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扬先抑

琅嬅又偏头去瞅皇帝，这位抿着唇一言不发，好像再没有别的能解读的东西，但她与这名义上的丈夫相处久了，还是能看出来，对方现在处于一种微妙的介于崩溃与平静的临界点上。

换成白话就是,他又破防了，至于是大防还是小防有待商榷。不过无伤大雅，戏既开台，就必须唱下去:“皇上，臣妾这里有些东西，是您与玫嫔都想看的证据。”

“呈上来。”三个字说出来，其实和丢出去是一个意思，皇上其实也不是很在意这个所谓的证据。

“莲心。”

莲心领命而去，很快带着托盘上的厚厚一叠纸张回了来。她跪在琅嬅脚边，双手高举，琅嬅则负责展开解说:“这是齐太医写下的脉案，经过他细致的诊断，以及慎刑司专门的审讯，最终得出结论，海庶人，珂里叶特·海兰并未患失心疯或是与之类似的病症，宫人们口口相传的谣言，实际上只是她欲逃避罪责想出的法子，后在冷宫骂街成性、动辄打人，则是为求得一隅，故而装疯卖傻。”

陆沐萍还是不敢抬头，好在她脑子里想什么是没人管的，她听说过一些海兰的事迹，闻言不由得在心里犯嘀咕，闹成那样就是为了求个安稳啊？这和玫嫔说自己弱小无助有什么区别？她也是读过书的，现在都流行这样自谦吗？

琅嬅还在继续:“至于她所言，将慧贵妃、仪嫔、嘉嫔、纯嫔四人称作乌拉那拉氏的帮凶，只因她曾看见这几人出入翊坤宫，与彼时还是娴嫔的乌拉那拉氏以及阿箬有过对谈。”

她翻到了诉状书的末尾，海兰的姓名和手印跃然其上，证实所言非虚。嘉嫔呀一声道:“这就没了？皇后娘娘，仅仅因为我们和乌拉那拉氏见过面说过话，就把我们视作同党？海庶人对于凶手的认知也太贫瘠了吧？彼时翊坤宫可谓宾客盈门，她不会是看到谁就指认谁吧？这不和玫嫔妹妹是……”

她说到这里极其刻意地停顿一下，等话外之音彻底飘散开来，才继续道:“那臣妾与其他姐妹也太委屈了。”

“嘉嫔说得有理，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海庶人只是随口一说，不成想玫嫔妹妹这般上心？”纯嫔试探着开口，“这原是个乌龙？”

“好端端的，她不说别人，非指出你们四个，不是有鬼是什么？什么乌龙，臣妾从不信宫中有这样的巧合，一定是有猫腻的！依臣妾看，这四个人都可以指向皇后！她们都与皇后关系密切不是吗！”

白蕊姬现在就只认她自己的理，胡搅蛮缠的架势看得一众人直皱眉，连素来都好性的陈婉茵都忍不住了:“玫嫔姐姐，是非曲直，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人心复杂，有时候你也不能控制你在别人心中是怎样的印象，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她引来了报复。嘴张在别人身上，造谣原都是一句话的事情。众口铄金，姐姐万不可做那个助纣为虐之人啊。”

“你不懂就闭上嘴，不要在那指指点点。”苦口婆心换来了白蕊姬的一盆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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