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你还爱她吗？”

Plawan问道，甚至不需要展开解释说是谁都能知道指的是谁——那个和婚礼请帖一起出现在某个夜晚的女人。Plawan在Oab的眼里搜索探寻着他想要的答案，他的心没缘由地颤动着，是因为害怕听到那样的答案吗？Plawan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在那一刻自己忘记了呼吸。

对话似乎陷入了一段虚无之中，Oab那双美丽的眼睛也是，等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满满恢复了一些情绪。

“不……”

这是一句简单且有利的回答。无论是从用词、声调还是眼神，所有的一切都显示一样的答案——Oab不再爱Kaosuay了。Plawan一次又一次的期待地看着Oab，Oab主厨毫无保留地敞开心扉，而他也确信对方确实如此。

“不爱了的话，为什么还要灌醉自己。”

Plawan反驳到，Oab轻轻的笑了起来，气氛比一开始要轻松了一些，就好像空气中漂浮了一朵棉花糖一样，深呼吸就会得到一种沁入心脾的甜味的感觉。

“只有失恋的人才有资格去买醉吗？”

Oab缓缓地摇了摇头，把手伸向Plawan的脸，轻轻地用手指抹去了Plawan嘴角边的污渍，可能是焦糖。每一次对方的靠近，都会让Plawan心跳加速。当那根手指慢慢抚过他的嘴唇的时候，他的心脏几乎要炸开了。

“当你通过第一轮考核的时候，你不是也上天台喝啤酒庆祝来着吗？”

呃……这倒是真的。对方的反驳让他一时语塞。Plawan轻轻的耸耸肩表示也行。既然一时半会抓不出（Oab的小辫子），那要不就先让子弹飞一会。

“有时候我们也不过是想庆祝一下某种感觉而已。”

Oab-Uea说到。他身上的香味一直混合着（各种味道）在空气中四散弥漫，有一直不散的罗勒香，有面包和新鲜黄油的香气，还有一些他不敢去探寻的味道。

“那你说的感觉，究竟是种怎么样的感觉呢？”

Plawan依旧想从对方深邃的眼眸里探寻到想要的答案，努力地去寻找那些被隐藏起来的线索，可能会遇到一丝丝细小的残留也不一定。

“不知道啊……就感觉一切都结束了吧。”

Oab-Uea长叹了一口气，Plawan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就只能任由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他也不是爱情专家，也没有那种可以到把爱你爱的死去活来这种话挂在嘴边的对象出现。但对于跨过那个坏的夜晚来说，这些还不够。

“如果要说得再清楚的一点的话，我应该要说，实际上是我和Kaosuay一起创立了这家餐厅，她出钱我出力。一路走来我也遇到了很多事情，而Kaosuay也是一直不停的给父母寄钱，多少都不够，Kaosuay不是一个坏孩子。只是我和她对于孝顺的定义有分歧。”

Plawan点点头，有些尴尬的舀了一口可颂来吃。说实在话，每次听Oab主厨讲他的过去，心里总会有些苦涩的感觉，但是Plawan也知道，除了做个听众，他别无选择。

“在那段期间，她也遇上那个能够让她更好的做个孝顺女儿的人——也就是她的老板。我一直都知道，Kaosuay和她老板的关系很亲密甚至有越轨的风险。但我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太胆怯了，我害怕失去她。”

“但最后，你什么也改变不了不是吗？”Plawan忍不住说到a。

“Kaosuay的妈妈想要500万泰铢建一栋新的房子，我没有钱可以给，但其实我之前是差不多有的了。但是最后一次Kaosuay的爸爸被债主威胁，要要了他的命的时，我同意把店铺抵押了，（替Kaosuay的爸爸）还了200多万泰铢的债务，我真的一分钱也没有了。“

Plawan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单单是听到钱的数字就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这或许就是整件事的开端了吧。这家店的衰落，被Metas抓住了软肋，以及让Plawan坐在这里的原因。

“其实把这叫做抵押也不太对，因为这块地的所有权不是我的，但是我持有一份很长的租约，可以称之为‘房产抵押贷款’，也就只能拯救到这个地步了，我也没有钱可以寄给他。我已经厌倦了每天每月面对资金周转的问题了。我想放弃这一切，从头再来一遍。”

Plawan没有发表意见，因为他自己也在经历同样的事情。

“有人也提出很丰厚的价格要收购这里。”

Oab笑了起来，这不像在搞笑，更像在自嘲。

“但我不是意志消沉的人，至少我没觉得自己输了。”

“对于你来说，转让店铺不算失败吗？”

