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问题,叶若依在雪月城问了学堂李先生,萧凌尘和姬雪在萧瑟决定离开天启城前,悄悄的前往皇宫问了太安帝。
“北离大都护、琅琊军统帅琅琊王见过陛下。”
“天启四守护之西方位白虎见过陛下。”
萧凌尘姬雪二人来到太安殿,没有以以往的身份向太安帝请安,而是以君臣的身份见面。
“?凌尘,怎么今日来此还如此严肃,可是天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太安帝有些疑惑,不明白他的好孙子和他的朋友,为何如此严阵以待。
“今日有事想问陛下,自不能以皇孙身份前来,而北离大都护,琅琊军统帅这个身份正好。”
“嗯?那你们要问什么?”太安帝即便再迟钝,此时也看出了一些不寻常。但他还是好奇,他的好孙子要问他什么问题。
“姬雪,你来问吧,你比我更清楚。”萧凌尘没有回答太安帝的话,而是让身后的姬雪上前询问。
“好。陛下,姬雪有几个问题想问,还请如实回答。”姬雪严肃的看向太安帝。
太安帝虽不明就里,还是点了点头,示意姬雪说下去。
“第一个问题,叶羽将军之死,当真是因为谋朝篡位?”
“大胆姬雪,竟敢如此质问陛下。”大监浊心厉声呵斥道。
“还请陛下如实回答。”姬雪看都不看浊心一眼,冷眼对上太安帝凶狠的目光。
“这是我们想知道的,也是您最优秀的皇孙,我北离的永安王想知道的。”萧凌尘无视两人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太安帝。
“不是,因为叶羽是北阙人,朝中对叶羽议论纷纷,适逢北阙扰乱北离边境,孤派叶羽前去镇压,一来可以证明叶羽并未有篡位之意,而来,也好借此机会向北离朝野证明他的清白。谁知……”
“谁知叶大将军私放北阙皇族,给了北阙余孽继续扰乱我北离子民安危的机会。同时,青王正好想要证明自己,伙同大监浊心弄出一个叶羽篡位夺权之事,陛下只以为青王想要邀功,却不知大监暗中出手。故而借青王之手斩杀将叶家满门抄斩,却不忍兄弟死后无后人祭奠,让人放叶云离开天启。”
“是,浊心?这里还有浊心的参与?”太安帝一愣,回头看向跪在一旁求饶的浊心,厉声呵斥“孤竟不知,这背后还有你的手段?看来孤给你的权利太大了,让你竟敢如此嚣张。”
“此事陛下可以稍后再处理,毕竟大监的事也不是只有这一件。”萧凌尘冷笑的看向大监。
“再问陛下,对李先生除了武功上的忌惮,可还有其他事?”
“自然有,孤是北离之主,要做什么事岂容他插手。若非因为若风拜他为师,孤怎会对他多方忍让。”
“再问陛下,陛下觉得琅琊王是否优秀?是陛下认定的北离继承人?”
