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阳宫的小太监王茂领着凤念艺,脚步轻快地向前走着,口中絮絮叨叨道:“从今日起,进了这龙阳宫可就大不相同了,在帝君身边做事,可得仔细、麻利点。即便你是岳尚宫推荐来的,若是让云君大人或是马公公抓到了你的错处,那可不得了。”
凤念艺微微颔首,眼神中透着感激,轻声道:“多谢公公提醒。”
王茂停下脚步,指了指一旁的房间,道:“好了,往后你便住在此处。你先去收拾一番,待会儿自己去前头向掌事姑姑报道。”
凤念艺眼珠一转,忙从袖中掏出些许银两,双手递上,面带羞涩,道:“喏,谢公公,奴婢没啥好东西孝敬公公,这点心意还望公公收下。”
王茂眼睛一亮,迅速东张西望了一下,见四周无人,便赶忙接过那一小包银两掂量掂量,脸上堆满笑意,道:“多谢姑娘。”
念艺犹豫片刻,似是鼓起勇气,问道:“公公,能否向你打听一件事?”
王茂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姑娘,请说。”
凤念艺眼神中透着一丝期待,问道:“龙阳宫有没有一个叫王君殷的侍卫?他是我的表哥。”
王茂闻言,脸色骤变,连忙摆手,道:“哎哟,姑娘,谁敢用犯君上名讳的名字,刘侍卫也不敢用!”
凤念艺轻轻颔首,目送王茂走远后,转身回屋。她动作轻柔地收拾了一番,换上一身崭新的龙阳宫宫女服饰,镜中映照出她清秀的面容,眼神中透着一丝忐忑与期待。
“他常戴着面具,我们也难识得庐山真面目。”小太监王茂说完,便匆匆离去。
收拾妥当后,凤念艺便前往前头,向掌事姑姑张氏报道。
张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锐利,问道:“你便是岳尚宫推荐过来的宫女?”
凤念艺赶忙屈膝行礼,恭敬道:“奴婢艺儿给姑姑请安。”
张氏微微抬手,语气冷淡道:“请安就免了,从今日起,你便去后头负责洗衣。不过我可提醒你,那可是龙袍,你的眼睛可得给我擦亮些,万万不能用刷子刷,须得用手轻轻洗,听明白了吗?”
凤念艺心中一凛,连忙应道:“艺儿明白。”
就这样,凤念艺在这龙阳宫的后殿院子里,做起了一名洗衣宫女。时光荏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不觉间,她已入宫三年了,她在等一个到御前的机会。
每当夜深人静,凤念艺独自坐在院中,望着天上明月,心中便涌起无尽的思念与惆怅。她眼神迷离,喃喃自语:“父亲如今如何了?他镇守边疆,可曾劳累?有没有人去祭拜娘亲,她的坟头草该有多高了?自己入宫究竟是为了什么?如今这些还重要吗?又不知那两个丫头如何了?大伙过得怎么样?”
又过了一个月,月中时分,掌事姑姑张氏领着一位御前女官走了过来。只见那女官年逾五十,面容和蔼,虽身着一身御前女官服,却未显露出女官该有的威严,反倒透着一股亲切之感。
张氏道:“都过来见过云君大人。”
凤念艺与众宫女纷纷上前,屈膝行礼,齐声喊道:“见过云君大人。”
凤念艺心中暗自好奇,这位云君大人究竟是何许人也?她偷偷抬眼,打量着眼前的妇人,却见云君大人正微笑着看向她们,眼神中似有深意。
只见这位云君大人和蔼可亲道:“诸位和前殿的丫头小子们叫我云君娘便可。”
张氏微微欠身,恭敬道:“云大人不仅是龙阳宫的掌事女官,亦是君上的御前女官,更是当今帝君的奶娘,如今年迈五十,特向帝君请命告老还乡,现下要挑选一位宫女接她的班,由她亲自调教。
云君娘微微颔首,目光温和地扫视众人,缓缓道:“先前我听闻有一位宫女是岳尚宫推荐来的,不知是哪位呀?”
