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晚 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在房间的角落里，宛如白色的细丝。

时间紧迫，许苒坐在房间中，心不在焉地听着佣人在门外的声音。

“小姐，用餐时间到了。”佣人的声音有些沉闷。

“拿下去吧，不吃。”许苒随口应道。

佣女有些为难，支支吾吾地说：“小姐，这恐怕不行。”

“放到门口吧，你下去。”许苒说完，便起身去冲了个澡。冷水不停地滴落，可她心中的烦恼却依旧无法消散。

湿气从门口涌出，冷意也随之袭来。

许苒的头发还在滴水，披散在后背。

从屋内看去，夜已经有些深了，没有一丝光亮，连一颗星星也没有。

黑得同墨，染尽了人间的清白，让一切都变得污浊不堪，使其同流合污。

夜深夜深，许苒沉沉地睡了过去。

……

次日，祁岩来到许苒的房间，静静地坐了许久。

“苒苒，你为什么不愿意出国？”祁岩的语气起初还算委婉，但旁人听起来，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这句话显然是他深思熟虑后才问出来的。

果然，家人最了解家人。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出。”许苒的回答带着一丝倔强，也许是随了祁岩，又或许是青春期的叛逆。

她觉得自己的事情有权决定说与不说，也只有自己有选择的权力。

“是不是那个叫什么陈述的？”祁言的语速快了许多，从他的眉目间可以看出几丝气愤。

几乎是用肯定的语气冲着许苒去的。

在祁岩的心里，陈述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浑子。

祁岩又说：“能别和那种人一天瞎混吗？”

“妈，陈述不是你想的那样！”许苒反驳道，至少在她心里不是。

终于，还是闹到了这种地步。

也许在旁人看来他是浑，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那是什么样？”祁岩的这句话犹如万箭穿心，明明已经坚不可摧，却被一句话毁得遍体鳞伤。

“是……”

陈述真的是这样吗？

“妈。”许苒又叫了一声，头也低了许多。

许苒胸口沉闷，仿佛溺在水中，不断地挣扎，却怎么也出不去，窒息感涌上心头。

“我出国。可以让我最后见陈述一面吗？算我求你。”

这是许苒第一次向祁岩低头，也是最后一次。

这次是为了陈述，也只为陈述。

祁岩猛地挣扎了一下，自己的女儿在求自己。

……

过了许久。

从祁岩的口中听到一个字，“行。”祁夫人起身离开了房间。

这大概是祁岩对许苒做到最大的宽度。

她身上穿着那件淡紫色坠珍珠旗袍，勾勒出她若隐若现的身材，走动时随姿势摆动，如翩翩起舞的紫蝶，优雅迷人。

许苒呆坐在原地，脑海里只有祁夫人口中的“那种人”。

想到这儿，许苒不禁嗤笑一声，“那种人吗？”

“唐管家。”

许苒叫了一声。

“在，小姐。”唐和说道。

坐上车的时候，许苒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又回到了昨天，一切的一切都好像一场梦，似真似幻。

“小姐，夫人同意了？”唐和小心地询问道。

“没，还是要出的，她答应我可以去见陈述一面。”许苒现在一心只想赶快见到陈述，心里很急。

“果然～”唐和叹了口气，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

一路上，所有的景物从窗边飞驰而过，转瞬即逝。

但好在曾经拥有这一切就够了。

曾经吗？

商场里的人来来往往，你我却都好像过客，没有任何交集，只是见了匆匆的一面。

可是找起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连陈述在哪里都不知道。

许苒按下门铃，许久没有人回应。

门外摆了一堆纸壳和泡沫纸，推开门进去，屋内空无一人，整个房间显得空荡荡的，只剩许苒一人。

陈述早就搬家了，许苒再怎么找也不可能找到。

许苒找遍了所有她知道的地方，一无所获。

许苒在茫茫人群中穿梭，试图找到那张熟悉的脸，回过头来才发现，你的模样却早已不知何时模糊了起来。

在这偌大的世界里，互联网如此发达的时代里，我却找不到你了。

找不到我喜欢的你了。

许苒抱着微乎其微的希望来到了电影院。

一如既往的热闹，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

许苒没有离开，她向人群里望去。

……

“小姐，快到时间了。”唐和看了看手表，对许苒说。

仿佛只要多看一会儿，多注意一个人，就会有人从人群中转过头来笑着对自己喊“许苒！”

可是那不可能。

将自己拉入属于他的热闹中。

“可……那并不属于我。”

没有人愿意去拉我的时候，你却冲破了所有向我伸出的那只手。

许苒有时候在想，自己好像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平衡点，只要自己不动，一切就会顺着发展下去。

直到出现了你，那个平衡点便开始倾斜崩塌，无限靠近于你却永不相交。

十几岁的年纪，宁愿背叛世界也想和你站在一起。

是纯粹，是喜欢到极致。

“陈述，再见了！”许苒知道不可能有人回应，但还是固执地说了一声。

好像他能听得到。

“也许……再也不会见了，傻瓜！”许苒自嘲道。

“走吧。”

“是，小姐。”

最终还是没能找到你呀！

陈述。

我要走了……

记得我，别等……再见面的时候……和陌生人一样。

到了机场，许苒有些不舍。

许苒想，如果没有你，也许……

下机后，祁岩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许苒把手机通了后就装在兜里，任凭祁岩在说什么，许苒只是敷衍地应着。

至于祁岩提过的“成叔”，许苒刚下机就看到了。

成殊。

陈述。

替代品吗？

“许苒，是吗？”男人用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个刚下飞机的许小姐。

“是。”许苒拉着行李箱，冷冷地回应着。

倒也没有像对夫人那般敷衍了事，基本上都是有问有答，只是字数和态度就不能有什么要求了。

“情况你母亲都说了吧？从今天开始，你这里就是你的家，我负责照看你。”男人把许苒带到一栋房子前。

对于许苒来说，这栋房子虽然比不上许家的别墅，但好在离热闹远，有一份难得的清静。

“对了，我叫成殊，你可以叫我成哥，成叔，都行。”成叔带着许苒熟悉房子。

许苒有一瞬间听成了陈述，回过神来却又觉得好笑。

看了一圈下来，属于温馨小窝类型的。客厅、卧室都是一律棕色系的。

许苒觉得这个人好像和别人不一样，心里隐约有这种感觉。

“去选房间吧！”成殊对许苒说。

顺便把许苒带上了 2 楼，2 楼基本上都是卧厅住人的地方，只是风格各有不同。

许苒直接走进第一个房间，低头开始解行李箱。“不了，就这个，挺好的。”

“8 个字。”成殊捏着手指比了一个八。

许苒把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不解地望着成殊。

成殊才继续开口说道：“这是你下飞机这么长时间以来说的最长的一句话。”成殊向许苒耐心地解释着，并陪了一个滑稽的笑。

“哼。”许苒转过头来，没忍住笑了。

“你笑了，我以为你不会笑呢！”成殊倚在门口，看着许苒收拾东西。

其实东西也没多少，反正许家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只是简单的几件衣服和一只玩具熊、一本日记而已，这就是她全部的东西了。

“对，就你会。”许苒带着余笑对成殊说。

经过刚才的谈话，许苒和成殊不知不觉中似乎熟了起来。

成殊，一个有趣的人呢！许苒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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