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5章 晟州枪击案3(荧星篇)

新元历291年6月5日早晨

晟州自治市 旅游经济开发区某酒店内

她的人类名叫做辛西娅，是在清算日圣战后取的，在那之前，我一直都用她的伊露亚名称呼她。

至于那个名字是什么，我现在还不能说，还有她的身份、住址、职业……我还是以后再慢慢介绍吧。

未来会怎样？我不知道。我仿佛迷失了方向，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或许，我需要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找到那个真正属于我的道路。但此刻，我只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困住，无法挣脱。

我不知道这又是第几个在晟州度过的充斥着抓痕与齿印的假期，甚至我都不敢去细数这些日子——只要能骗过自己这种生活能永远持续下去的话。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酒店的床上，渗入我紧闭双眼中的黑幕，我悠悠转醒，辛西娅已不见踪影。环顾四周，房间里弥漫着她残留的气息，而我的内心却充满了空虚和迷茫。

“去吃顿早饭再走吧……”我喃喃自语道。

我戴上一顶大礼帽，拿起黑色手杖，穿上一身可笑的礼服，将包括军服在内的所有行李打好了包，最后将我挂着的红宝石项链从西服领口中塞进去就出门了。

我行至一处由木头和茅草搭成的露天餐馆，它一处的木桩上挂着一台老式电视，我挑了一个能够好好观看它的空位坐了下来。

“来一碗炸酱面，加一个鸡蛋和一块猪排，再来一大杯啤酒。”

“好嘞，客人您稍等，面马上就好!”在一阵吆喝声之后，一个伙计居然迅速端上来了一锅蓝绿色的浓汤。

“这位客人，您的拼图虫好了。”

“我没点这个啊。”

“是一位先生帮您点的。”

我想我知道是哪位先生了……

我掀开锅盖，十几条被拔去尖刺和牙齿的拼图虫在模仿海水的环境的特制汤料中游动，极其猎奇与恶心。

这些虫子是为数不多的可被食用的魔畸体，它们以百来只为单位，在海中分散着潜伏，有船只一来并会顷刻间聚拢，从甲板上的人一直到船只的龙骨，都会被啃的一点不剩。它们肉质鲜美，但只要停止活动，就会分解变为一滩稀水，因此，现在的主要食用方法就是在它们活着的时候将其一口吞掉。

我皱着眉头端详着锅里这些蠕动着的恶心动物，迟迟不肯下口。在一阵阵气泡上浮的声音中，我盖上锅盖，决定先看看电视。

“本台最新消息，晟州自治市……”

“是晟州共和国。”当提到“自治市”这三个字的时候，所有长着非人类器官的店员和客人都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六个字，而且放眼整个晟州市几乎都是如此。

“晟州自治市目前正在发生武装军事政变，代理议长首席乔纳森·鲁巴特与国防部长埃乐梅·苏特尔正率领一众幻印使军团和装甲部队朝着碧宫行进，目前暂未有人员伤亡，本台还会持续跟踪报道情况……”记者的话未说完，就听到镜头远处一阵剧烈的炮响，随后在屏幕中，信号断开的雪花又出现了好一阵。

“政变来政变去的，这有个什么劲儿呢……”说着，我打开锅盖，用筷子夹起的一条拼图虫塞进嘴里，在咬下头部之后，剩余的部分仍然在挣扎，我将整块吞入嘴中，一边感受着微微的无力痉挛，一边又享受着它鲜美。不过因为我的一心两用，我并未真正品味到什么滋味。

“您好，这位绅士，我能坐在您对面吗?”一个带着墨镜的红头发小个子突然走到我旁边说道。

“不能。”尽管我这么说，但他还是毫不客气地跳上了椅子，坐到了我对面。

“我们认识吗?”我仍然秉持着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说道。

“我们当然没有见过面，但这具躯体的主人的上司，也是现在正控制它跟你说话的人，可是你最亲密的战友呢。”

“我最亲密的战友都死掉了。”我说道，“还有，无论你还想跟我说什么，我都会拒绝的，请你不要再多费口舌了，尊贵的皇太子殿下。”

“第一，我这次并非是来跟你谈条件的，只是想你陪我喝喝酒，聊聊天罢了；第二，我想你再清楚不过了，这里没有皇太子，更没有什么城防军总司令，对吧?”

“喝酒可以，聊天就免了，我也不会再被任何人当成刀使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刚刚端上来的面和啤酒，打算不再说一句话。

“不成为屠刀岂是那么容易的事?”红发傀儡低下了头，似乎在望着那锅拼图虫，“看看这锅正在挣扎的虫子吧，不是我们在挣扎中被他们吃掉，就是它们在挣扎中被我们吃掉。”

干脆叫你一声大哲学家吧。

“再看看这场政变吧……”红发傀儡叹了一口气，扭过头对着电视说道，“枯木是我唯一佩服的政治家，虽然我到了王宫就成了唯二佩服的，他料到了我的每一步棋，也走好了他的每一步棋，但是，那也仅限于今天之前。”

“他知道自顾不暇的帝国不敢再挑起又一次北部战争，于是压上了全部军队做赌注，他当然是赌对了，但他没想到……”

红发傀儡停顿了一下，尝试压低自己的声音。

“他没想到在另一桌棋盘上，我赌的就是他能赢。”

我看着重新亮起的电视屏幕——政变部队的那些装备分明就是帝国产的，甚至那些幻印使士兵头上的钢盔都是。不过幸好，我没看到一件装备或者一个士兵印着三塔市的塔状钢印——至少是在镜头中。

“现在，再也没有什么反应小队或者政府军来勤王护驾喽。”

红发傀儡见我如此，更加得意了起来，他用手从滚烫的汤池中捞起了一条拼图虫，将头部对准我的方向，从尾巴开始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拼图虫痛苦的挣扎着，从口器中溅出的汤汁甚至撒到了我的脸上，最后，被啃食到只剩头部时，他把它向上一抛，像吃花生米一样丢到了自己的口中。

“哇哦，那些帝国的装备和幻印使是哪来的?”红发傀儡戏谑地笑道，“也许是从鲁威斯火山口里喷出来的吧。”

在他将锅里的拼图虫吃完并准备起身离开之前，我没再动一下筷子。

“我就要走了，看，时间很短，一点都没有麻烦你吧。不过在走之前我还要再送你一句话:像我们这样的人啊……”

我一言不发，双目盯着桌子，不敢再移开来。

“像我们这样的人啊，不为刀俎即为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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