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商场火灾

平安夜的雪粒子簌簌地打在安全警示带上，王倩倩睫毛上凝着冰晶，在指尖冻僵之前，她将线管偏移的局部图发送到了工程群。

监控画面里，那个戴鸭舌帽的工人突然抬头，浑浊的瞳孔正对着镜头，露出了黄牙。

“这截通风管道，”她踩着钢筋废料走近施工区，安全反光条擦过刘师傅油腻的工装裤，“设计图要求用304不锈钢，为什么用201的？”

施工队长嘴里吐出的烟圈在零下十度的空气里凝成了白雾，安全帽下的三角眼扫过女孩羽绒服下摆沾着的混凝土：“王总，您这是说笑呢，这天儿可太冷了……”

“上周三下午三点，你手下在城南建材市场收了孙老板三千块回扣。”王倩倩举起手机，监控画面里，戴着同款鸭舌帽的工人正把整箱不锈钢管换成劣质品，“需要我调取转账记录吗？”

钢管碰撞声突然在身后炸响，刘师傅的扳手重重地砸在脚手架横梁上。

十几个工人缓缓围了上来，安全帽下的眼睛在警示灯里泛着红光。

王倩倩后退半步，后背抵住还带着冰碴的混凝土墙。

“小姑娘家懂什么工程？”带着烟渍的牙齿几乎咬到她的鼻尖，“这楼要是塌了，你猜记者会写创业者失误，还是施工队有问题？”

咖啡馆员工小王抱着热姜茶赶来时，正看见自家老板从安全通道走出来。

少女脖颈间缠绕的羊毛围巾被钢筋勾出了丝线，握着激光测距仪的手背上却有五道新鲜的抓痕。

“王总，钢结构那边催第三次了……”

“让周教授介绍的监理团队半小时后到现场。”王倩倩抹掉手机屏上的雪水，通话记录里“曾宇轩”的未接来电闪着刺目的红点，“把三楼休息室改成临时监控中心，所有物料进场全程录像。”

当曾宇轩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工地时，二十盏探照灯正将建筑骨架照得如同水晶宫殿。

他的姑娘蜷缩在集装箱改装的办公室里，面前六个监控屏幕同时播放着不同角度的施工画面。

“你疯了吗？这种天气连巡场都……”少年突然噤声。

王倩倩左手压着胃部，右手还在标注明日混凝土浇筑方案，保温杯里飘出的当归味混着打印机油墨，在暖气片上蒸出苦涩的白烟。

智能排班系统突然发出警报，曾宇轩迅速调出考勤表：“刘师傅手下三个电工突然请病假，他们负责的强电线路……”

“是孙老板惯用的手段。”王倩倩将风水罗盘按在施工图上，磁针在某个坐标疯狂抖动，“记得我重生前那场商场火灾吗？就是电路过载引发的。”

暗红色保温杯被少年夺走的瞬间，监控画面里闪过银色反光。

王倩倩猛地扑向键盘，十六倍速回放三天前的录像——某个暴雨夜，刘师傅的外甥正将成捆的阻燃电缆换成普通型号。

“报警。”曾宇轩抓起车钥匙，“我现在就去质监局……”

“等等！”王倩倩按住他的手腕，重生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当年那个被曝光的黑心包工头，在记者发布会上痛哭流涕的模样突然清晰起来，“他儿子去年刚考上公务员。”

雪夜的路虎在建材市场急刹时，卷起的冰碴扑在孙老板的貂皮大衣上。

王倩倩将偷拍设备藏在围巾里，听见曾父中气十足的呵斥从店铺深处传来：“老刘你敢动倩倩试试！当年你媳妇难产还是我连夜送……”

“王总！”小王突然打来视频电话，镜头里刘师傅正指挥工人拆除临时监控，“他们说消防检查不合格，要全部返工！”

王倩倩转身将U盘拍在孙老板的核桃木茶台上，液晶屏亮起的瞬间，二十段偷梁换柱的录像同时播放。

当她念出某位住建局领导的名字时，孙老板手心的文玩核桃突然裂成两半。

“明天中午十二点前，我要看到所有符合国标的材料进场。”少女睫毛上的冰晶化成了水珠，落在风水罗盘的天池中央，“否则这些视频会出现在令公子单位的内网邮箱。”

当周教授带着监理团队抵达时，王倩倩正蹲在通风井旁。

磁粉探伤仪显示，某段焊缝存在0.3毫米的气孔。

她将检测报告塞进档案袋，突然发现曾母织的羊毛围巾内衬绣着小小的心形图案。

“丫头，”老教授用罗盘轻敲她的发顶，“知道为什么古代工匠要在梁柱里藏铜钱吗？”