“自然,若风为人仁善,性情温厚,又武功高强,有能力有手段,是孤众多皇子中最看重的人。”
“既然陛下如此看重琅琊王,为何对景玉王那般无视?要知道他不仅是您的儿子,还是琅琊王萧若风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孤看重若风,是因为老七的品性,老三太过阴沉,手段也过于阴狠。虽有贤王之称,却不是孤看重的皇位继承人。”
“好,既然陛下说景玉王手段残忍,那我想问陛下,在琅琊王走到您面前时,您为何不说景玉王手段残忍?为何不说景玉王为人阴沉?为何看着景玉王得了贤王之称,而不打压他?反而是在琅琊王走到您面前时,您才发出此言。可是觉得琅琊王为人仁厚,坐了皇位之后,不会对您其他的子嗣下杀手?还是觉得琅琊王被李先生收为了徒弟,又有军功在身,您才觉得景玉王不配教导如此风光霁月的琅琊王?故而,才暗中打压景玉王,放任对景玉王任何不好的留言。”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是孤的儿子孤想如何对他,那是孤的事情,岂容你在此质问于孤。”
“好,那姬雪再问,琅琊王幼时高烧不退,是景玉王先礼后兵,跪下求太医救治琅琊王时,那时陛下在何处?景玉王那时可是如此心机深沉,手段残忍之人?景玉王成年离宫开府时,将琅琊王带在身边,那时陛下可曾见过琅琊王,看出他的优秀之处,景玉王又是以何种阴狠手段,让陛下同意他离宫开府,还要将琅琊王带在身边教养?您现在说琅琊王有多优秀,那姬雪想问,琅琊王幼时的启蒙、教养等,陛下可曾过问过,了解过?可曾问过琅琊王他是如何在这吃人的皇宫中长大的?可曾问过他的学识、风度、教养,是谁教的?可曾问过他的武功是谁教的?他为何出现在您面前时,就会萧氏皇族的家传剑法?是他天资卓越,无师自通,还是在没有人费心费力的教导下,自己就可以长成今日风光霁月的琅琊王?”
姬雪的一番话,镇住了太安帝,也镇住了大监浊心。是啊,当初琅琊王走到世人面前时,就如同今日这般性情温厚、洒脱,却从没有人想过一个长在深宫,无人问津的皇子,是如何一步步走向世人面前,如何变得如此优秀。
“孤……不曾想过。”太安帝的神色有些萎靡,他一时竟想不起若风是如何走到他面前的。
“再问陛下,既然您说琅琊王优秀,景玉王手段残忍。那在深宫中无人问津,就连有些品级的太监都可以随意欺负的兄弟二人,景玉王是用了何种手段,让您早早放他离宫开府,还带着您那位差点儿在幼时因为高烧无人救治,而差点儿去世优秀皇子琅琊王萧若风,在这吃人的后宫中,一步步成长起来,离开深宫,竟让您毫不怀疑的?那时年幼的景玉王可是手段残忍之辈?那时的景玉王可是如今天您所说的那般为人阴沉,手段残忍,徒有贤王之称。”
“孤……不知?”
“再问陛下,您眼中优秀的皇子,是何人将他从地狱拉回来?是何人将他教养长大。是何人传他武艺?是何人为他年少踏入沙场而彻夜难眠?是何人让他背负满身伤痕,却仍护琅琊王少年灿烂?是何人为他挥金如土?是何人为他求医问药,治他寒疾?是何人让他不受年少之苦?是何人将他养成今日风光霁月?是何人为他拜师操碎了心?是何人盼他无忧无虑,阳光洒脱?”
“是……若瑾?”
“再问陛下,是何人将琅琊王幼时性格温厚的哥哥,变成今日模样?是何人让琅琊王在外挥金如土而无后顾之忧?是何人为护他长大,而变得面目全非?是何人将幼时性情温厚的景玉王,变成如今手段残忍之辈?又是何人为他盯着帝王的猜忌,替他娶了影宗宗主之女,而被后世耻笑?是何人让他如今被您最优秀的皇子身边所有人讨厌,而无人为他反驳?是何人让他甘愿背负所有,也不让您最优秀的皇子受一点儿委屈?”
“是……孤和若风,以及李先生师徒。”
“再问陛下,若今日没有我等出现,景玉王是否要背负这种种因果,正值壮年而因心疾而死。”
“不,孤没有,孤没有让若瑾因这种种而死。”太安帝快速的回答,似是要证明什么,可内心却透着心虚。
“好,您没有。我再问陛下,……”姬雪还要问,萧凌尘出言拦住了姬雪,他道“姬雪,剩下的我来问吧。”
“凌尘也有几个问题,想问问皇爷爷:您可曾见过性情温厚的皇伯父?可曾为我父帅,刻意打压过皇伯父?可曾为我父帅,想要刺杀过皇伯父?可曾问过我父帅,是否想要这帝王之位?可曾问过皇伯父和皇伯父,为何要爬上那顶峰?可曾见过皇伯父对我父帅嘘寒问暖,为他治疗寒疾,边寻名医?可曾知道我父帅身患寒疾,至今为好?可曾见过我父帅因受寒疾折磨,而不能替他受疾病之苦的皇伯父,为照顾父帅,彻夜难眠?可曾想过我父帅因您和李先生师徒及身边所有看好他的人,对皇伯父的厌恶?可曾想过,若有朝一日皇伯父登上皇位,因这些种种,而让父帅以死谢罪时,皇伯父也患上心疾,无药可治而亡?可曾想过,皇伯父日后失去了最宠爱的弟弟,他的时日还有多少?”
