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日的烽火染红了陇右道的天空。
尉迟宁指尖划过河西舆图,朱砂在凉州方位晕开血渍。三日前飞马急报:突厥五万狼骑突破石城戍,守将崔衍的首级被挂在贺兰山阙。
"依《军防令》,当遣使持节督战。"裴言辞的螭纹玉珏压住阵亡名录,"然河西节度使张守珪拒交兵符,称需五政堂联署敕令。"
尉迟宁的护甲重重叩在沙盘:"张节度使要的恐怕不是敕令。"她展开染血的狼头旗,旗角残缺处露出河西军印纹路——与冷宫刺客的刺青严丝合缝。
五更鼓未歇,紫宸殿已聚齐五政堂。永徽帝的左手被宦官托起,在《调兵疏》上按下指模。宗正寺卿尉迟衍却突然掷印:"河西张氏乃太祖赐姓,无实罪不可擅动!"
"那就请老大人看看这个。"裴言辞掀开木匣,腐臭扑面。匣中战马残骸的蹄铁裂痕,与东宫旧档记载的太子坐骑如出一辙。
御史大夫郑嵘的象牙笏板突然断裂。尉迟宁捕捉到他袖口闪过的金线——这是三皇子府死士的标记,五年前曾出现在马场毒料中。
"报——"羽林卫撞开殿门,"凉州军械库炸毁,三千弩机尽毁!"
尉迟宁的九鸾金钏突然脱腕,金丝缠住郑嵘咽喉:"御史台半月前的勘验牒文,可是郑大人亲批的'甲械完备'?"她甩出的火漆印鉴滚落龙榻,永徽帝的右眼突然暴睁。
裴言辞的量尺横在郑嵘颈间:"《永徽律·诈伪》第十八条,欺瞒军情者绞。"尺端机关弹出的钢针,正抵住郑嵘耳后易容面具的接缝。
撕拉声里,露出突骑施人特有的黥面。尉迟宁的金簪已刺入他喉结:"说!河西军械送往何处?"
垂死挣扎的刺客突然咬碎毒囊,黑血喷溅在《调兵疏》上。尉迟衍的玉笏突然钤印:"老臣附议发兵!"
寅时,玄武门点将台燃起十二座烽燧。尉迟宁的玄铁鱼符与裴言辞的铜虎符严丝合扣,枢密院掌印官唱出百年未闻的敕令:"着镇国公主持节,河西道黜陟使裴言辞监军,率神策军三万..."
"慢!"河西驿马冲破晨雾,马背上的血人高举鎏金匣:"节度使呈...传国玉玺残片!"
尉迟宁劈手夺过玉匣,残片缺口正与五政堂铜符契合。裴言辞突然擒住信使右臂,撕开的皮肉下赫然烙着东宫暗卫的朱雀纹:"太子殿下果然留有后手!"
河西舆图在朔风中猎猎作响。尉迟宁望着玉玺残片上的血渍,忽记起永徽五年春,太子兄长的指尖血曾渗入她掌心:"宁儿,若见朱雀泣血,当开武德殿暗阁..."
三万铁甲出长安那日,尉迟宁的马车拐进废弃东宫。武德殿蛛网密布的梁柱间,她按太子所授九宫格开启暗阁。尘封的密匣中,半枚染血的河西军符,正与张守珪手中的残符纹路相接。
裴言辞的掌心突然覆上她的手:"臣潜伏河西三年,等的便是此刻。"他扯开衣襟,心口旧疤竟是用朱雀纹遮掩的黥印——这是太子暗卫统领独有的标记。
尉迟宁的袖箭却未收回:"裴相既为东宫旧部,可知此物?"她亮出的狼牙箭镞,与五年前贯穿太子咽喉的凶器完全相同。
"此乃河西军特制的破甲箭。"裴言辞突然折断箭身,露出内芯的突厥纹钢,"当日刺客故意留此证物,就是要嫁祸张节度使。"
暮色吞没陇山时,尉迟宁的帅旗已插上凉州城头。张守珪呈上的不是兵符,而是半卷《东宫起居注》:"太子薨前三日,曾密令彻查河西军械司。"
残卷在火把下显出暗文:"军械图泄于永徽四年腊月,经手者郑..."血渍模糊了姓氏,但尉迟宁已掀开郑嵘的墓冢——本该下葬的尸首,竟变成突厥巫师的皮囊。
子夜突袭石城戍的战役中,尉迟宁的金丝软甲被狼牙箭贯穿。裴言辞徒手折断箭杆时,发现箭羽的隼翎纹样——与淑妃枕下的密信印章完全相同。
"原来是她..."尉迟宁在血泊中冷笑,望着河西皓月,"传令!全军佩戴孝巾,为太子殿下...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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