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嗜血者·其下

欲腥冲了上来，愿鑫原地站定握剑，待对方靠近了之后，便立刻挥剑攻击，但欲腥也迅速地向后压低了身子，借着速度滑铲到了愿鑫左侧。

愿鑫见状连忙顺势下劈，可欲腥又撑地跳起躲开了这一剑，然后连连后退，二人再度拉开了距离。

愿鑫屏住了呼吸，将注意力贯注在握剑的手上，与此同时，他脚下渐渐浮起了一些沙子，附着在了剑的锋面。

欲腥好奇地观察着愿鑫，只见愿鑫朝着他一击空挥，便有剑气卷着沙尘袭来。他想要退开，可手臂却被飞沙刮出血液，而扬起的沙尘已经限制住了他的视线。

在他试图看清愿鑫的行踪时，冰冷的剑刃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欲腥问道：“你见过无面吗？”

愿鑫将剑锋靠得更近了些，回答：“没有。但我会想尽办法找到它。”

“为什么？”

欲腥隐约感觉到剑锋正在颤抖。

“我恨鬼！我的妈妈是被鬼害死的。”

“有意思。”

话音未落，欲腥突然又消失在了视野中。愿鑫紧皱眉头，没能感觉到那突兀的震动，但很快他的脸便遭受到了突如其来的攻击。

欲腥猖獗地笑着，道：“近身战可是我的强项。”

愿鑫化作了飞沙，在一处角落里停了下来。他冷静地思考着，试图找到欲腥的瞬间移动与震动之间的联系。欲腥见他一筹莫展，便说道：“你想知道我是怎么突然出现在你身边的吗？”

愿鑫趁着欲腥开口之际扫视周围环境，心里有了一个对策。他贴着墙走到了有阳光的位置，然后单膝跪地，让双手触摸地面。

欲腥继续道：“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只要我想那么做，我的周围就会变成一片白色，唯独我可以行动，当我停下来时，一切又会变回来。”

愿鑫凝视着他，将右手藏在了身后。欲腥悠哉地迈步靠近了愿鑫，就在二人距离大约六米时，愿鑫蓦地朝向欲腥甩出了他的右手，手心里凝聚一团的沙子快速冲向了欲腥。

欲腥先是一愣，然后又突然消失。那团沙子最终在空中爆裂开来，其中没有完全转化成沙子的石块碎粒向四周飞散。

紧接着，震动出现了。愿鑫朝着震动的反方向快速翻滚，而欲腥脚踩的地板突然碎裂，底下的砖块不知何时已经成了一片流沙，令他难以脱身，只能眼看着流沙淹没了他的膝盖。

“你是谁派来的，究竟有什么目的，快说，别逼我动手！”

愿鑫将剑指向了完全没有试图挣扎的欲腥。

欲腥笑着道：“我可不想被任何人使唤，我只遵从我自己的想法。要说目的，只有一个。”

愿鑫咽了咽喉咙，仔细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要把我不顺眼的家伙全杀了。”

欲腥的表情渐渐从笑转变成了蹙眉怒视，他的双手搭在没有破损的地板上，勉强让自己不会完全陷下去。

愿鑫仍然与他保持距离，问道：“你是榆鑫吗？”

“我才不是榆鑫……”

欲腥凝视着愿鑫的脸，心里突然又有了别的话要讲：“我和榆鑫完全不像，但我和他有一样的目标，那应该也是你的目标。”

“什么？”

“杀了无面。”

愿鑫顿了顿，道：“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只是为了引我们来吗？”

“你们只是我将无面引出来的手段。”

“你疯了吗？”愿鑫怒喊道，“要是政府了解到了你所做的事，你可是会被追捕到死的！”

闻言后，欲腥笑出了声：“哈哈哈，那就是我的目的。替我思考的人已经不在了——只要可以达到目的，风险都无所谓，这就是我的作风。再说，他们要抓我也得先抓得到我……”

话音未落，欲腥划破了手臂，将其中的血液凝聚出了那把刀。

“认识一下吧，这把刀，我起名叫做血刃。”

愿鑫见状立刻便甩出沙子将刀弹开，可这一行为似乎达成了欲腥的目的。只见他咧嘴一笑，身体和刀同时变成了一团血液，紧接着，二者互换了位置。

掩埋在流沙中的刀冒出了滚滚白烟，欲腥不断前进，借着手臂仍然流淌的血液又把刀变了出来。

愿鑫继续将沙子附着在剑上，等待着欲腥靠近。在欲腥靠近流沙时，那些流沙突然形成了漩涡，在他的身边环绕。

此时此刻，愿鑫毫不犹豫挥出了剑，于是那锋利的剑气席卷向了欲腥。欲腥看向了那个方向，可是身体却无动于衷，只是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突然，他的身体化作了飞沙。剑气穿过了他的身体，随后，他又恢复了原貌，而那些流沙已经化作碎石散落一地。

