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祈安留下用灵愈之触抚慰着病者的痛苦,同时倾耳细听那从远方飘来的微弱祷告声。作为守夜人,他的听觉异于常人,即便如此,在这般遥远的距离下,也等到些许艰难,只能隐约辨认出那是古精灵语。
精灵,这片古老大陆上的初生子民,其历史悠远可以追溯到创世之初。相传,他们是自然之神血脉中的明珠,能够聆听风语、水歌,与世间万物和谐共存。中世纪的精灵仍活跃于苍翠森林与巍峨山脉之间。不过,随着铁蹄踏破宁静,钢铁与火药的光芒刺破了昔日的祥和,外来者纷至沓来,精灵一族无奈选择退隐。从此,他们辉煌的历史与璀璨的文化便如风中残烛,仅存于零星传说与断壁残垣之中,成为后世无数探险家与学者追寻的宝藏。
但令人费解的是,这里提及的自然之神指向的似乎并不是生命之息。尽管祂拥有与之相近的权柄,却更多倾向于生命的兴衰更迭。祂的尊名也是作为辅助者的身份。另有一种说法流传甚广:在第一纪元中,活跃的是真正的自然之神。而到了第二纪元,生命之息则成为了与真理之剑并驾齐驱的二代神祇。
但如果把小鱼反应串联在一起,他不满甚至抵制二代神,但对于生命之息的只字不提耐人寻味。或许在他的认知里,自然和生命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自然是天地的法则,而生命是法则之下孕育出的独特存在。祂或许接管了一部分自然的权柄,但也不会太多。这或许说明,那些陨落的神祇并未彻底消逝?
思绪在空中悠然飘荡,直至一世庄严的钟声敲响,夏祈安才猛然惊醒,心中不禁有些后怕。他在想什么?他似乎对神明缺乏应有的敬畏,倘若换做他人怀有这样的亵渎之念,恐怕早已遭受诅咒。这么说,攻击方式好像有点单一啊。如果是不灭律法,一道足以净化一切的圣光就能将人化为飞灰。
“别想了别想了......”夏祈安轻声自语,尽管他的魂体理论上不会遭受任何伤害,但万一呢?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试图捕捉仪式中的祈求语句,然而,耳边回荡的只有零星的词汇:秩序、重生和风。
没有符合这个尊名条件的神明,即使晋升三阶圣使后也可以设定对应尊名,但处于重生这种位格的绝非仅是秘术师。或许是陨落后残存的一缕意识在回应祈求?怪不得说祂不知晓,锚点太少了,连维持自身意识都异常艰难。
倘若祂真的是一位仁慈的神明,我倒是不介意带着祂的尊名出去传教,说不定真的当上受人敬仰的神眷者呢?夏祈安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的想要扇自己巴掌——脸皮怎么这么厚呢?但他内心深处也不得不承认,与一位虚弱的神祇谈条件道,更容易达成某些协议。况且,以他对六神的态度来看,自己某天意外离世也不是让很意外。
随着仪式步入尾声,病人的灵体撕裂肉眼可见的好转,不出十几秒时间,便一个个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如同重获新生。村庄再次热闹非凡,只是这份喧嚣映着此时荒凉的显得景象格格不入,甚至透露出几分诡异,即便面对村长那温和慈祥的笑容,夏祈安心中依旧有些莫名的不自在。
找了个理由婉拒对方的热情款待,尽管都作为魂体,理应能够使用同样的食物。但那种华丽的触感对他而言依旧难以接受,这与直接吞食生鲜章鱼有何不同?除非濒临死亡,否则他断然不会考虑这样的尝试。
今日的学院因需向风语主供奉而暂时关闭,平日里熙熙攘攘的景象此刻显得格外寂寥。夏祈安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宁静,这份冷清是他从未体验过的。记忆中,这里总是欢声笑语,无数学子都渴望踏入这里,自己亦是其中之一。他们以求学为名,实际上却多是为了能见到安文老师。他曾经被校长从海边救起,自此留在学院以传到授业解惑为已任。
他学识渊博,对人温柔有耐心,因此深受孩子们的喜爱。他也是这里唯一一个能够以平等和尊重的态度对待每一个人。但自打夏祈安离开之后,他的身影便再未出现过,只留下了一片空虚与遗憾。
如此说来,那位风语主的性情竟与安文如出一辙......不对,若他真是念力者,我又怎会毫无察觉?即便在过去,我或许会疏忽,但现在身为六阶,且已掌握相应的临界领域知识,又怎可能对这般异样视而不见?
