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宿浅以,A大大二学生,即将升大三。
我有一个恋爱两年多一点的恋人,是高中时才认识的。他叫朝延初,在我隔壁班。长相帅气,身材也好,是他们班上的班草。
他阳光开朗,得很多人喜欢——情书收了满屉子,打篮球时有女生送水送零食。每节课间坐在位置上也能听见隔壁男生替其他班上的女生喊朝延初出去的声音。
我就跟他不同了,虽然也公认好看,但性子冷淡,常常给人很强的疏离感,因而总被说是高冷。
加上我的养父母给的显赫出身,敢于长时间呆在我身边的人并不多,即使是有也是奉承者的姿态。我没有朋友,非要说也就高一入学时候交了一个,叫秦屿安。
不过分了班,就没再联系了,最后一个消息还是高二的时候,听说他出国留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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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认识在分班后不久的军训上。
我们的教官(男)与他们的教官(女)是恋人,所以两个班经常一起活动。
那天中午站过军姿,下午教官带我们去基地练习射击。我曾学过这些,原因……就不多说。
我上手很快,引了一群人围着看,他也抱着枪凑过来。因为长相帅气,那些女孩子多有害羞的,给他让了路。
他一边说谢谢一边毫无阻碍地站在包围圈里离我大概是最近的位置。他眼也不眨地看我端枪瞄准,同时用余光盯着自己的手,不太熟练地塞弹夹。
一只弹夹打空,我放下了枪,在教官有些赞许的目光里归队。人群也给我让了位置,不过恰是他进来时的那条道儿。
我绕过他,没分给他什么注意。
可他又抱着塞好弹夹的枪跟上了我,自来熟地在落后我半步的位置上,问我些有的没的问题。
“你打枪这么好啊?”
“……”你自己不都看见了。
“你以前是不是练过啊?不然你天赋也太好了吧——”
“……”是练过,我记得我上场之前就和教官说过了,当时隔壁班也在场。
“兄弟,你怎么不理我啊?”
“……”
“哦对,我们不认识来着……”
他说着说着,声音慢慢低了下去,似乎有些失落。
我的脚步微微顿了顿,想着一直不理他似乎也不太好,刚准备随便回他声,却瞥见他忽而情绪高涨,打了鸡血似的从我身后跑到我跟前。
他在我身前半米站定,呲着一口白牙,笑得像他身后的阳光一样热烈。他一手姿势怪异地端着枪,一手在迷彩服上擦擦,朝我伸过来,开口说话。
“那就先认识一下吧!我叫朝延初,是高一二班的,喜欢玩游戏、打篮球,以前还练过田径和游泳。交个朋友吗?”
他突然脸红一下,还停在我们之间的手臂紧张得绷直。
我看了眼他即便在身上擦过也不算干净的手,迟疑了片刻,虚虚和他握了握。没等他反应,就又收了回来。
我的自我介绍比他简单很多,近乎冷漠。
“宿浅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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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结束后,他加入了篮球社。社规要求正选社员每天早上比到校时间早一个小时到校,然后训练四十分钟。
幸而我看不懂篮球,也不算太感兴趣,所以没有被他拉着入社。早起二十分钟都要我的命了——毕竟要在家里吃早餐。但早一个小时……我是拒绝的。
我每日保持压点到班的好习惯,但因为成绩够好,老师们也不曾说什么。
后来我像以前在小学、初中那会一样,频频参加各种校际比赛、省级竞赛等,睡眠时间不够了,就压缩自己吃早饭的时间。
要是实在起不来,就干脆不吃了。
本来他邀请我一起入社,我拒绝之后,与他就没什么交集了。但他不知道从哪里听了我没时间吃早饭的事情,某天早上快上早课的那会儿,冲到我们班门口对我招手。
因为我比较高,但是比大多男生清瘦一些,老师没安排我坐在前三排,而是放到了视野也算好的第四排中间。
他是侧着身站着的,从我的视角看过去,他有一半身体都被墙挡着。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或者有什么必要过来找我。
但我迟疑一下,还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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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到门口,他就扬起一个笑,把手上提的一份加了鸡蛋的热干粉递给我。
我没有接,往后退了一步。
我的边界感很强,自觉与他不算熟稔。
结果他一挑眉头,跨进我们班班里,强行把粉塞到我的手上,嘴里飞快地喊了句“早饭还是要吃的,你竞赛那么累,不吃遭不住怎么办”,便脚下生风,跑的时候顺道带上了前门。
他的语气怪怪的,有点没喘匀气的感觉,但动作一点也不慢。
像怕我追上去还给他似的。
我沉默地看着手上热气腾腾的热干粉。
他们的日训从六点开始,一直到六点四十。现在是六点五十多些,他们篮球社训练刚下十来分钟。
他身上有水,但没有汗味,应该是在篮球社冲过澡才来。而离学校最近的早餐店,往返少说也要十分钟。
除非他是跑着去跑着回来的。
难怪没喘匀气。
我默了默,提着热干粉回了位置,放到了桌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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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早课,七点四十。
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很多学生都会选择这个点拖把凳子到走廊上坐着,一边聊天一边解决早饭。
我站在后门,朝他们班走廊那一块儿望了一眼。他和他几个朋友围在一圈聊天,笑得很自在,右手上捏着个咬了几口的油条,左手端着杯豆浆喝了两口。
一中课间并不嘈杂。
以至于我能听清他们聊了些什么。
“朝哥,您老今儿下训跑那么快干嘛去了?”他其中一个朋友一脸八卦的表情,用手肘怼了怼他的肋骨处。
我想他是有些怕痒的,只笑,没顾得上说话。
“啧,别什么都问!朝哥那是有要事,去给小女朋友带早饭了,能不积极么?”又一个开口,表情嘚瑟,没等朝延初反应,就引了一伙人压低身体凑在一块。
“我可看见了,A楼离校门最近的楼梯口就在咱班左边儿——朝哥回来提着热干粉还是啥,路过咱班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就略过去了,呲溜一下……”
“哦哦,那个飞过去的是朝哥啊?我是说靠着窗边上睡觉有个啥晃过去了来着,别说那麻酱是真的香,给我香醒了都。”
……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调侃着,我微蹙着眉头站在后门听,一时哑然。
还好朝延初开口了,不然我都得怀疑他是买给小女孩的,人家不要了找我处理。
“啧,一个两个就拿我开玩笑——”他笑得有些危险,一掌毫不留情地糊在了跟前那个煽风点火的手臂上,“瞅你那样儿,一天天就想着人小姑娘。我是给兄弟带的,能一样么!”