作为这家店的其中一人准继承者，Plawan终于开口问道，他觉得Oab-Uea就像是一只遍体鳞伤，但依旧装作自己很凶很强壮的大狗。

“如果是你的话，我可能不会觉得输了也不一定。”

Oab的话和他的笑容让Plawan很无奈。Oab-Uea是一个长得非常好看的人，他的脸白皙光滑，眼睛也很漂亮，但平常他的美貌都不会对Plawan起作用，因为他用拒人于千里之外冷若冰霜的外表包裹起了自己，同时也没有现在的这些甜言蜜语。

“（机会来了）全国讨厌Oab主厨的人现在都快出来吐槽他两句吧。”

Plawan故作严肃的说到，直到对方哈哈大笑出来，那条像病毒一样传播的Oab主厨把食物吐进垃圾桶的视频画面，他至今历历在目。

“我就是我（就是不一样的烟火）！”

“甜品能让你变一个人，你知道吗？”

Plawan认真地问道，他相信这一切不仅仅是因为什么亲密，更重要的是，这里弥漫的香草香味对一切都产生的巨大的影响。

“炒罗勒和做烘焙相差太远了。”

Oab-Uea开始说话，Plawan认真地听着。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Oab-Uea给人一种很吸引人靠近的感觉，没有压抑，没有可怕，就像是一块甜品一样让人觉得轻飘飘，好吃的以至于让人忘了危险的一面。

“在炉灶前我们必须要掌控好火候和锅，一切都必须刚刚好，肌肉运动要到潜意识状态，直觉必须要准确。”

“那……”

“那做甜品就不是这样，我们不需要在碗里搅拌面团的时候进行预估的工作，因为我们在称量用量的时候就已经做到了。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工作方式，炉灶和烤箱的性能怎么可能一样呢？”

“要我说你要不去做甜品师吧，你就不用成天板着个脸了。”

“但是你就不能吃到我做的炒罗勒了，是谁说喜欢吃我做的炒罗勒吃一辈子的？”

“你就只做给我一个人吃就好啦~”

Plawan总结到，轻松的氛围在空气中四散开来，就像是他也说不准自己为什么就坐在了这里，是因为什么原因，以什么身份。他只是到面前的甜品很好吃，以及每次和面前人的话总让他入迷。

或许这可以称之为约会吧，如果对象是别的人的话，Plawan绝对会说这就是约会。但是和Oab-Uea在这家店里，这情况看起来就有些奇奇怪怪了。地点是在一个很久没有开门营业的旧酒吧里，而面前人也并不太清楚眼前正在发生的情况。

但一切都比想象中的要好得多，Plawan感觉时间过的飞快，和甜品师王子模式下的Oab-Uea聊的十分愉快且性格也是让他非常满意。如果对方真的开了一家甜品店，店的火爆情况可能就想之前所说到过的那样，一张让人在梦里也惦记的脸还有香香的烤面包，无论那一样都能轻易地俘获人们的心。

吃完了甜品，Plawan提出要帮忙打扫厨房，但是Oab-Uea笑着把他赶了回去，说他对甜品厨房的东西是一窍不通，如果要来帮忙收拾的话，就又要重新教一遍，做甜品用的工具并不像普通的锅碗瓢盆那样好清洗，Plawan点头同意，反正怎样争论他都会输。

“如果想要帮忙的话，就把这些碟子拿去楼下的厨房洗了收好。”

Plawan点点头，在他把碟子收好准备离开酒吧之前，他瞄了一眼时间，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但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小时多一点而已，也已经快要接近新的一天了。

Plawan伸出手打开门，没有关严实的门让他心里感到有些诧异，一开始他并没有想太多，但当他伸出右手把门拉开的时候，一切他都明白了。

Kluer站在了门外。

备注：

1. 房产抵押贷款是一种常见的贷款方式，‌其中借款人使用自己名下的房产（‌包括住房和商住两用房）‌作为抵押物，‌向银行申请一次性或循环使用的消费或经营用途的贷款。‌这种贷款方式要求借款方提供一定的抵押品作为贷款的担保，‌以保证贷款的到期偿还。‌如果贷款期满后借款方不按期偿还贷款，‌银行有权将抵押品拍卖，‌用拍卖所得款偿还贷款。

——也就是前文Metas提到的，即使Oab不愿意将店转让给自己，最终他也依旧还是没钱还债，这家店的土地所有权也会被银行拍卖。只是对于Metas而言，如果能直接取得这家店的土地所有权，Metas的房产开发计划会更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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