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复北上，战匈奴

一路北上，入眼之色从青葱变成枯黄，十月北风肃杀，马蹄踏在坚硬的土地，“噔——噔——”，让人心中顿生苍凉。

　　玉荷拢了拢外袍，风刃霜剑扑面而来，冻得人咬紧牙关。

　　彩云搓了搓手道，“没想到才十月北境就这般冷了。”

　　“是我大意了。”玉荷拽紧缰绳，“这天指不定什么时候下雪，必须得加快脚步。”

　　如果不是带着十万大军，单以玉荷三人的脚程要快得多。

　　可这受降的十万大军，也不能留在东境，向策现在不能上马杀敌，这十万人一旦哗变，后果不堪设想。

　　“彩云，你带着那一千人速速北上，从北境借些棉衣来，北境常年苦寒，棉衣应当是有多余的。”

　　彩云知晓其中利害，并不多言，领了那一千私兵加速北上。

　　与此同时，濮阳后宫，飞鸾宫内。

　　苏贵妃身体抱恙，苏国尉递了折子携家眷入宫探望。

　　拜见过后，苏夫人很识趣地退了下去。

　　“兄长，不能让那小丫头活着回来。”苏贵妃眸中杀机尽显，“成王虽然不堪大用，可他有儿子，皇后又惯有手段，现如今小郡主又立了军功，她若回濮阳，皇上难保不会让她分了苏家的兵权，甚至于，说不定立成王为嗣。”

　　苏国尉阴沉着脸色，“此子断不可留！但眼下不宜操之过急，今冬恐有大雪，匈奴必定南下掠夺，林老将军毕竟年纪大了，赵国无可用之人，且让她退了匈奴之敌再说。”

　　“兄长所言极是，但还应早做打算，只是如今中山覆灭，没了替罪羔羊，须得万事周全。”苏贵妃像是想到什么，面上闪过一丝忧色，“本宫总疑心，当年之事，皇上是不是有所察觉。”

　　苏国尉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纵有疑虑，也需证据。中山国覆，死无对证。娘娘且放宽心，好好教导禄王做些实事才是，只要禄王最终坐上那个位子，谁又能奈我苏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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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荷带领十万大军到安阳的时候，彩云也从北境带回了棉衣，而中原大陆下起了今年第一场雪。

　　有了棉衣，军心凝聚了些，一些活泼外向的士兵也敢趁扎营时大着胆子和玉荷说话。

　　“郡主，我们这么大老远的跑北边干嘛？”

　　“是啊是啊，北地寸草不生，啥也没有啊，连匈奴都要不停南下抢吃的。”

　　玉荷拨了拨火堆，笑道：“不用拘束，一起烤烤火。”

　　稀碎的雪花落下，依偎在小姑娘纤长的睫毛上，整个人像精致的瓷娃娃。

　　当日一箭射死主将的威慑太大，众人心有戚戚，但随着这些时日来的相处，小姑娘倒也没有滥杀无辜，眼见少女眉目如画，安安静静地坐着烤火，不少人心中放软，到跟前坐了下来。

　　小姑娘跟家里的妹妹女儿年纪一般大，怎能叫人不心生怜爱？

　　有人拿了烤好的红薯递过来，“郡主，您吃。”

　　“谢谢。”玉荷接过来咬了一口，笑容很甜。

　　满脸胡子的大汉瞬间脸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们为什么要北上？”玉荷清了清嗓子，“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要先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是为什么来当兵的？”

　　谈论到这个，不少人都有话想说。

　　“因为有军饷，饿不死。”

　　“对啊，不当兵哪有吃的？国家又不给我们发粮食。”

　　“我们没有地，种不了粮食，只能当兵混口饭吃。”

　　“我也不知道为啥来当兵了，朝廷征兵，我家汉子多，就把我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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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荷吃着红薯，等他们把话说完。

　　其他人见这里热闹，也陆陆续续凑了过来，纷纷发表意见。

　　“那我再问你们第二个问题，你们是赵人，还是中山人？”

　　这个问题引发的讨论就更激烈了。

　　“我是赵人，我家祖祖辈辈都在济阳。”

　　“我也是赵人，我家祖上在东阳，后来迁到了荥阳。”

　　“我是中山人，我爹我娘都是中山人。”年轻的小兵说完一片寂静，他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脑袋。

　　“不要紧张。”玉荷笑道，“那有没有人爹是中山人娘是赵人，或者娘是中山人爹是赵人？”

