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过往（上）

“我说神会思念众生。”

“于是眼泪滴到手上。”

——

陈馥点了一根烟，看向笑容满面的黎曦。

陈馥：“你找我来谈，就是在这小树林里？”

陈馥不屑的笑了笑，然后凑近黎曦，将一口烟雾全部喷到黎曦的脸上。她为了恶心黎曦，特意将烟换成了杂牌的，不过这一口实在是给她也难受到了。

黎曦没有半点不满，只是纤细的手从陈馥的大衣口袋里顺走了一盒烟，然后将自己脖子上的挂坠摘下，当着陈馥的面把烟点燃。

陈馥：“你还会抽烟？想不到啊，一直走清纯路线装着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结果脖子上是打火机啊。”

陈馥笑着说，只见黎曦抽了一口后缓缓转头看她，她没有再笑，月光下黎曦的眼神越发阴森起来，仿佛这才是她本来的模样。

黎曦：“辛苦你恶心我，我早就习惯抽这种杂牌烟了。”

陈馥：“是吗？我还以为做美妆博主的很挣钱呢。”

黎曦耸耸肩，只是自顾自的说下去。

黎曦：“我猜你查的资料下一定没有这一条。”

她忽然凑近陈馥，几缕头发耷拉下来，蹭到了陈馥的脸颊，只见她笑得开怀，又有些扭曲。

黎曦：“我妈是被拐来的。”

黎曦：“你知道吗？你不知道吧？因为我妈从没跟人说过，这是她喝醉时打我的时候说的。”

黎曦：“她说，她真她妈后悔生下我，如果没生下我她还可能逃走，可生下我后，心里就有了牵挂。”

黎曦：“放不下，扔不掉，就这么干受着，消耗自己。”

陈馥皱着眉，她确实没查到还有这么一条，不过她也没想着要查黎曦的家庭，她不想也没兴趣。

黎曦：“所以，陈馥。”

黎曦：“当你把陆原耍的团团转，且享受着所有人的恭维时，一定很爽吧？”

黎曦：“是吗？陈馥，还是陈岁？”

陈馥瞳孔骤缩，她完全没想到这一层都被黎曦查到。她手上把握的筹码似乎越来越不如黎曦了。陈馥不禁想到，一个小小的博主，人脉倒是广。

黎曦能看出陈馥在想什么，她把玩着自己的头发，神情似乎是有些惋惜。

黎曦：“这不是我查到的。”

黎曦：“为了生计，我总要先在淤泥里滚一滚吧？”

陈馥：“看不出来，涉世够深啊。”

对面的人摇了摇头，似是觉得自己还不如陈馥一般开口。

黎曦：“哪有您厉害啊？科斯塔矿场开采的时候死了不少人吧？”

如果说和陆原的游戏是陈馥不愿意提起的回忆，那么科斯塔矿场开采事件就是牵着陈馥脑神经的一根线。如今见黎曦连这都知道，她眼底里泛出猩红，神色也比之前的更加癫狂。

而黎曦似是根本没有察觉，她只是自顾自的绕着陈馥，像天真的小女孩一样绕着陈馥转圈。一开始的烟早就被她扔掉，和陈馥掉的烟凑在了一起。

黎曦：“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的家人，也都埋在矿场低下吧。”

陈馥：“你闭嘴！”

陈馥终于爆发似的吼了一声，她看着好像什么都无所谓的黎曦，心情却有些平复，但她还是如同在崩溃边缘下近乎癫狂的开口说道。

陈馥：“那我也很佩服你啊，在受害人还在场的情况下，黎曦你也还是够平静。”

见黎曦神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陈馥觉得心情舒爽多了，她不再看着黎曦，而是看了看自己去香港时做的美甲。

陈馥：“你忘了吗？当年可是凭着你这张嘴，害了不少人呢。”

陈馥：“当展乏在你面前时，你没有半点心虚吗？”

这是黎曦埋在心底的秘密，可陈馥什么都知道。

黎曦沉默着，她似乎是在回想，似乎是想把埋在她心底的秘密再翻出来细细回想。可陈馥根本没时间等她，她渐渐靠近黎曦，一只手从另一个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把刀。

随着刀刃没入血肉的声音响起，黎曦惊愣的看着表情已然变得疯狂的陈馥，刚要开口，鲜血却先一步从口中流出。

“……”

她低头一看，刀在她的腹部里，而陈馥却没了别的动作。黎曦现在甚至可以昏昏沉沉的想，如果是她，她会在对方的腹部里，用刀搅一圈。

直到真的要没了意识的时候，她靠在陈馥的耳边轻声说了些，可陈馥完全没心情听，她顺着黎曦倒下的力坐到了黎曦的身上，一刀接着一刀，从腹部，到胸口，又到喉咙。黑色的风衣吸收了血液，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却更妖艳。

听到后面的声音，陈馥头发散乱的回头，她眼尾泛红，脸颊上是温热的血液。

她嘴角上扬的弧度在不停的变化，握着刀的手在颤抖，她就这么看着不知已经看了多久的秦野。

陈馥：“我杀人了，秦野。”

秦野背对着月光，陈馥只能看到他平淡无波的眼睛。

一包针线被秦野扔到陈馥的对面。

秦野：“把她的的嘴缝上。”

秦野：“然后回去待着。”

他渐渐走过去，手灵活的打开一把蝴蝶刀。

秦野：“剩下的，我来。”

——

陆原在房间里喝着茶，然而在他房间里的不仅仅只有他。

江望：“哥们，你还怪讲究的。”

江望拿着补水面膜，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它贴上，然后拿着撕下来的膜惊喜的对陆原说

江望：“哇塞，这面膜好厉害，还有两贴！是不是为了补完水后锁住水分的啊？”

陆原：“……”

陆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用骨骼分明的手将那膜拿过来扔掉，然后顶着江望谴责的眼神跟他解释。

陆原：“它就是单纯的一层膜而已。”

在江望一知半解的目光下，陆原再次头疼的扶额。

说他不懂吧，他还知道有补完水之后锁住水的说法，说他懂吧，他不像是真认识面膜的那种。

陆原：“而且不是我讲究，是有人希望我讲究。”

江望在陆原身边坐下，那双仿若装着星辰的眼睛看向陆原。

江望：“是陈岁？”

其实知道这件事的都清楚陈岁就是陈馥，可是都喜欢将陈馥和陈岁分为两个人来讲。

陆原点了点头，再次端起茶杯。他这几天光喝茶，晚上都睡不着觉。可是不喝茶又心里不安。陆原心里暗暗笑话自己，这个毛病陈岁之前也和他讲过，好了一段时间，后来陈岁走后，又出现了。

江望：“就那么喜欢她？”

陆原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陆原：“时间过去太久了，已经八年了。”

陆原：“连我都不清楚，这到底是喜欢，还是恨了。”

许是过去朦胧的记忆衬着陈岁更加美好，又或是现在的对比显得过去的陈岁更加柔和。

可无论如何，这都是一种执念。

所以陆原一定要看到陈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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