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清明

直到皇上问起她的近况，意欢眉眼弯弯，是皇上面前独一份的温柔，话中却全围绕着另一个主人公:“臣妾一切都好，皇上知道臣妾诸事不操心，余下时间便是照顾永琛了。”

“朕听闻，你为了这个孩子，特意去请教了许多嫔妃。慈母之心可见一斑啊。”

意欢眼波柔柔，每每提起这个孩子，她的心总是忍不住软成一片:“是几位娘娘心善愿意指点迷津，也是永琛实在乖巧，让干什么都听之任之。他如此配合，倒省了臣妾不少事。”

她不光说，还要列举，玉雕一样的人难得兴奋说了好多，言语间颇有些骄傲的意味——把一个虚弱的孩子拉扯到现在，很难没有成就感，她眼睛都是亮的。

皇帝关切道:“朕问过太医，既然永琛身体已有起色，你也可以稍放松些许，自己的身子也要上心。”

意欢谢过好意，却不想半途而废:“臣妾照顾习惯，并不觉劳累，何况太医说过，想要永琛恢复如常，过程无比漫长，臣妾作为生母，自然要奉陪到底，才算不辜负这个孩子，也不辜负皇上了。”

皇帝端起酒杯饮了一口，语气如常道:“朕听闻你这段时间休息甚少，诗书也不如何研读了，若是一直围着孩子打转，只怕有损自身才气。”

意欢微怔，皇上说得其实无错，她原本每日都要留出两个时辰用以吟诗作画，然而照顾幼子事繁且细，将她的大半心神都占据了去，是以除了对方睡时看看词以外，她竟很久没有真正坐在书房里过了。

但太医也有解释，她生产亏了身子，虽然之后经过精心调养，最好还是不要久站久坐，对腰背无益。对此她看得很开，这么多年在辞赋里浸淫出来的气度和眼界，自认不会因为一时的耽搁而随风而逝，那是已经长进她骨子里的东西:“皇上放心，臣妾都省得的。”

于是皇上放下酒杯，看向她的眼神无比深长，即便阁中点了数盏蜡烛，竟也无法渗进那浓如点墨的瞳仁中:“朕看你并不明白。”

桌上菜色动得不多，皇帝却失去了继续品鉴的兴致，只是满目乏味地站起身:“朕先回去了，你好好想想吧，想通了，朕再来看你。”

这样的说辞，是其他嫔妃熟悉的，是对方专门留给自己认错反思的时间的，对意欢而言却无比陌生。她知道皇上对她的答案不满意，然而抱着孩子辗转反侧一晚，也没思考出个所以然。

所以她在琅嬅面前说:“我不明白，我不知道我错哪了，我……我觉得我并无错处，为何皇上那么失望？”

意欢不知道的是，方才在座的那么多嫔妃，任何一个人，甚至于没了侍寝资格的塔娜，听完都能当场了然，给出那个统一的答案。

琅嬅更是不例外。她叹了一口气，想着越是聪明人越是糊涂一时——不，在意欢身上的buff，除了才女，还有有情人。

可是皇宫之中可少有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句话，只有当局者迷——或者作茧自缚。她直截了当道:“你太过重视四阿哥，忽视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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