　　“有，我就是。”

　　“我也是。”

　　“老子是赵人，婆娘是中山人，我家孩子都是中山人赵人一半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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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荷抬手，示意他们听自己说。

　　“大家应该都知道，济阳荥阳二城本是赵国的领土，二十多年前被中山侵占了去。所以你们当中有赵人，有中山人，也有两种混血，可你们有没有发现，不管你们是哪种人，你们都来当兵了，为什么当兵？为了挣一口军饷，为了有饭吃。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在生存面前，在为了吃饭这件事上，你们没有区别，你们都是人。”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思考这几句话的意思。

　　是啊，不管赵人还是中山人，他们都是要吃饭的。

　　包括不久前和赵国北武侯交战，战场上兵锋相见，管你是赵人还是中山人，立场不一样，就一个字杀！

　　玉荷继续道，“如果你们都有饱饭吃，国家不征兵，你们还会来打仗吗？”

　　“不会。”

　　“当然不会，打仗多危险，九死一生。”

　　“能有太平日子，谁愿意打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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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位。”玉荷打断他们，“不管你们是赵人还是中山人，如今中山覆灭，你们的身份就只有一种，那就是我赵国成王府小郡主麾下的人！你们都知道国家富强就不用打仗，相信你们同样知道，北方有一大患名为匈奴，你们也知道北方寸草不生没有吃的，匈奴时时南下抢掠。而赵国为了打跑匈奴，是不是就得征兵？是不是就得筹粮？征兵的结果是什么？耕地没有人种，筹粮的结果是什么？本来灾年百姓就不够吃，还要从嘴里省下送往边关。

　　所以只要匈奴南下，赵国就永远要打仗，只要打仗，就会缺人缺粮，你们家里的地没有人种，你们的粮食不够吃了，这个时候你们会干什么？你们会去当兵，会去混口饭吃。

　　刚才你们也说了，打仗九死一生，要是能有太平日子绝对不会来当兵。

　　那么如果把匈奴打跑，打得他们不敢再南下，我们是不是就不用打仗了？不用打仗我们就可以卸甲归田，就有人种地，也就不用再省粮食送往边关，到时候人人都能吃饱了。

　　所以你们说，我们为什么要北上？”

　　玉荷的话引发所有人的思考，包括彩云和紫菱。

　　她们从来不知玉荷心中所想，只因她是主子，她们作为丫鬟，主子让习武就跟着习武，主子要灭中山就跟着灭中山。

　　她们从来没想过玉荷为什么这么做。

　　“所以我们是北上是为了把匈奴打得远远的，让他们不敢南下，这样日子就太平了，我们不用当兵就能吃饱饭了。”

　　玉荷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样。与其年年与他们交战，还不如一劳永逸。”

　　扬汤止沸，为何不干脆釜底抽薪？

　　“可是。”有人提出质疑，“匈奴人强马壮，我们打得过吗？我的先祖就是因为不堪匈奴侵袭，才跟着中山皇室南下的。”

　　玉荷站了起来，风雪稀疏，夜幕降临，她穿着火红的狐裘站在篝火旁，火光衬着如画眉眼，眸中光芒璀璨，惑人心魄。

　　她用内力将声音传递到每一个人耳边。

　　“诸位，在我覆灭中山之前，又有谁能想到素有凶名的中山国能一夕倾覆？还是亡于一个八岁小儿之手？事在人为，人定胜天！诸位愿不愿意信我一回？一旦灭了匈奴，你们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乡，陪伴自己的父母妻儿，你们会有自己的田地，你们可以春耕秋收，你们可以不用在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就能吃饱饭。

　　请你们告诉我，这样的生活你们想要吗？”

　　许是玉荷描绘的画面过于美好，在她声音落下之际，十万人不约而同齐声喊道。

　　“想要！”

　　“那你们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北上，荡平匈奴？”

　　“愿意！”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誓死效忠郡主，北上荡平匈奴！”

　　“誓死效忠郡主，北上荡平匈奴！”

　　十万人的声音震耳欲聋，玉荷满意地勾了勾唇。

　　篝火旁，小姑娘眉眼弯弯，满脸志在必得。

　　紫菱悄悄和彩云咬耳朵，“你有没有感觉郡主在发光？”

　　“你说错了，郡主她本身就是一束光。”彩云一脸笃定地说道，“不仅照亮过你我，以后还会照亮千千万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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