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后,佟怿的幕僚张富清提醒道:“郑光启为什么突然提及你?他日也不见得他跟我们有多亲近。”
佟怿略带气恼地说:“郑光启这个老狐狸平日里装哑巴,其实暗地里搞小动作,我看他今日提及我八成就是在警告我。”
“那殿下的意思是他抓到了我们的把柄。”
“不得不提防。如今父王决定放弃易湖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威胁,倘若易湖兵败,冰族占领了易湖,那我们多年来的努力就全部浪费了。”
“可郑光启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在易湖广积钱粮,储备军械?”
“这也我不解的地方。当初我们选择易湖就是因为易湖离西都远,且易湖与冰族经济往来,城中土地肥沃,粮食丰腴,适合筹集军粮。郑光启一根筋的人又怎么能找到那?”
“那殿下的意思是易湖走漏了风声?可易湖距朝廷这么远,就算走漏了风声也应当先传入我们耳中啊!难道有人叛变?”张富清看向佟怿,局势变得紧张。
佟怿咬了咬嘴唇,半晌才开口:“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小心为上。既然父王放弃了易湖,那易湖就不能留了。”
“可那是我们的金山啊!”
“没办法,如果父王知道我在易湖私藏钱粮,储备军械,那我即便免于一死,也活罪难逃。既如此,不可冒险。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易湖没了也算是警告,以后还需谨慎。”佟怿说完又问,“对了,叫你调查冰楚夕调查得怎么样了?”
“只知道是从冰族来的,没查到什么线索。怎么,殿下怀疑他?”张富清问。
“怎么说也是外人,而且他把我们摸得这么清楚,怕是另有企图。现在也管不了他了,先解决易湖战争再说。既然不能确定郑光启是否知道我们藏粮的秘密,那就派个人盯着。还有,派几个信的过的人去易湖那接个头,倘若易湖真的失守了,就炸毁窝点,免得被找到把柄。”佟怿交代道。
巳时,易湖。
得知朝廷放弃易湖的消息,火族军营愤愤不平。蒋東站在城楼之上,慷慨陈词:“将士们,拿起你们手中的刀剑,听我指挥!如今朝廷已经放弃了我们,但我们生是易湖的人,死亦当易湖的鬼魂!易湖百姓多达十五万,我们作为边疆战士,保家卫国,自当不会放弃!然而我们皆知,冰族攻打火族只是为了迎回冰族太子、公主,可朝廷宁可我们边疆战士战死,也不肯交出冰族太子、公主。既然君要臣死,那臣不得不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众将士跟着大喊,声音响彻云霄,在整个空旷的战场来回回响。
“杀!”蒋東手举大刀大喊。
“杀!”所有人大呼一声,然后视死如归地冲出城门。每个人的眼神都是异常的坚定,明明是一场背弃道德的战争,明明是一场迫不得已的战争,明明是一场必死无疑的战争。
可是他们,守护祖国的边疆战士,因为执政官的一句出兵,因为心存边疆百姓、国家兴亡,视死如归。可是他们,守护祖国的边疆战士,因为一句君君臣臣的束缚人性的纲常伦理,甘愿为君牺牲,以死明志。
战鼓声震天,滔滔洪水般的将士义无反顾地手持利剑、身披铠甲、气势汹汹地向前冲。快到交界处了,冰族大军已经持起手中的利器。
快了,快了……
看着火族将士如狂风暴雨一般冲杀而来,犹如一道黑色的洪流。冰族将领们稳定地站在原地,目光坚定,毫不退缩。当敌军冲到近前,冰族大军们才精准地挥舞着武器,用力刺向敌人的要害部位。
顿时,空旷的战场呐喊声声,鬼哭狼嚎,血流成河,伏尸万里。
战场上刀光剑影,矛戟交错。士兵们奋勇争斗,拼尽全力。每一次挥动武器,都是力量的爆发,为了保卫家园,为了守护亲人,他们不惜一切代价。
最后易湖失守,城主大人携妻带子跑到隔壁沛城。
易湖兵败的消息很快传入西都,佟怿坐卧不安,朝廷倒是无关紧要。
午时,宫外。
冰楚夕约郑光启在街头接应。
一收到情报,张富清跑到怿王府汇告:“郑光启暗中与冰楚夕私会,所谈的正是易湖战争。”
佟怿大惊:“郑光启私会冰楚夕?”
后又想起监狱时:
“看来火族还得仰仗怿王殿下。”
“……我分析的可有错?”冰楚夕意味深长地看着佟怿,佟怿看着冰楚夕良久没有说话,两人的目光交错,各自心怀鬼胎。
冰楚夕转移话题,看向佟绍:“我原以为火族八皇子会是你当太子的最大阻碍,但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忆及此,佟怿看着张富清,张富清思考:“难道是冰楚夕?”
