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潇走在长廊之中,忽然遇见一个躲闪的身影,似乎还有眼熟。
她一把拉住那人。他转身之际,匕首快速抵住她的咽喉。看清来人之后,手才微微松动。
裴思恒:疼吗?
裴思恒本该立即从此处抽身,但他的手指只是轻轻触及她颈前的疤痕。那里的红肿已经褪去,只留下淡淡的印子。
他眼中的心疼和关切,像是池中盛满的水,就快要溢出。
这里汇聚了许多血魔,自己还曾救过一只血魔,此刻他深受重伤,应当格外警惕的。可他却怔怔地看着自己前颈的伤疤。文潇看不懂他。
文潇:走。
她牵起他的手,而他没有任何动作,任由她,拉着自己奔跑。她的墨发随着步伐轻晃,他有些发晕。
裴思恒腰间的玉坠,在彼此靠近的那一刻,发出微光。
等他回过神来,裴思恒已被她推入池中,略带温热的池水刺激着他的伤口,他不禁闷哼一声。
文潇:他们对气味很敏感,你需要清洗干净。
文潇从抽屉中拿出香料,将其喷洒在空中,房中顿时布满异香。她又搜罗出各种伤药,先摆在台子上。
裴思恒的伤,源自此处的结界。
裴思恒:为何要救我?
裴思恒拉住她的手,问出心中的疑问。
少年大半身子皆没入水中,额前的湿发微卷,水滴顺着发丝落入水中,晕开小小的水圈。坚毅的眉眼染上几分病弱,少年的明亮朝气中,混杂着几分晦暗,令他整个人更加复杂。
文潇:你当初没有下死手。
她清楚崖边那几箭,没有杀意。而且那夜之后,同为人族的裴思恒身上,有她渴求的那种认同感。她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在自己眼前。
裴思恒双眸暗了几分,她的回答,是他不愿听到的。
文潇的手指忽然抵在他的双唇,她微微摇头,双脚迈入池中。而裴思恒,在她靠近时,不自觉地后退。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急切的脚步,敲门声立即传来。
路人甲:文姑娘,你在吗?别院之内闯入刺客,属下奉命搜查,打扰了。
几名侍卫见没有回应,觉察有异,便开门闯入。
文潇整个身子没入水中,一手将裴思恒压入水中,又将他挡在身后,大声喝道。
文潇:我在沐浴,出去!
温泉升起水汽,加上前方的屏风,朦胧之间,只瞧得见她一个人的身形。
路人甲:属下该死,属下告退。
几人匆匆退出。
文潇转过身子,却未见到裴思恒从水中探出。她赶紧潜入水下,却发现他的身子已经慢慢下沉。
文潇迅速向他靠近,拖着他沉重的身子上浮,衣料被水浸透而变得厚重,在池边的地面留下不少水渍。
文潇:醒醒……
她拍着他的肩膀,而他一动不动。
文潇一手捏起他的鼻子,一手托起他的下颌,随即覆上他的双唇,深深吹气。循环了几次,一阵咳嗽之后,裴思恒终于悠悠转醒。
他猛烈地咳嗽着,微光之下,眼前的女子面容从模糊到逐渐清晰,恍惚之间,他似乎见到了,记忆深处的那个人。
他扣住那颗晃动的头颅,深深吻上那柔软的双唇,清醒时分必须压抑克制的思念,在这一刻完全爆发。
文潇一把推开眼前之人,他的身子倒下,紧贴在冰凉的地板之上。幻想被瞬间打破,再次落入残忍的现实。
此时,一个人从她的窗间翻了进来,文潇警惕的双眼,在瞥见那一抹衣角后安心。
卓翼宸听闻刺客来袭,担忧她的安危。谁知却瞧见她的身旁,倒着一名男子。再仔细一看,竟是辑妖司的人。
长剑对准裴思恒,仿佛下一刻便会割开他的前颈,裴思恒的双眼毫不慌乱地看向对方。文潇忽然挡在他的身前,意料之中。
卓翼宸:你疯了,赵远舟在找他。
他们二人的身影交织,落在卓翼宸眼中。此刻他终于想起,这名不知死活的人族,究竟是何人。
文潇:帮我送走他,可以吗?