监控屏幕蓝光映着少女眼底的星火，“不是祈福，是让后人维修时能看见前人的良心。”

手机在凌晨两点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张模糊照片——刘师傅跪在某栋单元楼前烧纸钱，火光里隐约可见“公务员政审材料”的字样。

王倩倩删掉照片，将二十个G的加密文件拖进标注着“圣诞礼物”的文件夹。

窗外忽然飘起了真正的雪花，旋转门上的霓虹灯带在雪幕里晕染成星河。

曾宇轩的影子从背后笼罩过来时，王倩倩正用3D建模软件模拟承重墙加固方案。

王倩倩望着监控里终于开始规范作业的工人，忽然将额头抵在少年肩膀上。

暗红色保温杯静静立在桌角，杯底沉淀的当归随暖气微微晃动，在周教授的风水罗盘上投出细长的阴影。

晨光刺破冰棱时，二十三家媒体的直播车已将工地围成铁桶。

王倩倩站在探照灯阵列中央，羊绒大衣下摆掠过水泥地上的霜花，指尖划过平板电脑的刹那，三百张偷工减料的对比图同步投映在LED幕墙。

“这是去年九月建材检测报告。”她将泛黄的纸质文件抵在镜头前，某处公章边缘的锯齿状缺口与刘师傅保险柜里的收据完美重合，“而这份是施工队提供的假证明。”

曾宇轩突然挤进人群，少年羽绒服里裹着连夜整理的声纹分析报告。

当王倩倩播放刘师傅威胁录音时，他默契地调出频谱图——背景里隐约的麻将碰撞声，与孙老板会所监控时间完全吻合。

“王总！”刘师傅扒开记者冲进来，安全帽歪斜露出青紫的额头，“我赔！所有损失三倍赔偿！”他哆嗦着摸出手机，转账成功的提示音在寒风中格外清脆。

王倩倩余光瞥见曾父的车停在警戒线外，转身将公证处文件递给律师：“烦请刘师傅签完字后，顺便把城南三号仓库的劣质管材运去熔炉。”

曾母织的羊毛围巾突然被暖风机掀起，露出内衬心形图案。

镜头敏锐捕捉到这个细节时，曾宇轩突然握住王倩倩冻红的手，少年掌心的创可贴蹭过她手背抓痕：“我家设计师说，咖啡厅穹顶要加装星空投影。”

当夜万家灯火中，曾家客厅的景德镇茶具难得冒着热气。

曾父戴着老花镜翻看工程验收单，突然指着某处消防验收码笑出声：“这丫头居然想到用区块链存证。”

“她上个月就考到了二级建造师证。”曾宇轩将热牛奶推给母亲，平板上王倩倩接受财经频道专访的画面正在循环播放，“昨天还给工人做了AED急救培训。”

曾母织毛衣的银针忽然停顿，电视里恰好放到王倩倩跪在通风井检测焊缝的镜头。

老人起身从檀木盒里取出翡翠镯子，轻轻搁在儿子手机旁：“平安夜那件驼绒大衣，记得给人家送去。”

工地的探照灯彻夜未熄。

王倩倩裹着曾宇轩的校服外套，看BIM系统将整改方案渲染成三维模型。

全息投影里，钢梁结构突然闪过诡异阴影，她放大某处承重节点时，发现孙老板建材公司的LOGO印在防火涂料桶底。

“他换了供应商。”周教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罗盘铜匙划过建材清单上某个陌生公司名，“这家企业上个月刚被外资收购。”

王倩倩点开境外企业查询网站，法人代表栏的英文名在翻译器里显示为“孙天佑”。

她突然抓起安全帽冲向地下车库，防滑靴踩过结冰的消防栓时，手机自动拨通了质监局值班电话。

“所有已涂刷的防火涂层立刻铲除！”她对着车载蓝牙怒吼，改装后的路虎碾过减速带，后备箱里的建材检测仪叮当作响，“要快，这种涂料遇热会释放氰化氢！”

与此同时，孙老板站在街角711便利店的监控盲区，看着铲车推倒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

他捏碎掌心的文玩核桃，碎屑混着雪水渗进爱马仕皮带，手机屏幕亮起跨国通话界面：“启动B计划，给那丫头的开业典礼送份大礼。”

霓虹灯牌在子夜时分亮起“倩宇咖啡”的篆体Logo，王倩倩却站在空荡荡的收银台前蹙眉。

风水罗盘在天花板吊灯下剧烈震颤，她踮脚抚摸新安装的香杉木柱，突然在榫卯接缝处嗅到若有似无的苦杏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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