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燕子

碗被当啷一声丢回桌子，她道:“如何，可能做到？”

“……谨遵皇后吩咐。”

海兰的声音很慢，每一个字都是斟酌了许久，确保裹上了足够浓烈的恨意才许其见天日，“只要娘娘保证，如懿这辈子都出不了冷宫，只能在此腐朽。”

“这个自然，本来她进来也不是为着这个罪名。”

琅嬅似笑非笑，倒是好脾气地应答。如懿总怀念她那个记忆里的少年郎，叹息他们逝去的过往，但实际上，这才是真正的从年少情深到相看两厌啊，已经恨不就死的级别，金兰情谊是真的，不愿你好也是真的，怎么不算一种相爱相杀呢？

不过，琅嬅特意深夜造访冷宫，要海兰做的自然不会是这么简单的事，慎刑司嬷嬷们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谁让她脑子不清醒，想要证实她言论的真实，不见点血怎么行。祺贵人曾说“若是慎刑司七十二道刑罚过后还不改口，那便有几分可信”，手串局的皇上自己也说“只有受尽酷刑而不改口供，那才是真的”。

关于这个计划，琅嬅和高晞月在私下有过详细的讨论，当然，舍去了穿越重生的情节。高晞月对琅嬅选择海兰作为切入点这个决定无比支持连呼精妙，毕竟如懿对海兰真没上心，海兰愿意配合，那不能叫背叛，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只问了一个问题，也就是这个局，是否要知会玫嫔。

琅嬅说:“你我心中有数，但对他人来说，没凭没据的事情说出来会引起后宫大乱。仪嫔都以为只是让玫嫔解气，白蕊姬要真知道了，你晓得她会做出什么事？”

高晞月想起对方小产之后闹出的一系列动静噎住，琅嬅悠悠长叹，表情似悲似悯:“我知道，你共情了她，觉得她是一个受害者，如今却要被蒙在鼓里。但冲动易怒，是她最致命的弱点，但凡当初在长春宫，她把太监的话听进去，安心待在翊坤宫等结果，甚至于第一次让她去偏殿的时候，她肯听我的话退场，这个孩子都有保住的可能。”

从这个角度来说，玫嫔比海兰更危险。因为海兰是再无起风浪的本事了，白蕊姬还有嫔位，她想要些什么，拿些什么，去害谁，那都是不可预测的。

“姐姐说的是，我的确有些想当然了。”高晞月垂下眼睫，“只希望玫嫔能稍微沉住气，毕竟为达到目的，我们已经谋划了多时，若错过这个机会，便再难有这样的天时地利了。”

“会好的。”琅嬅轻轻地说，眸中流转着别样的光辉。变数与否不会影响她的选择，她已经让那个不安稳的人活了太久，这一次，她会不惜一切代价促成那个结局。

审问海兰的过程算不得顺利，毕竟这人嘴里十句里面有十句都分辨不出来真话假话，即便嬷嬷们都是经年老手。为使众人信服，琅嬅特意让太医院院首，平素负责为皇上请脉的齐汝诊断海兰的脉象，同时封锁一切消息，不允许任何人打听进展。所以即便外界有人心痒痒地像猫爪在挠，得到的回答也只有还在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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