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7对不起,是我带累了你
两个凤衣侍者架着霁毓到鸾云殿外,历经了蒸刑和火刑的摧残,霁毓浑身滚烫潮湿,周身散发着一股烧焦的糊味。
满是伤痕的幼体接触到乍然袭来的冷气,他不禁浑身剧烈颤抖,那股寒意如尖针般直刺骨髓,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被侍者麻利地按趴在刑凳上,两旁的侍者手持廷杖,神色肃然,等着神皇发话。
被叉出去的霁毓怕的不行,通身被冷汗浸透,心脏也砰砰直跳。
“赏他八百杖。”
神帝的声音清脆如玉,那语气平静得如同古井中的寒泉,既听不出喜也辨不明怒。
便是这寂静,霁毓从心底泛起一阵毛骨悚然之感,脊背不由自主地泛起阵阵寒意。
事到如今,他连自己浑身发颤是是吓得,还是疼的都分不清了。
"唰﹣咻。"
玄铁刑杖重重砸在霁毓脊背,小龙崽孱弱的身躯瞬间绷直,水蓝色的大眼睛早已蓄满泪水。
霁毓死死地咬住下唇,却还是忍不住,发出阵阵痛苦的喘息。
“父帝,孩儿冤枉…母妃怀有身孕,孩儿怎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举……啊……!”
“呜,啊!”
霁毓的痛嗔落在神帝眼中,便是娇生惯养的富贵病,神帝冷哼一声,斥责道:“孽畜,你还敢诡辩!当真品行低劣、无可救药!好好的凤举,都让你给教坏了!”
父帝如此诛心之论,霁毓既伤心又委屈:“孩儿冤枉……”
神帝如何肯信?
神帝如火炬般明亮的目光照应着霁毓痛苦扭曲的面容,他微微一笑,扬声吩咐道:“死性不改,用心打,义子若不哭出来,便不作数。”
掌杖的侍者闻言,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霁毓痛的咬破了唇,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好痛,真的好痛!
坐在皇宫椅上的蓝袍帝王脸色阴沉下去,一对凌厉的金瞳死死地盯着痛苦不堪的霁毓,寒声道:“霁毓,你目无尊长、心肠歹毒、教唆胞弟,图谋不轨!
可谓是五毒俱全啊,你如斯作为可曾想过你母后生前对你的谆谆教导?”
话音刚落,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小龙崽竟突然仰起头,望向正横眉冷目逼问自己的父帝,颤声说:
“父帝,孩儿斗胆问一句,您还记得我母后吗?”霁毓疼得声音哽咽发颤,话也说的断断续续的。
听不到父帝没有回复,霁毓乍然醒悟,母后与父帝而言,不过沧海一粟,过眼云烟。
白泽神女的英姿,大罗神帝早记不清了吧?
更遑论曾立她为后,与她举案齐眉,如胶似漆。
八百廷杖尽数打完,霁毓浑身湿透,星朗色的衣料染着他的血,嵌入他的血肉。
霁毓脸色苍白如纸,痛的浑身抽搐不止,连哭的力气都丧失了。
闻此,神帝被他噎得没法分辨,如玉无暇的脸庞瞬间阴沉下来:“好好!这么说倒是朕的不是了!打明儿起,你就搬去神后宫里问安受教去吧,好好学学孝道!”语毕,拂袖而去。
霁毓强忍着身后狰狞的痛,翻下刑凳,郁然稽首:"孩儿谨遵法旨。"
话还未说完,便感到眼前一黑,一阵腥甜涌上喉咙,连着好几口黑血吐出,霁毓彻底昏死过去。
霁毓神元受创,幼童的形貌也退化回应龙本体。
恰在此时,隐凰疾步驰来,她身形如电,每一寸衣袂都在从速的掠行中烈烈作响。
隐凰脊背挺直如松,伫立在朱漆大门前,拦住了神帝的去路。不等神帝反应过来,她蓦地扬起手,行速疾如闪电光,四记清脆的耳光接连响起,脆生生回荡在静谧的长廊中。
神帝面色一僵,随即淡定地拭去失控的眼泪,笑道:“既然凤举喜欢,那你带他回凤毓宫就是了。”
隐凰斜睨着神帝,眼中满是不屑,他这般委屈求全的模样是做给谁看的?
