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饲魔47·副本浮香织梦3

第三梦

文潇一手拿着拨浪鼓，眼前是一片迷雾，叫人看不清前路。

文潇的双手摸索，慢慢走着，眼前突然出现一丛旺盛的蔷薇，开得极好。她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抚上花朵。

娇艳的花朵之间，忽然生出一张熟悉的脸，他的眉眼含笑，唤着她的姓名。

赵远舟：文潇。

她怔怔地盯着那张脸。

文潇：远舟哥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文潇瞬间清醒，恍惚之间，手里已折下几枝蔷薇。

迷雾的另一边，卓翼宸收回手里的剑，身后几人瞬间倒地。迷雾混杂着迷幻药剂，是守护血族的第一道屏障。

哪怕潜入九死一生，也阻止不了野心之人的趋之若鹜。又是几个妄图窥探长生之法的人族，连流淌的鲜血也是这样令人作呕。

剑身抖落血滴，还未入鞘，便听见细微的脚步。

眼前的迷雾一刹那退散，文潇立刻看清了地上的几具尸体。卓翼宸转过身子，只见那双眼睛盛满恐惧，想要逃离。

卓翼宸：又来了一个杂虫。

地牢那日的恐怖场景似乎在眼前重现，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他血腥残忍的一面。

文潇甚至来不及后退，便被卓翼宸扼住咽喉。血族独有的强势力量令她无法抗拒。

文潇的双手死死握住他的手腕，从喉间挤出几字，

文潇：卓……大人。

卓翼宸：你唤我什么？

卓翼宸皱眉，为何她绝望的神情，似乎与他相识？

术法离自身后袭来，卓翼宸瞬间将她的身子甩出，以剑与身后之人对抗。文潇得以逃脱，来人是离仑。

离仑：走。

他将文潇护在身后，与卓翼宸交锋。但二人的交战，他完全被卓翼宸压制。离仑只是混种，平日又不多食血液，完全不敌。

慌乱之中，她瞥见一旁的赵远舟靠在树上看热闹，似乎此刻心情正好。

赵远舟倒是真心愉悦，都是他厌恶之人，很是乐得看这两个弟弟，殊死搏斗。

离仑额前和手上多了不少淤紫，但他还是一步不退地挡在她的面前，为她争取逃离的时间。文潇刚迈出几步，便折返回来。哪怕这不是梦境，她也无法丢下他一人。

她想起新学的术法，结印之后，召唤了一匹白虎，它猛地冲入人群，将二人的战场分割，直直扑向卓翼宸。

文潇拉过离仑的手，带着他向前奔逃。但那白虎只是障眼法，如何能敌得过卓翼宸。他手中的剑破开那道幻术，很快便追了上来。

他的左手擒住文潇的肩头，文潇慌不择法，竟将手里的蔷薇砸向卓翼宸。花柄的小刺划过他的脸颊，在他白皙的肌肤上留下几道口子。

此番更是激怒了卓翼宸，他狠狠踹向离仑的胸口，将他踢出几米。又一手抓住她的衣领，将文潇死死压在泥层之上，手肘抵住她的咽喉，伤口渗出血珠，滴落在她的眼尾。

卓翼宸：反抗我，你也配？

文潇狠狠咬住他的手掌，牙齿没入他的肌肤，口腔之中充斥淡淡的血腥味，带着莫名的芬芳。他的鲜血，原来是这样的味道，文潇立即松口。

卓翼宸微愣，他没料到这个卑劣得如老鼠般的东西，竟敢如此对他。

他抽回自己的手，只见她的嘴角淌下一道血迹，瑰丽而妖冶，似开在死亡之途，沿岸的曼陀罗。

双手转而紧紧扼住她的脖颈，看着她因为窒息而涨红的脸，他心中生出古怪的情绪。

那双狠戾的双眸令文潇心惊，这是她在梦中第一次濒临死亡，眼前的卓翼宸与从前的他截然不同，令她生出恐惧。

赵远舟忽然出现，阻止了卓翼宸的再进一步。

赵远舟：母亲找你。

卓翼宸对于他的阻拦有些诧异，但赵远舟向来行为诡谲，倒也不足为奇。

他冷哼一声，不情愿地松开双手，深深看了一眼地上的少女，令人生厌的臭鼠，下次便不会有这般好运。

卓翼宸：对人族生出怜悯。赵远舟，你与他，果然一脉相承。

卓翼宸嘲讽令赵远舟的双眸暗了几分，但此刻，他不屑与他计较。

他蹲下身子，向那个女孩伸出手，却被她置之不理。文潇忽略了眼前的身影，只是大口喘着粗气。

