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6宜妃殒身
两桩大事接踵而来,一时间搅得整个凤毓宫人心惶惶,锦鳞大步流星朝凤毓宫的正殿飞奔而去。
殿内,隐凰正站在窗边赤瞳幽幽,凝望着如绸夜色中那一轮弯月:“可怜这小龙崽,年纪甚幼,噩耗频频。”
锦鳞在一旁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连声音都微微颤抖:“师父,她还有得救吗?您看……毕竟她还怀有身孕啊!”
隐凰哀叹一声,惋惜道:“太晚了。”
隐凰所指的“太晚”既是指仙姑救援过晚,又是指昔年她舍出一魂三魄造出宜妃却不曾与她缔造救急契约,眼下她这般境遇,哪怕隐凰诚心要保,也是无力回天。
隐凰转过身,丹红的凤眸中,泪光忽明忽灭,她沉声吩咐空青仙姑:“你去将那小龙崽叫过来吧。”
过往的回忆涌入大脑,她来到这世上,原本就是她和凌霄赌气。
过往云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回忆的碎片拼凑出一个倔强的身影:她来到这个世界,本就是自己对凌霄的一腔赌气之举。
她赐予她自己的一魂三魄,亲手为她塑造仙身,为她取名择字,到后来亲手将她送去歆柔宫,说是要还凌霄一个原封不动的隐凰。
而后,她的命运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漩涡。
神帝色迷心窍,去子留母,只留下她这个小姑娘在痛苦中反复挣扎。
后来,凌霄也接连遭遇不幸,命丧翼合。然而,在这重重苦难之际,自己却一次都没有来过,未曾给予她一丝慰藉,哪怕只是粗枝大叶地问一问她的境况。
翼合覆灭之后,她被迫远嫁神域。当得知她怀有神帝的孩子时,内心五味杂陈。她遣锦鳞前来游说她,让她悉心抚养霁毓,放弃腹中这个孩子。
念及此事,隐凰的心便如刀绞,一边是骨肉之情,一边是无奈的处境,进退两难。
她怎可如斯残忍呢?她简直无耻到令人发指。
不过好在,她死了,也彻底解脱了。
这是她最后一次听命于她。
倏尔,一个穿豆绿纱裙的仙娥行色匆匆地跪倒在地:“娘娘,出事了!三殿下和小殿下被陛下关进阎王殿了!。”
许是自责太甚,听说儿子下地狱,隐凰一时间竟没觉得担心和恐惧,反而觉得苍天有泪,报应不爽。
锦鳞早已经急红了眼,就快哭出声来:“这到底怎么回事啊?神帝为什么要关押他们啊?我那可爱可怜的小师弟还不到一岁呢,万一阎王殿的人……”
万一阎王殿的人把她的小师弟扔到油锅里,做成炸凤……然后黑白无常把小师弟当夜宵吃了……
对了!那只小龙崽会不会被做成西湖醋龙啊?
隐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逝者已矣,她该为迫在眉睫之事考虑,她很快调整好了心态,到那仙娥身前细细盘问:“你好好说话,别吓人,神帝为什么关押他们?人是什么时候带走的?”
仙娥仍是惊魂未定,攥着衣裙的玉手瑟瑟发抖,小声道:“这……小仙也不甚清楚。只是偶然听闻些许传闻,因事关小殿下,便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赶回报知。随后小仙亲自前往梧桐溪苑探查,却未能得见小殿下的身影……”
隐凰听罢,没有丝毫犹豫,凌空而起,决然地向阎王殿飞去,她瘦削的背影透着一股凄凉的孤勇。
阎王殿阴气极重,灯油如豆,阴森监狱中,青面獠牙的小鬼手持骨鞭,重重地抽打着新入地府的冤魂身上。
青面小鬼的脸上带着残忍的笑,仿佛在其眼中,这些冤魂仅仅是供他发泄怒火与彰显威严的玩物。
隐凰面色惨白如雪,双眼殷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宛如晶莹的露珠悬于将坠未坠之间。
她不敢去想,她的璨璨在这无间炼狱中会遭受怎样的磨难。只觉极端的恐惧与担忧在她心中交织成团,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隐凰扬起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无助,呼唤道:“谢必安,谢必安……”
“诶!谢必安在这呢!”