张氏闻言,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答道:“她叫凤艺儿,倒是个聪明能干的丫头。艺儿,大人叫您呢,快过来。”
凤念艺心中一惊,旋即平复心绪,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去,屈膝行礼,轻声道:“奴婢凤艺儿见过云大人。”
云君娘听闻“艺儿”二字,眼神微微一怔,似是陷入沉思,喃喃自语道:“艺儿?这名字好似在哪里见过。”她微微蹙眉,脑海中浮现出前段日子帝君刚凯旋归来时,自己上茶,恍惚间瞧见帝君看的一幅画,画上的女子无论是容貌,还是名字都与眼前的女子颇为相似。
这时,李姑姑捧着许多本子,脚步匆匆地走来,恭敬道:“这是入了龙阳宫的宫女的所有册本。”
云君娘回过神来,目光落在册本上,道:“把她的找出来。”
李姑姑应了一声,赶忙找了找,翻了翻,将关于凤念艺的笔录递给云君娘,道:“喏,大人。”
云君娘接过笔录,细细查看,眉头渐渐蹙起,疑惑道:“喔,你何时进宫时间倒有记录,原由却未曾记载?你只参加过女官选考,怎又进了龙阳宫?却只有草草几笔记录在册。”她眼神中透着不解,看向凤念艺,似在等待一个解释。
凤念艺心中忐忑,却仍强作镇定,眼神清澈,直视云君娘,心中暗自思忖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询问。
凤念艺微微屈膝,眼神清澈而诚恳,轻声道:“回大人,奴婢三年前参选秀女入宫,只因一心想救下好友,不慎触怒了婉妃娘娘,故而被贬为浣衣局的宫女。后因机缘巧合,去了宝泉宫伺候婧儿帝姬。再后来参加女官选考,尚宫大人以奴婢是宝泉宫宫女,触犯宫中大忌为由,本不应允奴婢参加,然负责记录参选宫女的女官并不知情,便让奴婢参加并写入了名字。又幸得背后不知哪位贵人相助,尚宫大人才准许奴婢参加,可最终还是因奴婢是宝泉宫宫女,将奴婢成绩除名,不过在尚宫大人的帮助下,奴婢才得以进了龙阳宫当差。”
后边的宫女闻言,小声嘀咕:“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云君娘听闻,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微笑道:“你倒是个实诚的孩子,就你了,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凤念艺闻言,不禁一愣,眼神中满是惊讶与疑惑,脱口而出:“啊?”
张姑姑见状,赶忙提醒道:“艺儿,你还愣着干嘛?大人选择了你,以后你就跟在大人身边,多学点本事。”
凤念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屈膝行礼,语气激动道:“奴婢谢云大人厚爱,定当努力,不辜负大人期望。”
此时,众宫女在一旁小声议论,眼神中透着羡慕与嫉妒,低声道:“她也太好命了吧!”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凤念艺手捧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小心翼翼地来到云君娘房外,屈膝跪下,身姿柔弱却透着一股坚定。她静静候了许久,膝盖渐渐酸痛,却仍不敢起身。
屋内,一丫鬟轻声禀报道:“大人,那姑娘端着一杯茶水还在外跪着,是否要让她进来。”
云君娘微微蹙眉,思索片刻,道:“天色已晚,你让她回去吧。”语气中透着一丝淡淡的疏离。
凤念艺听闻丫鬟传话,心中虽有失落,但仍恭敬地应了一声,缓缓起身,端着茶水,一步一步离去,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落寞,心中却暗自下定决心,定要让云君娘认可自己。
翌日,凤念艺寻得云君娘身旁的丫鬟子云,眼神坚定,语气诚恳道:“子云姐姐,既然大人要亲自教我,那便是我的师父,哪有徒弟不给师傅行拜师礼的道理。”
子云微微挑眉,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屑,道:“你倒是懂规矩的,但是别以为这样你就能当御前女官了。”话音刚落,云君娘便打开房门,出现在两人眼前。
子云见状,赶忙屈膝行礼,恭敬道:“大人。”
云君娘微微颔首,道:“子云,你先回去吧!”