赵远舟：带他走吧。

赵远舟将一颗东西丢入她的嘴中，那物入口即化，随后周身的疼痛有所缓解。

文潇扶起几近晕厥的离仑，慢慢带他走向小屋，今日是她连累了他。

几步之后，她忍不住回望，口中弥漫着那颗丹药散发的清甜。无论何时，面对她时，他似乎都带着善意。她真得看不透。

地上血迹斑斑，散落着蔷薇的花瓣，赵远舟拾起地上的蔷薇，紧紧攥住，花刺扎破他的手指，血液顺着花柄流淌。

赵远舟：这就是，被扎透的感觉吗？

他望着那个少女的身影，能让目空一切的卓翼宸暴怒，能让唯唯诺诺的离仑拼死守护，当真有趣。

他很喜欢那双眼睛，凶狠、倔强亦不屈。真想把它挖出来挂在床头，日日欣赏。

离仑躺在床上，似乎骨头被打断几根，周身疼得厉害。

离仑：左手边第三个抽屉，有止疼化瘀的药。

文潇拨开抽屉，将其间的丹药放入他的口中，又将褐色的药膏敷在他的淤紫处。原来他精通药理，是因为他总是受伤吗？

文潇：血族的自愈能力极强，为何你……

离仑：那要建立在吸食鲜血的基础上。

离仑偏过头，声音闷闷的，文潇想起他食血呕吐的模样。

文潇：你不愿吸食血液，是因为……

离仑：因为我是个杂种，我的母亲，是一名人族。

他沉闷的声音传来，那个词自他口中说出，刺痛了她的心。离仑却好似已经麻木。

离仑：我的拨浪鼓，带来吗？

离仑感受到她的愧疚，转移了话题。

文潇抽出怀中的拨浪鼓，方才她将它保护得很好，没有损坏一丝一毫。她转动着它，叮叮咚咚。

离仑：真好听。

离仑转头望向它，心中升起无限的宁静，他看着晃动的拨浪鼓，睡意渐浓。

但此刻他忽然睁开双眼，强打着精神，一手紧紧握住她的指尖。

离仑：你会不会，在我入梦时消失？

他的双眼流露出深深的眷恋，但文潇无法回答。

哪怕我在此刻消失，终有一日，我仍会回到你的身边。

离仑闻言，放松了身子，他的目光追随着她指尖的动作，听着那拨浪鼓发出一声声轻响。

离仑：插画上，母亲就是拿着这个，哄睡孩子的吗？

文潇：是啊，她还会唱歌哄孩子睡着。

离仑：姐姐，你会唱那样的歌吗？

记忆中，似乎也有人为自己哼唱过，在自己什么也看不见时。在无数个她辗转难眠的黑夜，赵远舟曾抚摸着她的发丝，轻轻哼唱。

文潇：摇啊摇啊，孩子快快睡，梦里有糖果，梦里有布偶，梦里还有娘亲的笑……

寂静的大殿之内，传来某个女子的声音。赵远舟在她的身上下了追踪术，她和离仑之间的对话，无聊且聒噪。

只是此刻传来的轻柔哼唱，令他有些失神。他举起手中的酒壶，仍由其间微苦的液体流入口中。

那双微红的眼眸望向一旁的木桌，桌案之上摆放着各种华美的礼品，那是母亲将要送给卓翼宸的生辰礼，交由他操办。

自他出生之日，她慈爱的目光便鲜少落于他的周身。房间之内，人族女子的声音逐渐缩减，他合上双眼，眼角的泪悄然滑落。

赵远舟：母亲，这样的歌儿，你为卓翼宸唱过吗？

离仑已然熟睡，此刻的他，当真同之后的他，截然不同。

大黄忽然窜到她的脚边，拉扯着她的衣裙。文潇见此轻轻抱起它的身体。

文潇：大黄，想我了吗？

它的脑袋蹭着她的衣角，这样说来，他当真有些思念。英磊忽然想起什么，它从她的怀中跳下，又拉拉她的衣角。

文潇：你发现了什么？

她见到大黄在原地打转，于是跟着顺着它的指引走去。

密林之间，一树合欢悄然绽放，在寂静的夜空之中，美好得令人心安。

文潇：大黄，真好看。

文潇举起它的前腿，将它的身躯拉近，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它的后背，而它安静地坐在她的身侧。一人一狼，倚靠在一起，也如这满天的合欢，静谧心安。

当离仑睁开眼时，夜色正浓。他看向空荡荡的房间，心中不免失落。她又消失不见了。他举起枕边的拨浪鼓，它的声音闷闷的，不及在她手中的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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