隐凰冷着脸,不愿多说,只揶揄道:“你真是好样的!”说罢,她径直穿过花田去看霁毓。
霁毓被隐凰用法术藏进垂胡袖,抵达凤毓宫之时,鲜血滴滴塔塔将整个袖头染红,隐凰将霁毓安置在梧桐溪苑的偏房。
见哥哥伤痕累累,鳞片掀起,口含浊血,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一瞬间,凤举近乎绝望,这一次,哥哥的伤比那日的更加惨重。
凤举不敢擅自触碰,唯恐再次触痛哥哥的创口,小凤凰心疼极了,运起琉羽托住哥哥哭的稀里哗啦,可霁毓什么都听不到,仍然安安静静地躺在半空,静的吓人。
“哥哥,哥哥!母亲……”凤举手足无措,只能可怜兮兮地向隐凰投去求助的目光。
隐凰不忍心见凤举如此伤怀,再看霁毓的伤势,更是不容有半刻拖延,便提点道:“璨璨,那凤镜尚能暂时护住他的元神不失,只是治伤的神药皆存于我房中。”
她吩咐怀风:“你速去取来。”
怀风领命,即刻赶去隐凰的寝殿。
隐凰的指点令凤举茅塞顿开,他不敢耽搁,急急催动凤镜向哥哥施救。
“呜啊……”
橙红色的光束倏地射在小龙崽伤处,霁毓惨叫一声,从黑暗中睁开双眸,身后锐利的疼痛,他实在难以忍受,蔷薇色的小脸挂满了泪珠。
“哥哥不要怕,一会儿上了药伤口很快就会好的。”
霁毓哭的惨兮兮的,连带着隐凰的心也软成了棉花,她眼中泪意翻滚,却不知如何安慰。
“啊!”又一声凄厉的哭叫划破寂静,霁毓猛地喷出一口漆黑的血,血液在空中散开,如同黑夜中绽开的诡异花卉。
紧接着,霁毓的身体无力地向后倒去,像是被死神勾走了灵魂,软趴趴地伏在琉羽上昏厥过去。
须臾,怀风再度现身,手中多出一只金瓶,里头盛着的即是隐凰说要的碧泽仙液。
凤举眼疾手快地从怀风手中夺过金瓶,拔开瓶塞,往空中一挥,霎时碧泽仙液由广口喷溅而出,化作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迅疾地治愈霁毓血肉模糊的创口。
凤举满目忧戚,一双灵动的凤眼此刻变得暗淡无光,看着孩儿肉眼可见的疲惫,隐凰拍了拍凤举背心,软声道:“璨璨早些歇息去吧,你哥哥已无大碍。”
凤举摇摇头,若不能亲眼见到哥哥苏醒,他哪里能安心歇息呢?
凤举勉强撤出一个笑容,然后抓住隐凰的衣角半是撒娇半是恳切地道:“母亲孩儿想在这里等哥哥醒过来,可以吗?”
隐凰疼惜地摸摸凤举冰凉的小肉手,无奈叹息道:“随你吧,母亲先回去了。”
隐凰要走,怀风自然会跟着,宽敞的寝阁只有两个幼童,显得十分冷清。
隐凰离去的刹那,踏上的霁毓陡然睁开了双眼,眼眸中似有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他应承母后要保护弟弟,可是,他这份承诺连一天都没撑过去便带累弟弟挨了打。
他实在无颜面对母后。
凤举激动得热泪在眼眶中打转,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挤出来的一般:“哥哥,哥哥终于醒了。”
霁毓一偏头,看着弟弟脸上已消去多半的肿痕,他勉强抽出手想摸弟弟的脸,但又怕触痛弟弟:“还疼不疼?对不起,是我带累了你……”
凤举见哥哥满脸自责,忙轻声安慰道:“不痛了,已经不痛了哥哥。”凤举挤出一个安抚的笑,仿佛是要将哥哥心头的阴霾全都驱散。
霁毓双眼通红,泪水如断线落珠,簌簌而落:“凤举哥哥,弟弟如今孤苦伶仃,母亲已身归混沌,这世间我便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我求你,求你不要再因我而触怒父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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