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怎么还是如此胆小?福王,你得多用点儿心。”
被皇上点名的中年男子同样缩着脑袋,慢悠悠地站起身,侧身深深一拜。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这父女二人一个比一个胆小,皇上无奈摇头,挥挥手,赵妧娥如蒙大赦,赶紧回到自家父王身边坐好,依旧缩着脑袋。
福王是皇上第二子,为苏贵妃所生,幼时被猫吓着了,之后便胆小如鼠。
谁知还偏偏祸不单行。
福王如今三十有七,成亲二十年,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嫡长女妧娥郡主,今年九岁;庶女佩倩,今年六岁。
福王作为长子,皇上记挂他的后嗣,赐了无数的美人,可只有一个有了身孕,却在生产时难产去世。
福王妃原本以为是自己身子弱的缘故,喝了十年的药,才勉强怀上一个孩子。可是府中那么多姬妾,她又没下黑手,总不可能个个儿都和她一样难生养吧?于是上报皇上。皇上听了那是讶异不已,派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前去福王府看诊。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福王居然先天不举,难有后嗣!
福王妃那时候已经十个月了,一得知这个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当即接受不了,悬梁自尽了。
陪嫁丫鬟忠心,把福王妃的肚子剖开,才捡回了赵妧娥一条命。
这些事都不是秘闻。福王妃一死,正妃之位空悬,可是没人肯把女儿嫁给福王。福王心里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便将后院女子都遣散了,一人给了五十两银子。
昔日福王府后院堪比后宫,每个人五十两银子给下去,福王府穷了。
众人明里称赞福王心善,背地里各种嘲笑声不断。
福王对此默默忍受,皇上无可奈何,苏贵妃不闻不问。
周岁宴圆满落幕,没有人兴风作浪。众人再一次看清,成王府的小郡主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
当夜,皇上去了苏贵妃的飞鸾宫。次日,朝堂之上,皇上将西界三城交由禄王管辖。
消息传开,各方人马皆有计较。
皇后从容不迫地用着早膳,对从之的焦急不置可否。
“娘娘,四位王爷如今可就禄王一个人有政务在身,若是长此下去,难保储君之位落在苏贵妃她们那边。”
“西界毗邻魏国,魏赵两国近些年来摩擦不断,为防止臣子勾结魏国,西界三城须由皇室子孙驻守。皇上这么做,无可厚非。”
“何况……”皇后放下手中玉箸,“罢了罢了,再等等看吧。”
接连两个月,皇上都宿在飞鸾宫。这下子,皇后不得不着急。
“皇上已花甲之龄,早无心男女之事,何以近来频频留宿飞鸾宫?”皇后细细思量,“怕是苏贵妃那个好孙女儿的缘故。”
“皇上虽然夜里宿在飞鸾宫,可他白天还是要日日见一见小郡主的。娘娘何不把小郡主养在身边?”
“这事急不得,本宫需要一个契机。”
很快,契机就来了。
容夫人月下一舞,把成王请进了她的西柔居,之后容夫人传出了好消息。
这时,王侧妃有孕的消息也传了出来。
皇后以成王妃分身乏术为由,将小郡主带回了凤和宫。
“哟,王妃娘娘您怎么来了?”从之笑着挡在内殿门口。
“我的孩子呢?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成王妃焦急不已,她不过是外出收账一趟,回来就发现女儿被皇后带走了。
两相僵持之下,皇后开口了。
“从之,让成王妃进来。”
成王妃当即快步进入内殿,看见女儿被皇后抱在手里,虽然心里着急,却也不敢上前去抢。
“容夫人与王侧妃都怀有身孕,成王府偌大的家业,本宫当心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帮你把小郡主养着,如此你也能轻松不少。”
皇后逗弄着小郡主,小郡主一直笑个不停。
“玉荷性子顽劣,臣媳恐她扰了母后清净,还是臣媳自己养着吧。”
成王妃一脸忧心地看着小郡主,可小郡主却一直冲着皇后没心没肺地笑。
“本宫记得你还没有回过娘家。”皇后淡淡地瞥一眼成王妃,“本宫给你个恩典,许你回宋地一趟。”
成王妃原本焦急的心瞬间平静下来。
“当真?你真的肯让我回去?”
“自然,不过有舍才有得嘛。”皇后逗弄着手里的孩子,“你说是不是啊?小郡主?”
“好,我答应,只要你肯让我回去,孩子就一直养在你身边。”
皇后突然看向成王妃,眸中的笑意意味深长。
“你该不会回去就舍不得回来了吧?”
“我已是成王的正妃,何况为了我的母国我的父兄,我都会回来的。”成王妃突然跪了下来,“臣媳叩谢母后隆恩。”
一个响头磕在地上,皇后满意地笑了笑。
“如此,你去吧。”
成王妃起身告退,行至门口时停了下来。
“臣媳不在,不知王府的事务母后打算让哪位妹妹暂为代劳呢?”
“你放心,无论给谁,只要你回来,你依旧是成王府唯一的主母,执掌中馈。”
成王妃走后,皇后计较起该把这管家之权给谁。按说给李侧妃是最合适的,可皇后不待见她。
“许久没听见寿王府的消息,如何了?”
“娘娘送的那两个秀女,寿王妃做主都封了侧妃。一个前不久染病离世,一个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她倒是难得聪明一回。那个有了身孕的是哪家的?”
“是北武侯家的嫡女,和成王府的萧侍妾是同宗同族。”
赵国有北武侯,东安候,南云候,此三者都是因战功封的世袭爵位。其中北武侯资历最老地位最高,如今族中仍有人为国效力;东安候次之;南云候从李侧妃这一代开始弃武从文,现任南云候虽然不问沙场战事,但在军中依然颇有威望。
“本宫卖北武侯个面子,传本宫懿旨,册封成王侍妾萧氏为侧妃,代掌成王府中馈。”
成王妃是冬月中旬启程回宋国的,没有闹出多大动静。
成王府里的众人对萧侍妾册封为侧妃,并且代掌中馈略有不满。但是枪打出头鸟,还是皇后下的懿旨,没有人愿意做第一个开口的。
西柔居。
“夫人,这个月的份例只有这些,萧侧妃说……”柔香支支吾吾不敢开口。
见这个月的份例比从前一半还不如,容夫人怒不可遏。
“她说什么?你说!”
“她说……说什么样的身份就该领什么样的份例。”
“哐——”容夫人抄起手边的茶盏就扔了出去。
“夫人息怒!”柔香急忙跪了下来。
“王爷呢?”
“王爷这几天都歇在萧侧妃那儿,奴婢没机会去找王爷。”
“才第一个月就敢这么嚣张!你过来,给本夫人办件事。”
柔香颤巍巍地站起来,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容夫人要她办事。
“你慌什么?过来!”容夫人对柔香耳语一番。
“知道了吗?王爷向来喜新厌旧,最是喜欢风尘女子,你去挑个皮相好的清倌。我就不信有了新人,王爷还记得她萧宁儿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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