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爱愈浓

霓虹灯牌熄灭的刹那，王倩倩攥着财务报表的手指节发白。

策展人名字与前世记忆重叠，手机屏幕里的法文批注折射出幽蓝光芒——“真正的游戏现在开始”。

她将冰美式一饮而尽，任由苦涩在舌尖炸开。

“这是第三版方案了。”曾宇轩将平板推过橡木桌，热力图层在陆家嘴区域晕染出灼目的红，“三周内租金涨幅超过30%的商铺，全都被标了粉色爱心。”

王倩倩的钢笔尖悬在租赁合同复印件上方，洇出墨团的位置恰好盖住违约金条款。

玻璃门被推开时带进潮湿雾气，房东孙国栋腋下夹着鳄鱼纹皮包，金丝眼镜反射着计算器的冷光。

“王小姐考虑好了？”他屈指敲打合同末页的空白处，“今天签就是六万八，明天可要七万二。”

“孙先生应该清楚《商业房屋租赁管理办法》第十七条。”王倩倩将法条截图调至最大亮度，“租金年涨幅不得超过5%。”

空气骤然凝固，咖啡机蒸汽声变得刺耳。

孙国栋掏出镀金打火机点燃香烟，烟灰簌簌落在王倩倩连夜整理的竞品分析报告上，“小姑娘倒是懂法，不过...”他拖长尾音指向窗外，“看到对面星空美术馆的策展人了吗？人家包下整栋楼当仓库，给的可是市场价三倍。”

曾宇轩突然按住王倩倩颤抖的手腕。

少年指尖还沾着拿铁拉花的奶沫，却在平板调出密密麻麻的税务记录，“孙老板去年申报的租赁收入，好像和实际合同金额对不上？”

“威胁我？”孙国栋猛地拍桌震翻糖罐，晶状体混浊的眼球凸起，“给你们三天，要么按新价签，要么滚出静安商圈！”

玻璃门摔出巨响时，王倩倩盯着监控屏里银杏树下未干的几何符号。

周教授遗留的伞痕与钢琴谱上的休止符完全重合，像某种隐喻的密码。

“其实淮海路那栋老洋房...”曾宇轩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王倩倩突然抓起孙国栋遗落的牛皮纸袋，里面露出半张三年级数学试卷，鲜红的59分旁画着歪扭的哭脸。

次日晨雾未散，王倩倩已按响孙家别墅门铃。

玄关处散落的奥数习题册上，铅笔印反复描摹着鸡兔同笼问题，草稿纸边缘用彩笔画满星际战舰。

“令公子在学而思的排名，最近跌出前两百了吧？”她将iPad转向面色骤变的孙国栋，屏幕上滚动着教育机构内部数据，“如果我能让他在期末考进前五十...”

孙国栋握紫砂壶的手晃出茶汤，普洱香气裹着博弈的味道在客厅弥漫。

二楼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穿恐龙睡衣的男孩抱着碎成两半的机器人模型冲下来，“爸！你说考及格就给我买限量版擎天柱！”

“成交。”王倩倩抢在孙国栋呵斥前开口，“不过我要带着家教老师来签租赁合同。”

暮色染红黄浦江时，曾宇轩看着修改后的租金数字倒抽冷气，“你怎么算准他儿子是软肋？”

“他皮包挂件是‘金榜题名’玉佩，手机屏保却是儿子运动会照片。”王倩倩摩挲着周教授昨夜留下的黑胶唱片，突然发现封套内页用铅笔写着某位退休特级教师的联系方式。

梧桐树影掠过她骤然明亮的眼眸，唱片旋转时带起的风拂开财务报表，那行法文批注在夕照里泛出鎏金色泽。

暮色在黄铜门把手上凝结成霜，王倩倩叩响周教授办公室时，黑胶唱片正在老式留声机上旋转。

教授抚过唱片内页的铅笔字迹，“这位陈老师当年带出七个奥数金牌，退休后最见不得天才被埋没。”

三日后清晨，孙家别墅飘出油墨清香。

陈老师用红笔圈住试卷最后一道拓展题，“空间想象力和成年人棋手不相上下，就是步骤太跳脱。”男孩攥着变形金刚橡皮擦在草稿纸上画出三维坐标系，阳光穿透他恐龙睡衣的尾巴在地板投下跃动的影。

当孙国栋在租赁合同签下名字时，钢笔尖在月租金5.2万的数字上多停留了三秒。

“陈老师说小凯能冲进复赛。”王倩倩将裱在相框里的奥数模拟卷推过去，“下季度租金按协议价上浮3%，就当给孩子的竞赛基金。”

玻璃幕墙外飘起今冬初雪，曾宇轩蹲在未拆封的咖啡豆麻袋旁核对货单，睫毛沾着仓库粉尘。

“冷链物流改走宁波港能省12%关税。”他仰头喝尽王倩倩带来的热可可，喉结滚动时蹭到对方来不及收回的指尖。

深夜十点的装修图纸铺满整张会议桌，王倩倩用荧光笔标出消防通道的折角，“通风系统要避开承重墙……”话音未落忽然踉跄，曾宇轩揽住她后腰时碰翻了马克杯，褐色液体在施工图上晕染出黄浦江的轮廓。

“你该学会偷走我的时间。”少年指尖掠过她眼下淡青，将U盘插入电脑瞬间，二十个分屏同时亮起。

智能排班系统自动避开考试周，供应链监控数据流在虚拟沙盘投射出璀璨星河。

平安夜那晚，曾宇轩父母站在新店旋转门前欲言又止。

曾母将羊毛围巾裹住王倩倩单薄的肩膀，“小宇说你在找靠谱的水电师傅……”话没说完就被丈夫拽着去看消防验收报告。

玻璃倒影里，两代人影子在“正在施工”的警示灯下短暂交叠。

混凝土搅拌机的轰鸣声中，王倩倩裹着羽绒服蹲在脚手架下。

手机镜头对准墙体预埋的线管，忽然注意到某截PVC管角度偏离设计图2.7度。

她将画面放大时，寒风吹散鬓角碎发，监控视频里的工人正把某个银色器械塞进通风井。

“王总，钢结构明天进场。”施工队长递来进度表，安全帽上的积雪簌簌落在她标注的第十二个检查节点。

王倩倩摩挲着周教授送的风水罗盘，表盘磁针在靠近承重柱时忽然诡异地颤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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