子云再次行礼,应声道:“喏。”旋即转身离去,脚步轻盈。
云君娘款步走上前,凤念艺连忙双手递上一杯热茶,眼神清澈,道:“师傅,徒儿四更天便起身,来此等候了。”
云君娘接过茶水,轻抿一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道:“昨日我说的,你倒是做到了。”
凤念艺眼神中透着坚定与乖巧,道:“师傅吩咐,徒儿怎敢不尊。”
云君娘放下茶杯,眼神深邃,语气严肃道:“以后在人前不许称我为师,能不能成为御前女官就看你自己的造化,我只能助你一臂之力,不能帮你到头。这几日你便跟在我身边学习,我什么也不说,你就且远远地看着,七天给我汇报一次你学到了什么。”
凤念艺屈膝行礼,声音清脆响亮,道:“喏,师傅,艺儿定当认真地看着。”眼神中透着对未来的期待与坚定,仿佛已做好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
云君娘看着眼前眼神坚定的凤念艺,心中暗自点头。她深知宫廷之中,若想立足,必得有这般坚韧之心。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凤念艺便已起身,精心梳洗一番后,便匆匆赶往云君娘住处。此时云君娘尚在屋内,凤念艺便静静候在门外,神情专注,仿佛在等待一场神圣的仪式。
不多时,云君娘推门而出,见凤念艺早已等候在此,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二人一路无言,凤念艺亦步亦趋地跟在云君娘身后,不敢有丝毫懈怠。
云君娘今日要去君上私库清点物品,这看似简单的差事,实则暗藏玄机。私库的物品繁多,各类珍宝、绸缎、香料等琳琅满目,每一件都价值不菲,且记录在册,不容有失。
凤念艺跟随云君娘进入私库,只见云君娘有条不紊地开始工作,她眼神犀利,动作娴熟,一边清点,一边核对册子上的记录。凤念艺不敢打扰,只是站在一旁,默默观察。她发现云君娘不仅对物品的数量、种类了如指掌,甚至连每件物品的来历、用途都能如数家珍。
云君娘察觉到凤念艺的目光,停下手中动作,轻声道:“君上的私库乃龙阳宫重地,都是君上收藏之珍品,半点马虎不得。你且看这匹绸缎,乃是江南织造局进贡而来,质地细腻,色泽鲜艳,专供帝君制作新衣之用。再看这盒香料,乃是西州进贡,香气独特,有安神静心之效,常用于帝君寝宫熏香。”
凤念艺听得认真,不时点头,将云君娘的话默默记在心中。她深知,这些看似琐碎的知识,日后或许都能成为自己在宫廷中立足的资本。
接下来的几日,凤念艺每日都早早来到云君娘身边,按照她的吩咐,远远地看着,默默学习。
一日,云君娘奉命前往重华殿送一份重要奏折。凤念艺跟随其后,只见云君娘步伐稳健,仪态端庄,手中捧着奏折,宛如捧着稀世珍宝。
到了重华殿门口,云君娘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衣衫,深吸一口气,方才轻轻叩门。屋内传来帝君殷墨初低沉的声音:“进。”云君娘缓缓推开门,弯腰低头,恭敬地将奏折呈上,道:“君上,奏折已送到。”
帝君并未抬头,只是微微抬手,示意云君娘放在桌上。云君娘放下奏折后,并未立即离去,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神低垂,神情肃穆。
凤念艺在门外,透过门缝,看到这一幕,心中暗自惊叹。她深知云君娘在宫廷中多年,早已深谙君臣之道,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谄媚,又不失恭敬。
片刻后,帝君殷墨初似乎处理完手头事务,抬起头看了云君娘一眼,道:“近日宫中可有何事?”
云君娘微微躬身,轻声道:“回陛下,近日宫中一切安好,各宫嫔妃也皆安分守己,只是御膳房新进了一批食材,御膳房总管正琢磨着为君上研制新菜品,待研制成功,便会呈给君上品尝。”
转眼七日已过,凤念艺心中忐忑,不知自己能否让云君娘满意。这日,云君娘将凤念艺叫至跟前,道:“七日之期已到,你且将这几日所学与我说说。”
凤念艺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道:“徒儿这几日跟在师傅身边,学到了许多。在君上私库,徒儿明白了物品管理需细致入微,每一件物品都有其价值和用途,不可有丝毫差错。在重华殿外,徒儿知晓了御前当差要谨言慎行,察言观色,不可逾矩。此外,徒儿还观察到师傅与各宫宫女、太监相处时,不卑不亢,恩威并施,让人心生敬畏却又不失亲近。”
云君娘听后,嘴角微微上扬,道:“你倒是个有心之人,能看出这些,也算不错。不过,纸上得来终觉浅,今日便给你一个小差事,去尚宫局司绣房取一件帝君明日要穿的新衣,你可办得到?”
凤念艺心中一喜,连忙应道:“徒儿定当尽力而为。”
凤念艺来到尚宫局司绣房,向管事女官刘司绣说明来意。那女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中透着一丝轻蔑,道:“新衣尚未完工,你且回去吧,明日再来取。”
凤念艺心中一急,她深知这是云君娘对自己的考验,若今日取不到新衣,定会让师傅失望。她灵机一动,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那掌事女官刘司绣,道:“大人,这是一点小小心意,还望大人通融通融。我今日若取不到新衣,回去无法向师傅交代,还请司绣大人帮忙。”
那掌事女官接过玉佩,眼神一亮,态度立马转变,道:“原来是云君娘的徒弟,那我便派人帮你去看看。”不多时,一个宫女便将新衣取了出来,递给凤念艺。凤念艺接过新衣,心中松了一口气,连忙道谢后离去。
回到云君娘处,凤念艺将新衣呈上。云君娘接过新衣,仔细查看一番,道:“你倒是机灵,懂得用些小手段。不过,在这宫廷之中,并非每次都能靠这些小手段解决问题,还需自身有真本事才行。今日之事,算是勉强过关,日后还需更加努力。”
凤念艺点头称是,心中明白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她并不气馁,反而更加坚定了要成为一名优秀御前女官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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