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恼丝

“……啊。”她骤然提起，如懿竟恍惚了半天才从脑海里找出对应的记忆，也终于把眼前这个满目倨傲的青衫小姐真正与自己画上等号。

但她到底脑子没彻底丢掉，便道:“你现在有当皇后的姑母，自然可以保持着你的傲气。但事事难料，也不会一直如你想象的样子发展，人总是会变的。你说想一脖子吊上去，那家中双亲又怎么办呢？”

“你现在这样，阿玛和额娘就会开心了是吗？”青樱一点都没有被带歪进去，“你的人生早就完了，你还觉得你很委屈？”

“我可是打听清楚了，龙椅上那位给你定的罪名是德行有亏，御下无方，你其实已经是个死人了，还做着洗脱冤屈重为宫妃的美梦呢？弘历比弘时也帅不到哪里去吧？你看上他什么了被迷得晕头转向？图他心狠手辣，图他冷血无情，图他把你送冷宫吃灰？”

布衣女人，后来的高宗继皇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你是真的敢说。”

“我当然敢说，他还能大晚上上冷宫偷听不成。”青樱满脸写着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而且我又不是单独针对他一个。”

如懿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哪肯服气:“你这样的性格不收敛，日后肯定是要吃亏的。”

“没听说败者还能反过来指点别人的……”青樱一箩筐的刻薄话还没丢完，继后咳了一声，“妹妹，不要忘了我们来是做什么的。”

“也是，光顾着和你置气了，差点忘了和现在的你说什么都没有用，直接进入主题吧。”

“死，还是拼一把，你自己选一个吧。”

如懿大脑直接空白了，忽然发觉自己和她们之间大概隔着一个物种，不然为什么对面说的话她一个字都听不懂。谁死，怎么拼？和谁拼？

然而她的不答却被青樱理解为不敢不甘，对着继后摊开双手:

“你看吧，我说了没有用的，她所有的脊梁早在我那好姑母死的时候就断干净了，又被那个两面派阿哥当笼雀养了那么久，脑子里已经全都是水和假大空的梦了。何必要费劲点醒，还不如就让她在这腐朽算了。”

“是吗。”继后轻轻地叹息，望着这个还苦苦等待上天降下救赎的女人，眼中有同情，痛惜，还有一点晶莹的泪光，“不值得的，我断发，就是为了斩断这段孽缘。”

“哪怕他将我此举视作疯癫，架空我的后位，收缴我的册宝，烧掉我的所有画像，葬礼也是潦草，不设神牌也无祭享。”

“但我不后悔，因为我终于挣脱了枷锁，得到了我渴望的自由。”

她说了这么一长串，如懿第一个关注的重点是:

“后位？”

她捂住嘴，眼中迸发出的欣喜，像转瞬即逝的烟花:“你，你当上皇后了？”

“天呐，我们到底是在和什么人说话。”青樱被她抓重点的能力气得掩面，另一只手捏拳不停锤着胸口，“还好，还好你改名了，不然我怕我真的忍不住给你来上一拳，回去也吃不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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