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许星正常的按照生物钟睁开眼睛，他很高兴，秦昀并没有打乱他的心绪，九年的时间很长，但是他自信能走的出来。

只是，昨天晚上可能给小孩刺激到了，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正常工作。

好在段洛川并没有什么异常，还是同之前一样活泼热情同他打招呼，许星松了口气，其实现在社会的生活质量很高，性取向的问题也不再被人人耻于谈论，萝卜白菜各有所爱，顾好自己就行了。

眼下还有一个问题，许氏虽说现在是许星管，但是底层代码的产权归属人还是许成，许成入狱后公司虽然不再属于他，但是底层代码这种东西的知识产权还是他的。许星既然要重构，必须先让许成签字。其实不是什么难事，许成没有拒绝的权利，许星不是什么圣人，许成也很清楚，拒绝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他现在虽然坐牢了，但是好歹还是许家的少爷，出来之后还能好好生活，一旦拒绝了，许氏垮了，他自己也算完了。

再见到许成，许星发现自己没什么感觉，没有害怕没有生气，许成的狼狈也没有让他开心，他就那样公事公办的把产权变更协议递过去，许成签了，要走的时候许成叫住了他。许成的眼神里全是恨与不屑一顾，“许星，我从许家进警车的那天，秦昀站在车后面，我经过他的时候跟他说，车祸是你自导自演的苦肉计，你猜他信了没有。”

许星出了门感受到阳光，一片空白的脑子才渐渐像是活了过来。

什么意思？

许星站在路边，感觉自己寸步难行。

“许星。”有声音在他面前响起，是秦昀。秦昀这几天一直控制不住的关注许星，仿佛许星的一举一动关联他自己的性命。他看到许星浑浑噩噩的走向马路，几乎要被面前疾驰的电瓶车刮到。

秦昀一瞬间冲上去拉住他。

许星看着他，秦昀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绝望的透不进一丝光亮。他听见许星问他，“秦昀，你当初为什么同意我的追求？”

这次秦昀的沉默没能持续很久，因为许星打断了——

“因为你觉得我自导自演，你想报复我，你戏弄我。”许星的声音几乎淬了冰，“秦昀，你有没有心啊！我是罪人吗？我爱你，我是十恶不赦吗？你不喜欢我大可以拒绝我，推开我，你什么都不做，你放任我的希望，你让我心甘情愿的给你当舔狗，听到我求你同意我的追求，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这么恶毒这么贱，看我像条狗一样跟在你身后，你是不是特别满足啊，秦昀，你真恶心。”许星红了眼眶，“喜欢过你，让我感觉想吐。”

不是的！秦昀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想拉住许星说不是的，他从来没有觉得许星恶毒，但是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因为他确实相信了许成的话，他瞒不了自己，许成的话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他忍不住恶毒的去想许星对他好的理由，他不相信许星是因为纯粹的爱，他只是害怕自己陷进去。

秦昀手足无措的去拉许星，“我没有……许星，我只是不敢去赌……”

“啪”，清脆的巴掌声过后，秦昀迟钝的感觉自己的左脸火辣辣的疼，这一耳光几乎用尽了许星所有的力气，秦昀被打的脑袋一阵轰鸣，许星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秦昀从来没有听过他如此没有温度的声音，“别碰我！”

他看见许星在扇了他之后转身干呕，整张脸没有一点血色。他用极尽冷漠的余光看了秦昀一眼，转身离开，“滚。”

许星没回公司，他回了自己家。自从回到许氏，他就从季凡心家搬了出来，买了一栋小公寓，在许氏附近。他实在是累了，把合同往地上一放就爬到床上躺下了。

他曾经问过自己无数遍的问题，秦昀为什么总是这么冷漠，终于有了答案，因为他在报复他。所以秦昀从来不记得他的生日，不记得周年纪念日，会在喝醉后把他当做容器在他身上发泄，会在旁人面前和他装陌生人，会带着香水味回家。许星本以为他能坦坦荡荡的放下那九年，现在才发现他心有不甘。他的一生有几个九年呢，他的一生有几个青春呢？十八岁到二十七岁，可以说，他将自己的半个人生给了秦昀，却被这样羞辱。如果秦昀只是单单的不爱他，他还能心无波澜的转身回头，但是秦昀把他当傻子戏弄，许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怨恨。

他恨秦昀。

秦昀失魂落魄的回了云山。他有点胃疼，已经记不清多长时间没好好吃顿饭了。多年来接受的教育不能告诉他他该怎么办，许星那个冰冷的眼神让他六魂无主。手机响了，是丁艺问他在哪，说公司还等他来签合同。秦昀在客厅里坐了很久，才出门去公司。

丁艺在秦昀不把许星当回事时吐槽他，但是真看到秦昀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时又觉得唏嘘，他一边偷瞄秦昀，一边给女朋友发消息感慨。

“你在给谁发消息？”秦昀的声音冷不丁在头顶上冒出来，丁艺吓了一跳。

秦昀盯着他聊天框上面的备注：（爱心）亲亲老婆（爱心），目不转睛。

丁艺心里一咯噔，犹犹豫豫的坦白，“对象……秦总我错了，我不该上班时间开小差。”

该死的资本家。

秦昀却忽然问了一句，“回女朋友的消息很重要吗？”

丁艺心里尔康手，谁跟你一样癫啊，嘴上客客气气的说，“很重要，感情是双向的，她愿意跟我分享生活，我当然要回应她，不然她会跟我生气的。”他说起自己对象，嘴角都是向上的。

秦昀拿起手机，许星给他发过很多消息，他只会选择性的回复几条关于行程安排的，他忽然心里一阵酸涩，他真的很过分，无视许星的爱，冷暴力他，怪不得许星不要他了。

这天下午，秦昀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一条一条的回复，他回复的每一条信息都带了红色的感叹号，秦昀回着回着眼泪就下来了，原来许星曾经这么爱他。

心脏仿佛被人用力捏爆了，疼的他浑身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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