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征夫以前路

“好，我熬，我坚持，哪怕十五年里，我失去了两个孩子，母亲在我千秋节当日去世。我还要撑着这个岌岌可危的门楣。我为他们打算了一辈子，可是，谁来体谅我呢？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头？”

“去他的规矩！我就是要和他对着来，就是要当面咒他！哪怕这会让我万劫不复，我也要让世人看到，女人也是可以不给皇帝面子的！这见鬼的世道，我不认！”

继后忽然撕下自己平静的面具愤怒地咆哮了起来，当中暗藏的血泪穿越时光，被再度展开呈现在她们面前。那是隔着一个时空也无法消弭的痛苦，哪怕被废之后她跪坐蒲团，手握串珠，对着佛像念了多少遍静心咒，恨意盘踞心间，直至死亡亦不肯散去。

“你还要，沉浸在你那美梦之中吗？从来没人把你们的竹马之谊当回事，陷入那份记忆里无法自拔的，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而已。”

床榻上的如懿呆滞，连表情都消失了。一时间摄入的信息太多，她不能消化，也害怕消化，下意识扯过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不是什么称心的保护神，稍微一抖就能看到上面大大小小几个窟窿。

但在这个时候，在她孤立无援的时候。哪怕它浑身缺点，她也只能抓着这一根稻草不放手。放手，就必须承认自己一无所有，是个彻头彻尾的可怜鬼。

“她把我们当敌人了，我们是揭穿她自欺欺人行为的罪人。”

于是青樱笑了一声，笑声毫无温度:“我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姑母让我嫁三阿哥的时候讲过，乌拉那拉氏没有前朝的臣子，只有后宫的女人，太后病重，家族急需一个能挑起大梁的继承她的后位，不然，这朱门绣户的荣耀，就只能泯灭于尘土了。”

“她太过执着，以至于最后把自己都葬送。这样为名利驱使着活一辈子，何必呢？她大可以继续待在她的皇后宝座上安稳终老，难道等她百年后，乌拉那拉氏会因为她没能养出下一个皇后而痛骂她，把她的牌位从祠堂丢出去吗？那和攀附在人身上吸血的菟丝子有什么区别！人为什么要活得那么累！”

继后闭上眼。一气说了这么多，她太累了，最后能留下来的只有这一句劝慰:“走吧，走吧，离开这地方。”

青樱就直接多了:“你继续苟延残喘也不会迎来半分转机，你真打算在冷宫蹉跎，把自己折腾成枯骨一把？你看着我，问问你自己，你曾经的骄傲呢？乌拉那拉一族的儿女当然可以输，也可以死，反正有宜修在你前面当榜样，两个败者互相指责只会徒增笑料。你真的觉得在这里很快活？”

“走吧，早些投胎，下一世，便是运气不好，没能成为锦衣玉食的大小姐，也比相信什么墙头马上，年少情分的蠢货好得多！”

青樱头也不回地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大抵是言尽于此。继后最后看了她一眼，也跟着离开。

“所以我们来，到底是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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