文潇祈求的双眼投来时,心中的那份怒火便堰旗鼓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卓翼宸无奈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便抓住裴思恒的肩膀,将他从地上扶起。他一手扶着裴思恒,一手画符。那日的神奇通道,再一次展现在文潇眼前。
裴思恒的伤并不严重,根本不需要他人搭救。但他愿意接受她的关心。
裴思恒:裴思恒今日得姑娘相救,无以为报,请姑娘收下这枚玉佩。
裴思恒:他日若遇到任何麻烦,可携此玉到玉倾城辑妖司。
裴思恒:在下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文潇本想拒绝,可她的瞳孔在触及玉坠那一刻微缩。她收下玉坠,见他全身湿透,又从衣柜中翻出一件稍大的斗篷,系在他的身上。
裴思恒:我等你。
他的语气笃定,仿佛已预见什么。他眷恋的目光,也留在文潇心中。
二人消失于通道之中,她才重新审视自己手中的古玉。她拉开自己的化妆柜,里头有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锁扣,一枚相似的玉坠赫然在内。
她的抓住红线一端,两枚玉佩靠近后,竟贴合完美,不留一丝空隙。
赵远舟说,这枚玉坠是她的家人留给她的。她的手指抚着玉坠之上的花纹,好像是那镌刻的不知名花朵。
裴思恒,玉坠,血族……谜团接踵而至。
卓翼宸没走多久,赵远舟便差人来唤她。赵远捧着一卷书,当瞧见她时,冷淡的声音悠悠传来。
赵远舟:你放走了一个人族,还是辑妖司的。
文潇:对不起。
他却笑了,出乎意料地将她拥入怀中。
赵远舟:文潇,我给你将个故事吧。
赵远舟:百年前,人族祭司假意与血族签订停战共处协议,却在背地里封印了我的父亲,也偷走了我的心脏。
他拉过文潇的手放其在胸口处,那里空无一物,没有任何跳动。
他的眉眼柔美,纵使冷淡,垂眸之时也是天生的柔情。但也很空,似乎永远无法理解他人的情感。
任是无情也动人。透过那双眼睛,文潇似乎能感受到他的落寞,她总是不由自主地陷入其中。
文潇:疼吗?
赵远舟:都过去了。
赵远舟:文潇,我能感受你的与众不同,可我不知爱是什么感觉。没有心,我永远无法爱你。
文潇陷入沉思。
赵远舟: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伤害你。那日是我父母的祭日,所以才会那样失控。
闻言,文潇真有几分动容。
赵远舟:我的心被封印在辑妖司内,你可以帮我拿回来吗?
赵远舟:我想知道,如何爱一个人,如何爱你。
文潇望向他的双眼,没有应答。
赵远舟:你不愿意?
赵远舟看出了她的犹豫。
文潇:不。我只是觉得,既然这样重要的东西,我如何能接触到。
赵远舟:我知道你有许多疑惑。到了玉倾,一切自会真相大白。
文潇惊诧地抬眸,对上他那双捉摸不透的双眸,他的话太过轻描淡写,令她隐隐有些脊背发凉。
裴思恒刚为她送来玉坠,他便提出如此请求。真得只是巧合吗?
那双含笑的眼眸,究竟对她有几分情意?莫名地,她想到书上那掌握他人生死的阎罗。
她怕赵远舟同他一般,只是戏谑地俯看世人在台上敲锣打鼓,开嗓唱戏。从未投入真心。
裴思恒的身份不简单,那拥有另一半玉坠的自己呢?能在赵远舟身边接受庇护,在鬃狼环伺下安稳长大的她,真得是普通人家,父母双亡的孩子吗?
