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昀又失眠了。
他无知觉的把手指放在嘴巴里啃咬,他翻来覆去,焦虑到快要疯了。秦昀从床上爬起来,已经三点了,他在房间里来回走,脑袋疼的像是要裂开,他讨厌这个没有许星的房间,他发泄一样把茶几上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没有用,没有用!他真的好想许星,他开始在整个公寓里翻找许星的东西,最后发现什么都没有。他踩在碎掉的玻璃杯上,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最后的理智提醒他他生病了,秦昀拨通了一个电话。
任意赶到的时候,秦昀蜷缩在沙发上啃手指,手指已经被他咬破了,滴在他的衬衫上,秦昀像看不到似的,眼神空洞的盯着桌面。
任意心里一紧,上去生硬的把手指头从他嘴里掰出来,怒吼道,“你疯了吗秦昀?!”
秦昀突然愤怒的甩开了他,任意冷不丁被他推到一边,看见秦昀小心翼翼的从他背后的桌子上拿起了一个东西抱进怀里,似乎是……挂历?
任意还没靠近,秦昀抱着挂历恶狠狠的对他低吼,“滚。”
任意从医疗箱里拿了药放在桌子另一端,“秦昀,你该吃药了。”
秦昀没有搭理他。
任意放低声音,平和的安抚他,“放轻松秦昀,吃了药你就能睡着了,睡着了就能看见许星了。”
秦昀瞳孔一缩,毫不犹豫的将药片生吞了下去。秦昀的思想混沌起来,他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眼睛将闭不闭的,似乎还是留了一条缝。任意这才有机会凑近看他怀里的东西。
确实是挂历,最后一条斜杠是冬至那天,有人在下面写了字:和秦昀吃饺子。字迹毓秀,任意知道,那是许星的字。
再往前是12月18,许星在下面写:和秦昀过七周年纪念日,和秦昀过生日。
这样的小文字有很多,但是无一例外前缀都是和秦昀。
秦昀清醒过来时,已经是九点。任意没走,他确实需要和秦昀谈谈,而且他害怕秦昀偷摸死这儿。
昨天晚上要不是他还知道打个电话,任意觉得今儿个他就得进icu。
秦昀还是头疼,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脑海里一片空白,直到听见外面有动静。动静很小,秦昀却像是一瞬间条件反射一样从床上翻下来冲到楼下——
任意听见动静回头看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光着脚红着眼眶的秦昀。看见是他,任意直接现场欣赏一次变如脸。
任意懒得吐槽,“穿好衣服吃饭。”他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狼狈的秦昀,在他的印象里,秦昀一直是矜贵的,骄傲的,一丝不苟的。就算是曾经找他咨询,觉得自己可能有一些心理方面的问题时也是从容的。
秦昀有中度焦虑和偏执症,还有一定的自闭倾向,并不同于普通意义的自闭,秦昀的自闭不是生活,他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他封闭的是情感,也就是通俗说的情感淡漠。
刚开始得知自己的问题时,秦昀并没有在意,仿佛就是普普通通的感冒,任意开的药他也会定期服用,他能很好的控制自己。后来他有了许星,来找任意开药的次数越来越少,任意却惊讶的发现他的焦虑程度越来越低,几乎快要变成一个正常人。
而昨天,他又犯病了。精神类疾病并不会突然发生,一定是长时间的积压加上一个小小的契机。
秦昀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好了衣服,除了脸色煞白,还像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秦总。
任意也不拐弯抹角,“秦昀,你需要重新吃药控制。”
秦昀语气萎靡,“我知道。”他看向任意,像是在讨要一个希望,“任意,我还能把他找回来吗?”
任意觉得他要是摇头,秦昀就要碎了,但是扪心而问,他不觉得许星会回头,任意早就觉得秦昀有一天会自作自受,许星的爱铺天盖地,秦昀肆意挥霍,任意知道许星,A大计算系的天之骄子,许星要是决定了一件事情,就会一往无前,追秦昀是这样,放弃秦昀更是如此。
任意最后也只是避开话题,“好好吃药,好起来之后去认真的问许星吧。”
秦昀这几天的异常与懈怠工作早就让秦氏那群股东颇有微词,秦昀自然而然收到了秦父叫他回家一趟的消息。
秦家的别墅大的空旷,是秦昀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像大多数豪门一样,秦父秦母是联姻夫妻,互相利用。秦昀出生之后秦母的第一个愿望就是,希望秦昀成为一个完美的人。完美的外观,完美的穿着,完美的成绩。刚开始秦昀还稍微有点自己的时间,他养了一条小狗,是他唯一的朋友。
后来秦父从外面带回了一个私生子,他就再也没有自己的时间了。
他的房间里,每个角落都有可能藏着一个监视器,秦母的要求日益疯狂,他要完美的起床,完美的吃饭,完美的洗漱,完美的喝茶,完美的待客,完美的睡觉……他的所有空余时间都被排满了,钢琴,围棋,美术,一切秦母认为高雅的兴趣爱好他都要学,秦昀像一个根据她要求定制的机器人,渐渐被她雕刻成她心里完美的样子。
有一天,秦昀弹钢琴的时候他的小狗跳上琴键,他弹错了一个音。
秦母把他关在房间里,她淹死了小狗放在他的房间里,在满屋子的监视器里强迫他练琴,从晚上到早上。
那是秦昀最漫长的一个夜晚。
无数次午夜惊醒,他都能看见他的小狗躺在地上,有人质问他,为什么要弹错。他一次又一次的失眠,最后去了医院咨询心理医生。
到秦家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意料之中,母亲歇斯底里的质问他为什么不好好工作,父亲冷漠在旁边看着一言未发。情人和她的孩子也在,他们镇定的吃着饭,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秦昀被秦母要求去房间里反省。
其实他现在已经不怕这里了,小时候对他来说像是监狱的秦家,长大后发现也就这样。他接管秦氏后,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房间里所有的监视器砸成了破烂。
秦昀坐在床上发呆,又想起了许星。
许星总是笑眯眯的,仿佛没有脾气一样,秦昀从噩梦里惊醒,许星总是条件反射的抱紧他,就算是睡着了还是会呢喃着抚摸他的背,“……我在的阿昀,别怕。”有一次他去很远的地方出差,半个月没看见许星,许星缠着他打视频,视频里煮了饺子在吃饭,秦昀就边工作边看。
第二天,许星就捧着饭盒闪现到了他面前,笑着说,“我猜你想吃饺子,所以请你吃。”天气很冷,许星冻的脸都红了,看秦昀冷着脸还安慰他,“别生气嘛,我来就是想让你开心。”
许星怎么会那么好,而他弄丢了全世界最好的许星。
秦昀是被敲窗户的声音惊醒的。
秦父那位私生子,他那位母亲口中阴险恶毒的弟弟秦卓敲窗户递给他一个饭盒,笑嘻嘻的说,“哥你没吃饭饿了吧?这是我妈给你留的东西,快垫垫肚子。”
秦昀接过饭盒,看见他安安全全的回到地面才关上窗子。
事实上,秦卓从来没想过同他争,他就跟他的母亲一样,温柔善良,秦卓对金融不感兴趣,一心走艺术道路,他自信张扬,闪闪发光。
秦昀这一生,为了秦母自以为是的一个妄想,活成了精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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