的。

虽说未婚夫妻不得见面，但没不准闺中密友见面，所以赵倩兰和韩承宇理所当然的充当起了两位的信使。韩承宇在林府稳住林槿泽情绪让他别焦虑，顺道和自家表妹搭建起通信渠道；赵倩兰则是干脆向皇后求了恩典，以公主伴读的名义暂时住进宫中了，和自家表哥干起相同的活。

两人就这么干了一个月，实在是受不了这日子了，说什么也不肯再帮忙。林槿泽和李若初只得自己想方设法与对方互通信件，半个月下来就只写了三封信，搞得林槿泽真的要疯掉了，每天掰着指头数着，直到大婚那天。

十二月十三，清仪公主下嫁定远侯，十里红妆，九十九抬聘礼奢华至极，京中百姓尽数出来观礼，林府中各路达官显贵齐齐来访，就连那位自打被押送回京就没露过面的渠戎王子都被邀请来了。清仪公主拜别皇帝，皇后后，由命妇引导下出宫，赴驸马府邸。公主与驸马于洞房行合衾礼，礼毕众退。

待屋门合上后，林槿泽终于放松下来，转头看向还拿着扇子的李若初。灯光昏暗，烛火摇曳，仿佛为她的脸上覆上了一层柔和的纱。林槿泽慢慢握住李若初的手，将扇子移开，然后就一头撞进了一双如秋水又如深潭的眸子，他只感觉呼吸都停滞了一瞬，脸颊滚烫，不过烛光暗淡

“她应该看不出来”林槿泽虽说害羞，但还是盯着李若初的眸子感叹到“真美”李若初显然也是害羞的，立刻将头低了下去，紧接着“咕噜”一声，声音的来源正是李若初的肚子。

林槿泽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李若初本来脸涨的通红，听见他笑了出来，终是没忍住，也跟着笑了。林槿泽起身道，我去叫小厨房给你拿些点心吃食，李若初点头应好。

林槿泽扭头，刚要跨出一步，就听见“嗤”的一声，同时腹部传来剧痛，低头一看，一把利剑贯穿了他的腹部，暗红色的鲜血浸湿了嫁衣，他想扭头看看到底是谁，也问问如果是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终究什么也没做，颓然到了下去。

第二日，兴庆伯夫人骤然晕厥，兴庆伯一夜白头，皇后在宫中悲痛万分，帝**怒，一切都是因为昨夜定远侯与清仪公主大婚之日，本是好心邀请那渠戎质子前来观礼，哪知那贼子对定远侯打破渠戎一事怀恨在心，在合衾礼前伺机潜入洞房，趁合衾礼后众人退去，伺机刺杀定远侯，清仪公主受到惊吓过度，至今未醒。

那贼子也被收押至刑部大牢，虽然他一心抵赖，但仍然被下旨下月问斩。也因为此事，西北战事又起，皇帝盛怒之下急火攻心，病倒了。

七日后，定远侯出殡。李若初形容憔悴跪在林槿泽的灵堂中，看着他的排位，表情麻木，眼泪却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兴庆伯夫人走了进来，昔日的她头发油光水滑，肤白胜雪，如今却生出几根白发，眼角也长出皱纹，仿佛一夜间变老了十岁。她现在对李若初的情感很复杂，她知道这事不怨她，但却无法做到完全不怨，毕竟那是她的儿子，她唯一的孩子。

李若初注意到兴庆伯夫人来了，起身行礼。兴庆伯夫人点头示意李若初先出去，李若初走到门口，扭过头来对兴庆伯夫人说：“林夫人，虽然我与槿泽只做了一日不到的夫妻，但大礼已成，我是他的未亡人，就让我留在林府替他照顾你们吧”

兴庆伯夫人的身子僵了一瞬，想起来儿子生前面对她时总是不自觉露出的笑脸和来找自己时的坚定，终究是转过身，答应了。

府中挂满白布，不时传来悲泣声，赵倩兰和韩承宇沉默的站在一起，最终赵倩兰开口：“表哥，你相信是渠戎质子杀了他吗？”韩承宇反问道：“你觉得呢？”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答案，但碍于眼下形式并没有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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