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道不同不相为谋

冬日的城市在化雪时分总是格外寒冷，段路瑶裹着羊绒大衣，抬手轻轻抹去车窗上的水雾。

边然：“陆瑶姐，其实你不陪着我来也没事的。”

边然朝前直了直身体，试图对上段路瑶的眼睛，回应她的却是段路瑶被碎发隐藏得半现的侧脸。

段陆瑶：“应该的，毕竟如果让你自己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

段陆瑶：“再说了，伯贤不是也常陪你来吗。”

段路瑶回头，敏锐地捕捉到边然眼底有些不自然的神色。

段陆瑶：“怎么了？”

边然斟酌三番，还是模糊地带过了这个话题。

边然：“没什么，只不过我哥忙的时候也有其他人陪我的。”

段路瑶收回放在窗外的视线，转而看向边然。

外面的世界被雪覆盖，反射着天宇的光，显得格外亮，段路瑶背对窗户，边然有些看不清她的神色。

段陆瑶：“虞欢？”

显然段路瑶不太想放过这个话题，边然些微一怔，被看穿后索性没有再掩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段路瑶又缓缓转头，车内暖气十足，她的声音却仿佛沾染了外面的冰雪霜冻，冷冽得似乎能将车内的暖空气硬生生割裂出一道口子。

段陆瑶：“以后应该都会是我陪你了，也不好总麻烦虞欢。”

段陆瑶：“对吗。”

女人的脸色像是古时带有神话的深潭，深邃无波，光是观望着便让人望而却步，阴郁的气息笼罩在宛若平镜般的湖面上，却透着深深的噩梦。

边然突然有些陌生于眼前的段路瑶，她敛了神色，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边然：“再说吧。”

不过多时，边然和段路瑶早已站于医院，大厅内人来人往。二人挂了号到达楼层后边然便轻车熟路地朝一个方向走去，段路瑶却没有跟上。

段陆瑶：“我去趟洗手间，你先去吧，待会儿就在这里汇合。”

边然没有多想，应下后便直接转身进了会诊室。

段路瑶眯眼看着边然消失在视线中，面色一点点的恢复冷漠，像是被人一下一下抹平的褶皱，脸上所有的肌肉与情绪在几秒内便漠然地归了零。

她转身，将方才被人递到手中的宣传单揉捏，继而扔进垃圾桶。

走出了电梯，段路瑶抬眼的下一秒就能看见诊室门上方横出的名牌。

正想按下把手时，段路瑶才发现门已经被上了锁，她又试着拧了几次，却始终徒劳。

下一秒，从背后传出一道轻柔温雅的声音。

鹿晗：“虞医生今天上连班，现在已经回去了。”

段路瑶下意识地转头，男人戴着口罩，正低头看着病例，并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女人是谁，大概又以为是哪个没搞清楚时间的病患。

鹿晗没有停下脚步，方才的一眼也只是草草略过，并没有看清来人是谁。

段陆瑶：“鹿晗……？”

段路瑶眼尖地认出了口罩上方极具辨识度的双目，几乎是他略过她的下一秒，段路瑶便肯定出声。

果不其然，鹿晗停下了步子，转身看下段路瑶。

鹿晗：“段小姐?有什么事吗？”

段路瑶沉思一瞬，在鹿晗迟疑的目光下开口。

段陆瑶：“我和伯贤要订婚了。”

鹿晗右手轻翻病历单的封面，将其合上，语气波澜不惊。

鹿晗：“新闻有说。”

段路瑶皱眉，她歪头看向鹿晗。

段陆瑶：“你应该知道，这样的局面对你而言多有利。”

鹿晗轻笑一声，将手中的水笔按了笔帽插回胸前的袋中。

鹿晗：“段小姐，道不同不相为谋。”

段路瑶的舌头紧紧抵着后槽牙，她快走几步，高跟鞋在地上踩出清脆的回响，下一秒她横在鹿晗面前，一只手拦住了去路。

段陆瑶：“怎么不是一路人。”

段路瑶勾起一边嘴角，笑容带着嘲讽，又饱含酸意。

段陆瑶：“不都是爱而不得吗。”

段陆瑶：“可现在不同，我和边伯贤订婚已成事实。”

段路瑶蓦地歪头，一字一顿戳着鹿晗的肩膀。

段陆瑶：“所以——你的机会来了。”

鹿晗闭了闭眼，终于看向段路瑶的视线带了点陌生的戏谑，整个人看起来多了点攻击性。

鹿晗：“段路瑶，你知道爱人的方式吗？”

鹿晗侧身轻轻推开段路瑶的手，转头对上她的眼睛。

鹿晗：“爱从不是强取豪夺得来的。”

段路瑶无法理解鹿晗的思维，于她而言，重要的永远是结果，而非所得过程。

从小的严苛管教与严厉要求早就让她形成了结果论思维。无论用什么方法，或黑或白或正或邪，只要最后的结果是朝着自己的预期方向发展便是一份可以上交的满意答卷。

她无法苟同鹿晗的委曲求全，在她看来这只是退而求其次的借口，实质上不过是掩盖不愿付诸行动的说辞。

看见段路瑶皱眉，鹿晗知道二人的想法早已形同陌路，他不再多说，只是交代一句还有事后便径直离开了段陆瑶的视线。

边然：“陆瑶姐？你怎么在这里？”

身后忽而传来边然的疑问，段陆瑶调整好表情。

段陆瑶：“没什么……你怎么到这层来了？”

边然朝她挥了挥手上的报告单，又抬手指着段陆瑶身后不远处的通廊方向。

边然：“我去化验室拿报告，从这里走比较近。”

边然复查的速度很快，大抵是比前几次的情况要好，走出医院时她的情绪明显十分高涨，一蹦一跳地上了车。

车内的光线此刻并不明亮，或许是在地下车库的缘故。边然转头看向段陆瑶，只能看见被她手机的屏幕光照亮的一张小脸，段陆瑶正低头回着信息，脸上笑意舒展。

段陆瑶：“待会儿到边宅我就不下车跟叔叔问好了。”

边然将手中的袋子放至身后，扭头扣上安全带。

边然：“你还有事吗？”

话音刚落，段陆瑶就半带羞赧地点了点头。

段陆瑶：“对，晚上伯贤约我吃顿饭。”

听明白了话里的主谓宾，边然诧异地看向段陆瑶，又将视线下移到她的手机，上面的对话有来有回，很明显，二人的关系比她之前看见的要好许多。

边然知道边伯贤是个很明确自己想要什么的人，因而才会更觉疑惑。

她不会怀疑边伯贤对虞欢的忠诚度，边然只是很想知道边伯贤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毕竟在她的记忆里，边伯贤洁身自好，几乎没有这样单独和谁吃过饭，

上一个，是虞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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