“你根本没有对我下手的意图。”愿鑫开口道，“所以我也不会伤害你。”

欲腥站在了原地。他先是一笑，然后重重地坐在了地上，嘴里骂道：“傻逼。”

愿鑫皱着眉头，将剑归鞘，道：“你刚才说替你思考的人不在了，那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不够直白吗？”

二人对视期间，愿鑫的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男孩和鹦鹉的身影出现在了台阶终点，紧张地凝望暗处。很快，一位老者挡在了他们的身前，一手微微握拳抵在胸口，隐隐约约看清愿鑫的身影后，大喊道：“肆月沙！”

愿鑫闻声立刻回头，右手下意识地搭在了剑柄上。欲腥懒散道：“看来他就是本人啊。好吧，正好已经停手了。”

欲腥重新站了起来，拍掉了裤子上的灰，然后在原地等待着。

鸣在阴影里看见了两个人，他颤抖的声音脱口而出：“榆鑫！是你吗！榆鑫——！”

欲腥道：“我不是。”

鸣愣了片刻，但在反应过来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之后，又突然冲出了李尧师傅的身后，笔直地朝着欲腥的方向跑去。

“是你！不会有错！你是另一个榆鑫！”

欲腥没有继续言语。他把刀子扔到了一边，试图让愿鑫放松警惕。而愿鑫一边凝视着欲腥的动向，又时不时回头看看正在跑来的鸣，这一举动着实令他感到可笑。

“好久不见啊，两个鸣。”

愿鑫问道：“你认识他？”

“你傻了吗，我前面不就提到过他。”

欲腥故意对愿鑫摆出了嫌弃的表情，然后又面无表情地看向了鸣的方向。鸣仍然奔跑着，而大鹦鹉已经在身后展翅追逐。

“榆鑫！你没事吧？”鸣大声道。

“难说。”欲腥喊得比他还要大声，“刘愿鑫，你好好看看我的样子，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欲腥走到了光亮处，继续道：“缚魔人那边有没有给你们传过消息？”

愿鑫摇了摇头。

“妈的，所以我才想这么做啊。”欲腥自言自语道。

鸣终于跑到了愿鑫的身边，不停喘着粗气，但还是坚持说出了话：“榆鑫又晕倒了吗？你们这一个月去哪了？我真的好想你们……”

“他没有晕倒。”

鸣看向了欲腥的眼睛，这才意识到眼前之人竟与自己曾见过的那番面貌有巨大的差别。他咽了咽口水，呼吸声变得更加急促，甚至直冒冷汗。

“你是谁？”他问道。

“我是欲腥。”

“榆鑫去哪了？”

欲腥没有回答。他重新走回了阴影处，不紧不慢地捡起了外套。接着，他捡起了丢在地上的刀子，看向了二人，以及他们身后缓缓赶来的李尧。

“你们好好听我说句话吧。”欲腥道。

说罢，他用左臂抚过双眸，声音停滞了良久。

等到李尧就位，他吐了口气，背过了身，面对着眼前的月坛，像在自言自语地说道：“李尧爷爷，我把嗜血结晶的魔法附在了月坛之中，我刀上的石头告诉我这么做就能吸引你们过来，还能让政府注意到我。这样吧，等我走了，你就把月坛修复了，然后你们把这里发生的事情报告出去。”

他举起了刀子，然后割下了自己的长发，任它们飘落一地，继续道：“刘愿鑫，你一会把这些头发带给你们报告的人看，就说是你成功攻击到了我，帕维斯那边的缚魔人会想起来我的。对了，你记得给他们看看你身上的伤，还有告诉他们我的名字，不要写错了，是欲望的欲，血腥的腥。”

欲腥的声音回荡在了空旷的月塔中。鸣的声音再次传来：“榆鑫去哪了！”

欲腥终于转过头，轻声道：“他已经死了。”

鸣早已经流出眼泪。他一边喃喃着不要，一边试图冲向欲腥。愿鑫用胳膊搂住了他，眼神凝重地望向了欲腥。

欲腥转回了头，将刀子收回了身体。

“是谁杀了他！”

鸣擦掉了恼人的眼泪，希望继续看着阴影中那个熟悉的轮廓。可不知何时，那个人早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个渐渐回荡在四周的回答。

“他是被这个世界杀死的。”

——————

当天下午，三人怀揣着沉重的心情前往了帕维斯镇，向当地政府提供了关于一个月前嗜血案件凶手的信息。

据他们得到的信息，当时目击的几位幸存者已经精神失常，现在仍然在医院接受治疗。天都青颜昊亲自出面与李尧交换了情报，并根据三人对其外貌特征的描述在最短时间内画出了这名可怕杀手的脸。

几天后，经过信站千里迢迢的传递，奥坦国各个地区正式下达了通缉令。此后，许多人都知道了这么一位新诞生的血魔感染者——一个银发蛇眼，左眼留疤的祭月杀手，欲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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