“哦~”
挨了他一下,那男生不但没收敛,还一副讶异转惊喜的样子,语气一转讨好起来,“朝哥,我亲哥,我每天早上都起不来,早训迟到还要被罚跑圈,根本没时间买早饭啊哥——”
他这么一说,一群人又笑起来,叽叽喳喳一唱一和。
“对啊对啊,我也老是抢不到那个徐氏面点的包子,人老多。哥你也帮我带带呗~”
“啧……”朝延初笑一声,几口吞下油条,端着豆浆往班里走,“让你哥给你跑腿,想的美。”
“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还是不是兄弟了!”
不知哪个带头嚎了一声,整个走廊三个班围在外头吃饭的都笑起来。
是说过于安静了,原来都在听他们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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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后还是吃了那份热干粉。
本来没人给我早饭,我也是能不吃的。
但朝延初带了份热干粉给我,放着也是放着。何况闻着确实香,原本能忍的饿到头了也不太受的了。
近中午,家里的厨子惯例给我送了两屉提来的午餐。
一份多到吃不完的米饭,一份清炒娃娃菜,一份去了虾线剥了壳的蒜蓉醋虾,一份酸辣土豆丝,两只一掌长的烤鸡腿,四只鲍鱼,搭上蒸扇贝盖粉丝。
还有一份饭后鲜奶,和一份水果拼盘——盛有芒果、猕猴桃、火龙果、白梨,加上四五颗车厘子。
我想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与我有距离感的缘故。我家这么弄,算特权吧。
其实食屉底下每次都会放有一些一次性的盘子筷子食盒,养父母每次都准备这么多,是有些希望我能借此分些食物给大家,然后尽快融入同学的。
可他们不敢来与我搭话,也无人敢于找我要——尽管学校大锅饭的伙食味道一般般。我不是殷勤的性子,也不爱主动社交,便次次都是自己吃着,吃不完的往往比我吃了的多很多。
每日放学了有车来接,还是几乎原封不动地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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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头一次打开最底下的层板,拿出每天都会摆进去的一次性食盒,将水果拼盘分了一大半进去,直到食盒塞满。
又拿了一个出来,填了一半米饭,各种菜式都堆了些盖上。
两个满满当当的食盒拿在手上,有一种怪异感从心头升起。我仍旧保持风轻云淡的样子出教室,往隔壁班走。
午餐时间教室里是没有老师的。
一中教室隔音很好,关了门关了窗,就什么也不会传到别人班。
很多老师便都是开明人,容许班上孩子在休息时间不打扰其他人情况下用白板画画、电脑看电影。
我站在他们班后门一边,透过窗户扫了一眼——不排除有视线盲区的情况,我并没有看见他。
我踌躇片刻,还是绕到前门敲了敲门。
门很快打开,电脑正在放的电影被人按了暂停,一个班的人同时看过来。说实在的,我有些紧张。
“噢,你是那个那个那个……”给我开门的是一个女生,她有些激动的样子,看着我说着“那个那个”,结果半天也没接上下一句。
她真的认得我么?我有些怀疑。
但我没说什么,只收回看着她身后整个班的人的视线,微微低下身问她:“你好。请问朝延初在不在?”
“哦哦……朝哥啊,他不在学校吃饭的。”女生脸颊通红,乖乖回我的话。
“这样……”我随意点点头,把带的两份食盒交给她,“他不在,就送给你吃吧。”
她端着满满当当、菜肴丰盛、色香味俱全的食盒不知所措地站着。我没等她回复什么,轻轻拉上了他们班的门,往回走。
什么感觉呢?
有些失落?可能吧。
其实也没必要。
我想着,若无其事回了班。
既然朝延初不在,我并不在意那两盒饭菜会怎么样——是被人吃了也好、丢了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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