隐凰凄然回首,只见黑白无常正不紧不慢地朝她走来,每一步都似踏在凝固的时间上,那身影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愈发诡谲。
才刚说话的人并非是白无常谢必安,而是黑无常范无咎。
谢必安向隐凰行了一礼,语气平和而从容:“小殿下安然无恙,陛下只下令关押,并未授意其他。”
谢必安顿了顿,再道:“三殿下已在此受过鞭刑、火刑,适才陛下遣神兵到此将三殿下接回神域,现已不再地府之中。”
隐凰的声音透着难以掩饰的焦急与颤抖:“我儿现在何处?”她的眼中满是担忧,每一秒的等待于她而言,皆不亚于万箭穿心。
谢必安微微侧目,淡然扫过隐凰憔悴的面容,轻轻拂衣为隐凰带路:“娘娘,随我进殿吧。”
却说凤举被囚禁在一间密闭的牢房中,隐凰一只脚刚迈过门槛,便觉得房内闷热,如同身处蒸笼一般,空气仿佛凝固了,每呼吸一口都异常艰难。
隐凰只觉得有一尊庞然大物胸压在她胸口,她气息紊乱,难以顺畅地喘上一口气来,心中的惶恐与不适愈发浓烈。
凤举抱着膝盖,一小团蜷缩在角落里悄声呜咽。
感知到母亲的气息,凤举再压制不了零碎的心绪,鼓动金翼,飞身而起,直直地扎进隐凰怀里:“呜呜……母亲……”
隐凰注目着小团子白嫩脸颊处通红的巴掌印,痛心疾首地:“璨璨,璨璨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谁打你了?是不是神帝?”
凤举泪如雨下,那哭声中满是委屈与无助,可对于自己遭父帝掌掴一事绝口不提,小团子将母亲眼角溢出的泪水擦拭干净,哀哀求道:“母亲……哥哥他是被冤枉的。哥哥他根本就没有推宜神妃,母亲,求您一定要救救哥哥啊,哥哥会被杀的……”
太可怕了!哥哥被捆在十字架上,业火焚身,火舌倏地长大,将哥哥掩埋其中。
凤举却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声的世界,外界的喧嚣皆被他的思绪阻断。
凤举满心都是对哥哥的担忧与恐惧,他害怕哥哥承受不住可怕的刑罚,阎王殿高手如云,凤举无计可施。
小凤凰哭个不停,他无助地捂住眼睛,心中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疼痛而绝望。
“好,我救他,我救他。”隐凰不觉心如刀绞,这是她的小团子第一次哭,哭的这般委屈,这般痛彻心扉。
隐凰腾云而起,边往回赶边问怀里抱着的小团子:“璨璨,你是什么时候离开梧桐溪苑的?还是有人擒你去的?”
凤举说:“半个时辰前,孩儿陪哥哥去清怡宫学做糖葫芦……可才做了一半就听仙娥们慌慌张张地大喊,说宜神妃落水了。”
隐凰鼻翼微张,声音冰冷如霜:“随后,宜妃当场神陨,一尸两命。”
凤举重重点头:“对,哥哥听到声音立刻冲出门去,化成龙身跳进池子里救宜神妃,只可惜哥哥没能救回宜神妃,又过了一会儿,父帝来了,说是哥哥惺惺作态,说哥哥才是推宜神妃下水的真凶。”
隐凰凝视着凤举,略微发颤声音中带着一股沉甸甸的痛苦:“璨璨,这事你怎么看?她是自个儿寻死,还是有人暗藏祸心,对她下手?”
凤举细细揣度后,对隐凰说:“母亲,璨璨觉得是有人心怀叵测,哥哥好不容易才回到宜神妃的身边,她又宠爱哥哥,不可能自行了断的。”
凤举轻咬下唇,声音低得近乎呢喃:“哥哥他……绝不会害宜神妃的。”小凤凰话语仿佛是在向他人保证,又像是在给母亲无声的暗示。
隐凰了然,又看向凤举红肿的脸蛋,轻声问道:“你是为了给哥哥求情,才被神帝打的,是不是?”
虽是询问,可语调却格外笃定。
凤举目色宛如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坚毅又明朗,他道:“我一直和哥哥在一起,所以才会求父帝明鉴,不要让哥哥受冤屈。”
隐凰目光微沉,语气温柔弥漫一股探究的意味:“如果你没有同霁毓待在一处呢?”
凤举想也不想,当即道:“我相信哥哥的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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