她能隐隐感受到,再往前走,往后的一切或许不是她能掌控的。但她,不得不为之。
文潇:我愿意取回您的心脏,但我有一个条件。
文潇:事成之后,我要离开此处。
她的要求意料之中,但真的从她口说出时,赵远舟还是感到极为不悦。那种脱离掌控的无力感渐生。
赵远舟:我答应你。我会让卓翼宸,护送你入玉倾。
赵远舟眼神晦暗不明。
卓翼宸:你找我?
卓翼宸闯入他的书房,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文潇,确定她安然无恙之后,才安心。而他的神态落在赵远舟眼中,可笑万分。
文潇先行告退,房间只剩他们二人。
赵远舟:我要你把她送到,玉倾辑妖司。
卓翼宸:你究竟想干什么?你故意引他和文潇见面,是为了那颗心吗?
赵远舟:都知晓了啊,我的好弟弟。
赵远舟:看来你很喜欢我的血宠啊。
卓翼宸死死抓住他的衣领。
卓翼宸:既然你知道一切,为什么还要折辱她?
赵远舟:我终于也有了,被你觊觎的东西。
赵远舟狠狠握住他揪住衣领的手腕,眼中意味不明。
卓翼宸:疯子!
赵远舟:到了玉倾,她便会知晓一切。
赵远舟偏执地笑着,真相揭开的那一刻,不仅是他,卓翼宸也得不到他想要的。
他就是要卓翼宸亲手将文潇,送回到裴思恒身边。哪怕最后两败俱伤,也足够令赵远舟愉悦。
卓翼宸泄气般松开他的衣服,若真如此,往后她与血族必当分道扬镳,他不想再与这个疯子交涉。
赵远舟:卓翼宸,你向来鄙夷卑贱的人族,如今却这般在意她。
赵远舟:你也想如他一般,生一个杂种吗?
从来高高在上的卓翼宸,也要为了一个人族女子,落入尘埃吗?看来这继承这肮脏血脉的,不止他一个。真是令人愉悦呢。
卓翼宸:与你无关。
卓翼宸的双手拢紧,手指死死没入掌心的皮肉。
赵远舟:记得把我的小玩具带回来,我还没玩腻呢。
赵远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卓翼宸抓起一旁悬挂的毛笔,直直插入他身后的木板之上。
待他走后,赵远舟的笑意收敛。他愤怒地甩出手里的书卷,方才他在质问卓翼宸时,又何尝不是在问自己。
自小父亲最爱的便是离仑,他不在乎,一个杂种罢了。他真正厌恶的是卓翼宸,他的表弟。
自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便夺去了母亲所有的目光。明明自己才是母亲的孩子,他不明白,为什么?
直至那年,舅舅消失在一场大战,母亲抛下一切,去寻找他的踪迹。那样的癫狂,那样的神情,那一刻,赵远舟才明白一切。
他的母亲,对她的哥哥有着不为人知的畸恋,而她将爱而不得的强烈情感,都投射在了卓翼宸身上。
卓翼宸本就拥有父母完整的爱,却仍霸占了他的那一份。凭什么,这不公平。
他察觉到,卓翼宸对文潇滋生出特殊的情感,他放任着。终于,他也拥有了卓翼宸都不曾得到的东西。
他想看看自命不凡的卓翼宸,对他从前鄙视的人族动了真情,究竟会是怎样可笑的画面。
那夜,他疯狂地索取,既然卓翼宸想要,那自己便抢先一步将她占有,也为了证明,自己与父亲的不同。他想证明,自己从未,也绝不会爱上一名人族。
可得到她的那一刻,没有想象中的快乐。他不由自主地抚上那空荡荡的胸口。他一面抗拒着,一面又意识到,自己对她的不舍,在一点点生长。
赵远舟:或许……或许像父亲一样,爱上一个人族。
赵远舟:也不是什么特别坏的事。
他自我安慰着,两种想法在脑海中,撕扯着,矛盾着,让他想靠近又不能靠近。
他想,他迫切地需要那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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