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冷宫毒计

三更的梆子声渗着铁锈味，尉迟宁的宫灯映亮冷宫残破的匾额。

"殿下，宗正寺的勘验令。"暗卫跪呈盖着龟钮印的帛书。尉迟宁指尖拂过"丙辰"字号——这是五政堂特批的夜查令，需御史台与宗正寺双印方能生效。

陈嬷嬷蜷在梧桐树下，褴褛的衣袖露出黥面印记。尉迟宁蹲身递上素帕时，五政堂铜符不慎滑落，老妇浑浊的眼突然瞪大："朱雀...朱雀泣血..."

"嬷嬷认得这个？"尉迟宁将铜符贴近她眼前。符身暗刻的朱雀纹在月光下泛红，正是五年前太子遇刺那夜，父皇特赐的监国信物。

枯爪突然攥住她衣襟，力道大得惊人。尉迟宁顺势倾身，锁骨处朱砂痣擦过残月——这是宗正寺玉牒记载的嫡脉印记。老嬷嬷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虎符在...在..."

西北角楼骤起的火光撕裂夜幕。裴言辞的玄色大氅扫过宫墙时，腰间螭纹珏与五政堂铜符相撞："殿下逾制了。"他展开的御史台牒文上，朱批赫然写着"夜查不过子时"。

"裴相来得正好。"尉迟宁反手亮出虎符残片，"按永徽六年敕令，双符现世可破宵禁。"她故意将残片贴近裴言辞腰间，两道裂痕严丝合缝的刹那，禁军火把已逼近十丈。

裴言辞的量尺突然击飞暗处弩箭："臣查案遇阻，依律可调金吾卫！"他高举的玄铁令牌刻着五政堂联名，瞬间召来十二名重甲卫。

混乱中，尉迟宁将陈嬷嬷推进枯井："申时三刻，御药房第三口煎炉。"金镶玉护甲划过井壁青苔，留下宗正寺暗号。转身时袖箭已没入追兵咽喉，血珠溅上雪色中衣，恰似红梅落雪。

五更天，政事堂的烛火映着裴言辞紧蹙的眉。他指尖摩挲的密信边缘，沾着冷宫特有的地衣气味——与三皇子府搜出的异域香囊如出一辙。

"丞相大人..."心腹呈上染血的银针，"冷宫刺客所用剧毒，与东宫旧案相同。"

裴言辞突然剧烈咳嗽，冰裂纹瓷瓶滚落案几。瓶底"永徽五年御制"的款识泛着冷光，这是当年太子赐他的解毒丹。窗棂忽被劲风破开，尉迟宁染血的袖箭钉入梁柱，箭尾卷着半张北境布防图。

"裴相可知..."她倚在窗前，九鸾金钏缠着带血的茜草，"这冷宫的毒草，正是炼制噬心蛊的药引？"

晨钟穿透雨幕时，太医院第三口煎炉冒出青烟。尉迟宁盯着陈嬷嬷咽下最后一口参汤，老妇枯槁的指尖在她掌心画出残缺的狼头图腾——与父皇龙榻暗格中的密报完全吻合。

"备轿。"她碾碎茜草汁染红指甲，"该去会会那位称病的工部侍郎了。"

宗正寺卿尉迟衍突然拦在轿前："殿下昨夜戌时三刻的行程，尚未录入《监国录》。"他手中的玉牒翻到最新页，空白处已按着御史台血指印。

尉迟宁掀帘冷笑："叔祖父不妨问问裴相，五政堂联查令的细则。"她掷出的铜符刻着螭纹与朱雀交缠，这是双符合并的特权印记。

朱雀大街的晨雾中，裴言辞正在验看刺客尸身。他扯开尸衣后背的刺青时，瞳孔骤然收缩——这狼头图腾的第三根獠牙，分明指向河西节度使的军印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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