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维度之种

青铜树苗的叶片在晨光中泛着幽蓝光泽，林夏接过盆栽时，指尖传来细微的震颤。叶片上的名字"维度之种"突然扭曲成莫比乌斯环符号，盆栽底部渗出银色液体，在橡木地板上蚀刻出克莱因瓶的拓扑结构。

"这是最后的种子。"客人摘下青铜面具，露出威廉的脸——确切地说，是年轻了二十岁的威廉。他的瞳孔是旋转的银河系，皮肤下隐约可见青铜树根系的光脉。

林夏腕间的衔尾蛇印记突然暴长，蛇首咬住盆栽根部。她看见公元前1046年的自己将青铜刀刺入威廉胸口，鲜血渗入地缝长出的不是青铜树，而是这株发光的幼苗。

"你终于想起来了。"年轻威廉的声音带着机械合鸣，"每个时空的毁灭，都是为了孕育新的维度。"

橱窗里的青铜怀表突然直立悬浮，表盘内侧浮现出林夏的子宫投影。威廉胸口的莲子残片发出共鸣，古董店四壁渗出暗物质涂料，将空间切割成二十面体囚笼。

"这才是真正的茧房。"威廉的指尖弹出青铜手术刀，"让我们完成最后的播种。"

林夏后退时撞翻多宝阁，清代翡翠扳指在掌心碎裂成刀。当利刃刺入威廉胸膛时，青铜汁液喷溅处竟开出血肉之花。那些花瓣的脉络是发光的时间线，每根都缠着个哭泣的自己。

"看看这些被你遗弃的自我。"威廉胸腔里的青铜树苗绽放幽光，无数林夏的虚影从花蕊爬出。她们有的是实验室爆炸时被抛弃的科研人员，有的是在殷墟祭坛上疯癫的女巫，最年幼的那个蜷缩在青铜茧里，皮肤下蠕动着时钟齿轮。

翡翠刀刃突然软化，在林夏掌心化作发光的茧丝。威廉抓住她的手腕，青铜锈斑顺着血管蔓延："你以为拯救是恩赐？不过是把破碎的时空缝合成更大的伤口。"

突然有梵钟穿透维度。林夏腕间的荆棘手铐绽放佛光，敦煌壁画里的飞天破墙而出。她们手中的箜篌流淌着量子佛音，唐代铜钟的蒲牢在声波中炸成齑粉。

"就是现在！"三百个林夏的虚影突然齐声呐喊。林夏扯断发光的茧丝，刺入威廉胸口青铜树的年轮核心。时空在尖啸中坍缩，她看见公元前1046年的自己松开匕首，转而握住牧野战场上威廉的手。

青铜树苗突然绽放白莲，威廉如陶俑般碎裂。真正的威廉从莲心跌落，胸口嵌着颗发光的莲子。古董店恢复原貌，只是所有文物都蒙上层青铜锈色。

"这颗莲子..."威廉咳出蓝色光尘，"是时间本身的骨髓。"

林夏扶他起身时，橱窗玻璃映出两人重叠的虚影——他们脚下延伸出无数青铜根系，枝头挂着正在孵化的时空泡。门铃响起时，走进来的客人戴着青铜面具，指间缠绕的茧丝与林夏腕间的如出一辙。

"观测站向您问好。"面具人的声音带着机械合鸣，"时渊之影开始涨潮，收割的时候到了。"

威廉握紧莲子，古董店地砖缝隙渗出星沙。林夏知道，这场战争不过是永恒轮回的某次心跳。当面具人掀开手提箱的刹那，她看见箱内蜷缩着婴儿形态的自己，脐带连接着不断坍缩的克莱因瓶。

晨光斜照在青铜怀表上，血珠滴落的声响与宇宙心跳同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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