“怎……怎会,若风和若瑾是亲兄弟,若瑾怎会让若风死去?”
“您不会。可您留下的龙凤卷轴会,您身边的大监浊心会,我父帅身边除雷将军外的所有人会,整个朝野上下会。”
听着姬雪和萧凌尘的话,太安帝只觉得两眼发黑。他不曾想过若风若瑾兄弟二人会因他的卷轴而死;也不曾想过他身边的大监会做出如此伤害若风之事;更不曾想过,这所有的罪孽、痛苦、折磨,竟让景玉王萧若瑾一人背负。
他有悔。
“您不是一直想知道楚河为何动不动就要昏睡吗?呵,呵呵呵,自然是因为所有长辈造的孽,全让他一人承受了。大监毁他阴脉、剑仙拦路截杀、您最重用的影宗宗主的大弟子要杀他、宗主之女所生的孩子,勾结南诀、暗河、药王谷叛徒夜鸦想要他死。”
“楚河十三岁自在境、十七岁逍遥境,被大监废了武功,藏踪四年,几经生死折磨,就连阎罗殿他也三番五次的踏入过。可他凭着一口气支撑到现在,只为为我父帅洗清清白。凌尘之前对皇伯父多有怨念,觉得皇伯父冷漠无情,不该杀我父帅。即便到了这里,我也不曾给过皇伯父一点儿好脸色。直到到了这里,看到他问兄弟二人的相处,看到李先生师徒,陛下,以及父帅身边的人没有人,才知我当初的所有自以为是,竟是如此一个天大的笑话。我虽朋友怨恨,却不在只恨皇伯父,我恨父帅治军无方,任由他们说皇伯父,恨皇伯父为何要对此忍让,难道就因为他们与我父帅交好,就可以一次次为他们收拾乱摊子。我更恨我自己,为何当初不留在北离,至少可以让楚河不用三番五次踏入阎罗殿,不用托着残躯到南诀战场,护北离无恙。恨天道,为何不肯放过楚河,让他还要来这里为所有人收拾烂摊子。”
“恨父帅,为何自刎刑场,让楚河进则不义,退则不孝。恨所有人,为何你们造的孽,却让楚河一人担下了所有。他有口难言,有怨无处说,有恨却不能恨,只因为那些长辈对他很好很好,让他无从谈起,无从恨起,无从怨起,只能独自承受。”
“陛下,可否请您,请父帅,请众位长辈,高抬贵手,放楚河一马,放他在人间逍遥。”萧凌尘突然双膝跪地,双眼朦胧,直直的看着太安帝,声音中透着酸楚和哽咽。
姬雪听到萧凌尘的这番话,也跟着跪了下来,眼中透漏着不屈和如瀑布般的泪水,声音却格外坚韧。
“请陛下和众位长辈,还我家王爷一世逍遥。”
两人双目如瀑布般流下,双双拜服在地,请求太安帝成全。
太安帝看着跪在他面前的两人,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更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个至今还昏睡在床上,让他骄傲的皇孙。
沉默很久,太安帝有些嘶哑又有些落寞的声音响起“孤……知道了。孤这世还楚河一世逍遥。”
“谢陛下成全。凌尘还有一件事,想请皇爷爷成全。”
'轰'的一声,炸的太安帝当场愣住,他未曾想到,他的好孙子,求他的唯一一件事,竟让他不敢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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