局势再次紧张,佟怿自己都分不清冰楚夕是敌是友。就在这时,又来了一个易湖死士,他汇报:“昨夜易湖军库来了一个叫冰楚夕的人,说是殿下的朋友。我等不敢信,可他对我们的情况了解的一清二楚,就连我们军库有什么粮草、军械他都了如指掌。”
“混蛋,他冰楚夕一具鬼魂吗?游来游去的。”佟怿气得直接将案上的酒杯掷在地上。
“那如此看来,冰楚夕是知道我们在易湖藏粮的事了。可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搅和什么?”张富清不解。
佟怿深呼了一口气,分析:“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冰楚夕从一开始就在耍我们。他是故意引进冰云轩,来放松我们的警惕。”
“这么说,他和冰云轩是一伙的?冰云轩姓冰,他也姓冰,难道他是皇室的人?”张富清狐疑地看着佟怿。
佟怿百思不得其解:“可冰族只有太子冰云轩,并没有其它皇子。还有……”佟怿皱眉,似乎怎么也想不透,“冰楚夕并没有袒护冰云轩。”
“那会不会是他故意这样,让我们绝对信任他。你想,叫我们把冰族公主祭天的是他,说引来冰云轩的也是他,最后冰云轩被捕入狱说让其自生自灭的也是他。而且,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他,要不是他对我们的信息太过了解,你也不会叫我去调查他。这就足够证明冰楚夕接近我们并不是简单的杀冰云轩报仇。”
“他的目标是我。”
佟怿说着又琢磨起监狱时冰楚夕的那句话:“看来火族还得仰仗怿王殿下。”
“这样就说得通了,冰云轩入狱只是假象,易湖战争才是铺垫。冰楚夕想借易湖战争走漏我们易湖藏粮的风声,然后再借大王的手除掉我们。”
“对,我们中计了。”佟怿急说,“易湖军库留不得了,我们必须在朝廷发现易湖军库之前毁了易湖军库。”
“可是易湖已经兵败了。”
“所以冰楚夕不仅算计了我们,还算计了郑光启。他让郑光启劝说父王放弃易湖,表面上是帮助郑光启扳倒我,实际上是让我们的易湖军库变为他冰族的军库。”
“那冰族太子公主呢?冰楚夕坐收渔翁之利代表的是冰族,可冰族出兵的目标是冰族太子公主。”
佟怿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故。
“难道冰楚夕也算计了冰族?也不对啊,冰楚夕为什么算计冰族?嘶……”突然,佟怿摸了摸被砸中的脑门,看向前方。
“我说你想不通就别想了,想那么多又没几个钱!”一位长相昳丽的男子指着佟怿叫骂,后又大吼,“收租啦!”喊完又掷了一颗花生去。
佟怿稳稳地接过掷来的花生,也没有好语气骂:“你从哪冒来的?”
“西都公子?”郑光启不可思议地看着来者。
西都公子,全名雷亦琛,西都首富,年龄与佟怿相仿。由于爹娘死得早,他十岁就学会了经商,直接打败了西都首富之子无爹无娘,财富凉凉的传闻。也因为打小没有爹娘的教诲,西都公子向来游手好闲、浪荡不羁,常常“嫖娼”,正所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不过,他善于经商的头脑,也让他西都公子的名声大噪。
“奸商!”
适才跪在地上复明的死士一看见雷亦琛就恼火地骂道,然后二话不说就将人一顿暴打。
“啊,啊啊啊,你干什么?我可是西都公子!啊……”雷亦琛大喊大叫。死士破骂:“我打的就是你这个死奸商!”话毕,又踢了他几脚。
“啊!救命啊,老怿,要出人命啦!”雷亦琛冲佟怿大喊。
佟怿这才回过神来喝止:“住手!干什么你?”
死士收手,跪在地上说:“我们原本定的那批军械价高出了五倍,经打探才知道是他在西都抬高了底价。他就是奸商!”
张富清看着雷亦琛,一股清官涌起:“肆意哄高市场价格是要入狱的。”
雷亦琛拖着脚,看着张富清,说:“你算哪根葱?还想抓老子入狱!”
佟怿看着雷亦琛,淡淡地说:“新晋升的狱史。”
雷亦琛有些惊悸,但一会儿又嬉皮笑脸:“我管他什么狱史还是狱令,反正老子有的是钱。”说完又拖着脚走到佟怿跟前催促,“快点,收租了!”
“你掉钱眼子了,我交了五年的租还没交完?”佟怿看着雷亦琛直翻白眼。
“那谁叫你当初不一次性交完?分期付款是有利息的,你这五年交的顶多就是利息,连本金的毛都没沾到!”
佟怿气得抬手就想打他,他护着脑袋,急说:“冰楚夕来买房了!”
“冰楚夕?买房?”佟怿直接破防。
雷亦琛赶紧退了几步,说:“对啊,我跟你说,人家可是一次性就连本带息全部付完了。”他说着得意地瞟了一眼佟怿,佟怿再次破防。
抬头发现张富清和那位死士正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似乎在想:堂堂怿王竟然没有钱买房?!!
气氛异常诡异,佟怿清了清嗓子,说:“嗯哼,那个,没你们的事了,下去吧。”
“诺。”
“哎,不是,张卿你去牢房看看?”佟怿看着张富清使劲挤眉弄眼,张富清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后看见佟怿使劲用余光瞟雷亦琛,也大概明白了什么?
“哎,好。”张富清识趣地离开。
佟怿又看向半鞠着的死士,问:“你叫什么名字?”
“佑安。”
“嗯……你回易湖去,把军库炸了。”
“炸,炸了?”佑安震惊八辈子,雷亦琛在一旁看好戏。
“对,私自藏粮、储备军械是死罪,绝不能被人抓了把柄。”
“诺!”
佟怿看着雷亦琛诡异的笑容,又加了一句:“完事后,回来跟着我混。”
佑安再次震惊八辈子:“跟着你,混?”
佟怿挤眉弄眼,努力瞟向雷亦琛。
“噢!好好好。”佑安会意地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雷亦琛,走了。
雷亦琛也没意识到什么,调侃道:“刚用五倍价钱买来的,你舍得炸了?”
“怎么,眼红本皇子有钱?”
“不是,你!”雷亦琛气得咬牙,“你有钱?!!”
“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没钱。”
雷亦琛气得握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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