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上的晨雾还未散尽,林默的布鞋已经沾满露水。他抱着裹在粗麻布里的长剑,站在"福寿棺材铺"斑驳的匾额下。寅时的镇东寂静得可怕,连野狗都不敢靠近这片阴森地界。
"吱呀——"
没等他叩门,掉漆的朱红木门突然裂开一道缝。独眼掌柜的煤油灯晃了晃,昏黄的光照在剑鞘云纹上,那只浑浊的独眼骤然收缩。
"客官里边请。"掌柜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穿过堆满纸扎童男童女的厅堂,腐木气息突然被一股腥甜取代。林默的脚尖踢到个硬物,低头看见半截断裂的判官笔,笔尖还凝着黑血。掌柜的煤油灯往右一转,照出墙壁上七盏青铜灯台。
"天枢、天璇。"掌柜的突然开口。
林默心头一跳。昨夜师父往他怀里塞剑时,曾在他掌心画过北斗七星。他摸到第三盏灯台:"天玑。"
墙壁发出沉闷的轰鸣,露出条向下的石阶。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林默握剑的手沁出冷汗。石阶尽头是个巨大的冰窖,数十具尸体整齐排列在冰床上,每具心口都印着焦黑的掌印。
"来得正好。"
萧寒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时,林默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师父拖着那条瘸腿走进来,玄色披风上凝着霜花,左手握着的酒葫芦结满冰碴。
冰床突然震颤,一具"尸体"暴起发难。淬毒的铁蒺藜如暴雨般射来,林默刚要拔剑,却见萧寒的右手在虚空画了个圆弧。所有暗器突然凝滞,继而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刺客瞬间变成插满铁蒺藜的刺猬。
"第七个。"萧寒灌了口酒,踢开刺客的面罩。那张溃烂的脸上,赫然纹着血色蜘蛛。
林默突然想起月前在码头见过的漕帮标记。当时几个苦力只是多看了纹身一眼,就被剁了右手扔进江里。此刻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血蜘蛛,正在萧寒脚下碎成冰渣。
"看好了。"萧寒的右手按在最后一具尸体心口,"绝云手的暗劲,要这样送进心脉。"
冰窖里响起细微的嗡鸣。尸体剧烈抽搐,七窍中钻出金翅蛊虫,还没振翅就被寒气冻成冰粒。萧寒的指尖在尸体膻中穴一勾,扯出条沾着脑髓的银丝。
"追魂丝。"萧寒把银丝扔给林默,"唐门控制死士的东西,另一端连着操控者的指环。"
银丝突然剧烈震颤,林默的虎口被割出血痕。萧寒夺过银丝猛拽,冰墙轰然炸裂,有个黑影顺着银丝倒飞进来。那人戴着青铜鬼面,双手指甲足有三寸长,泛着幽蓝的光。
"等你很久了,唐七公子。"萧寒的笑声在冰窖里回荡。
鬼面人双手翻飞,无数牛毛细针从指甲缝中激射。萧寒的披风卷起旋风,细针全部钉在冰墙上,结成张巨大的蛛网。林默突然发现师父的步法暗合北斗方位,每次落脚都在冰面留下云纹裂痕。
当萧寒踏到天权位时,整个冰窖开始震动。他的右手穿过漫天针雨,食指精准点在鬼面人眉心。没有声响,没有鲜血,鬼面人的瞳孔却突然扩散,后脑爆开血花时,七只金翅蛊虫跟着脑浆溅在冰面上。
"这才是真正的绝云手。"萧寒甩掉指尖的血珠,"暗劲透骨,碎心断魂。"
林默突然弯腰干呕。那些挣扎的金翅蛊虫正在吸食脑髓,其中一只突然振翅飞起,钻进了他的衣袖。皮肤传来针刺般的痛楚,体内暗脉自发运转,竟将蛊虫炼化成热流汇入丹田。
"你..."萧寒猛地抓住他的手腕,眼中精光暴涨,"刚才是不是有蛊虫..."
冰窖顶部突然炸开,无数毒蛇顺着裂缝倾泻而下。萧寒拎起林默的衣领跃出地窖,身后传来掌柜的惨叫。独眼掌柜的胸口插着半截冰锥,手里还攥着个打开的铜盒。
"噬心蛊。"萧寒脸色铁青,"连棺材铺都被人渗透了。"
回破庙的路上,林默的额头隐隐发烫。铜镜里,有道血色云纹正在眉心若隐若现。他想起蛊虫入体时看到的幻象:漫天火海中,有个女人将婴儿塞进地窖,转身时袖口绣着同样的云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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