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季翊是个疯子，周沐悦没再招惹这尊大佛。

王家苗一个小线虫还是能拿捏的。

看跑操时，季翊敏锐地观察到，跟着周沐悦的几个小跟班换了位置，故意把跑步的姿势弄得大开大合，整个跑步过程都在用力肘击王家苗。她有苦说不出，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隔天楼上看戏的客官少了一位。

“你现在就要跟着跑操吗，不再熟悉熟悉？”吴越意盯着季翊，他脸上的巴掌印还有些明显，她没想到季家家教竟然如此严格，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谢谢老师，我还是尽早跟跑好，也锻炼身体。”

“那你到后排跟一下吧，注意安全啊。”

季翊带着两页资料，顺从地到后排开始大声朗读起来。

“这孩子，真是。”吴越意摇摇头，还有一周分班考，她摸不清这个小少爷的脾气，只求平平安安。

时间差不多，陈哲把那面高大的旗子一甩：“收！！！！”

全体开始了踏步准备，开始喊口号

“青春飞扬，拼搏自强！369班，共创辉煌！”

几乎全国统一的跑操音乐响起，长龙浩浩荡荡朝着前方跑去。

人贴人式的跑操看着整齐，稍不注意就要被绊住，牵连下去多米诺骨牌一样翻下去一片。还要把鞋带提前打上死结，防止被配合不好的同学踩掉。

转弯时还得微微控制好力度，保证地上的中线缝刚好三列又三列把人隔开，达到完美的集体合作效果。

1000下来，比起运动量的折磨人，脑子更是要转起来。在男生“一二一”女生“左右左”轮流的口号加持下，季翊很快熟悉了节奏，不再与旁边同学肢体纠缠在一起。

第二天跑操集合，王家苗被提溜出来替补后排。

季翊借口她这个位置好，非常负责地扮演好校霸角色强行插队，无人拦住。

两个小跟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音乐响起，队伍很快跑出了教师的视线中。

好一段距离过后，她们立马反应过来，叫苦不迭。

原来季翊学着她们的方法，跑操时把手臂大开大合地摆动起来，狠狠地肘击着旁边的二位。

跑操解散，他才淡淡道：“对不住啊，我第二次跑没经验，你们担待。”

看上去脸上并没有半分抱歉。

一个男生锱铢必较到这个程度，简直要把人气的要吐血。

知道事情真相的李浩一这群人嘎嘎傻乐，在课间大声地讨论着跑操新手季翊的光荣事迹， 全然没注意周沐悦大小姐恶狠狠地剜了他好几眼。

“往后传。”白色纸片在手中递过。

今天选科目的意向表发下，吴越意反复叮嘱大家慎重考虑。

周六数学小测验完毕，大家都欢呼雀跃地收拾书包冲出校门。

季翊挎着灰色NIKE，找吴越意领取手机。

来接神兽回笼的家长很多，许多人抬着头不停张望，寻找自己家的儿女，还有人早已经买了小吃，校门口洋溢着喜悦。

“季翊，这儿！”

住家阿姨挥挥手，来接他的书包，季翊没让：“阿姨，怎么是你？”神色疑惑：“我爸呢？”

阿姨面色一滞：“哎呀，先生他今天忙，我接你到新住处。”转移话题道：“阿哟，累坏了吧！这高中生朝九晚五的，太辛苦了！”

季翊打开手机，微信显示有n条未读，点开与季嘉明的聊天框：

“我今天忙，钱姨带你去新家，我晚点过来。”

想着谢毓婷早就应该睡下了。季翊戴上耳机，汽车穿过霓虹灯道道投影，少年清瘦的面庞忽明忽暗。

赤鹤的政府并不敢对这个上任的临时都督有所怠慢。特地在别墅区选出两栋好地段的房子，说是空置不好，给季家当个临时住所，季嘉明百般推脱下还是被迫接受了。

赤鹤这个别墅区安保性很强，又在最大的公园附近 ，交通方便，内部装修精致。用的东西一应俱全。

季翊抱着手机，没有打出任何一个电话。

微信界面不停响起提示音，几个动漫头轮流给季翊发着消息，要炸锅一般。少年打字速度很慢，头低着看不出悲喜。大概提示音太吵，他摁下了静音键。

钱阿姨时不时过来问吃不吃夜宵什么的，都被礼貌拒绝，只好给小伙削了个果盘。

一直到11点半，季翊抬头：“阿姨，你也休息吧。我爸爸今天开会忙，估计不回来了。”

钱阿姨应声，看着少年上楼休息，房门关上，她轻轻叹了口气。

季嘉明哪里是忙，他就在公园的另一端别墅区陪郭茜影。这次他一调动就是几年，男人花心，郭茜影放心不下，便也跟着过来。

饭桌上，如同炸雷一般，郭茜影宣布自己已经怀孕3个月，好事成双，B超单显示中，男婴性别已经确定地七七八八。

季嘉明高兴得红光满面。

自己靓丽的妻子也不忘关心继子的生活起居。

大师测算出来季翊的八字中多用七杀，身强命硬，不利父母兄弟。季嘉明思量一番，唯恐这位小煞星冲撞了胎儿，决定两边分居，刚好季翊住校，等周末父子俩再见面交流感情也不迟。

都什么事啊，钱阿姨知道莞南人喜信神佛，但也不至于这么大一个帅儿子丢下不要了吧。她摇摇头，官家人的破事来回就这么几样，

季翊很乖，从来不摆架子，她今天隐瞒得小心翼翼。

少男少女青春期真是不对头的时候，学业压力又大，知道了这种事，要难过的。

房间中，季翊嗅了嗅被子的味道。

很新。

记忆中，谢毓婷洗衣服总是偏爱某个品牌的洗衣液，在阳光晒过后，柔软的布料就会透着迷人的馨香。

她晒被子的时候，小季翊就在布料下钻过来钻过去，像一场伟大的探险，季嘉明忙完工作，过来搭把手，将季翊抱起来，笑着喊他“八音仔”。 谢毓婷一边让男人小心让孩子摔了，一边扬起嘴角。

那个狭窄的小平房，连同记忆一起变得灰扑扑了。

手机音响并不很好，女声一遍又一遍。季翊闭上眼，等待时间流逝。

他很久没有动作。像是睡着了一般。

“……爱之花被世人附庸着风雅，为何我要被刻画成廉价的……”

像在睡梦中突然抽筋一样，少年狠狠地瑟缩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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