不知怀揣着怎样的心情,夏祈安缓缓走向海边。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柔软的记忆上,因为他知道,这里曾是安文的来处,这让他感到莫名的亲近。花费4费叙租下一整天的鱼竿后,他竟忘却了回酒店的时间紧迫感,在皎洁的月光下悠然垂钓,仿佛时间在此刻静止了。
夏祈安没期望着钓上什么鱼,也没渴望着能再钓一个‘安文’上来,只是渴望在这里理清纷乱的思绪。他的灵性直觉告诉他,自己遗漏了某些关键的细节——比如,自打安文踏入这个村落以来,村民们患病的情况便显著减少,甚至几乎消失。即便是那场肆虐的瘟疫,也仅有少数人表现出些许异样。
每当与他相伴时,无论是多么剧烈的情绪波动,仿佛只需聆听他的声音,便能渐渐平复心绪。声音、风‘语’主......夏祈安觉得自己似乎捕捉到了一丝线索,却又捉摸不定,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懊恼。若是小鱼在,定能迅速找到与风和声音相关联的门路,进而推断出更多可能。然而此刻,他只能独自面对这份困惑......
不对!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他已经是塔罗学者了,可以借助占卜来确认。这个念头刚一浮现,他却没有因此轻松半分,皱了皱眉。“这样下去可不行,下次一定得记得。”他轻声告诫自己,强忍着将心底那句‘否则以后会失控的’咽回肚中,随后,夏祈安拾起沙滩上散落的贝壳做了个简单的占卜。
然而,他内心深处却并不清楚自己究竟期待着什么样的答案。他揣测着,那位风语主极有可能便是安文,可转念一想,安文又怎会是风语主呢?既害怕安文真是风语主,又担心风语主并非安文。这般矛盾的心态,已然触犯了占卜之大忌。然而,这一切似乎已不再那么重要,因为他所求的,不过是一个答案。
他难以想象,倘若安文对村庄的善意与援助,仅仅是为了稳定自身的锚点,抑或仅仅为了完成晋升仪式所需的形式而已。这样的真相若真被揭开,他的整个世界观都将面临崩溃,犹如神祇骤然失去了一半的锚,必将陷入紊乱。
贝壳在空中翻转,最终静静的落在柔软的沙地上,掩盖了那细微的声响——反面,表示着否。这正是他所期望的结果,安文怎么可能是神明?占卜只能提供一定的启示和指引,夏祈安将这尽数抛诸脑后。其实在抛出去的那一刻,心中早已有了想要的答案。心中既然已笃定,又何必再去确认?
“哦?你是祂的‘学生’?”历史深处投射而来的目光很快收回,只是若有所思的自言道,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勾勒出一抹看好戏的微笑。很快,夏祈安只觉手中一沉,似乎碰到了什么障碍物,便将渔线缓缓收了回来。
鱼钩上的物品让夏祈安大吃一惊——一只鞋子。此刻,四周静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那沉寂比任何声音都要响亮。租给他鱼竿的老板见状,连忙上前解释道:“外乡人啊,你竟然钓到了村长掉进海里的鞋,真是可惜,只剩这一只了。”听到‘外乡人’这个词,夏祈安心中泛起一丝疑惑,不过很快便释然了。或许,村长确实没来得及向村民说明他的身份。而在他的故乡,人们习惯称鞋子为‘孩子’。
他升起了一堆篝火,将鞋上的湿气烤干后,前往了村长家。但当他再次面对村长时,对方的态度却与先前截然不同,显得有些疏离。夏祈安心中不由生出几分疑惑,自己怎么说也是为村庄做出了贡献,这般冷淡的态度,实在令人费解。“哦,你找到我的孩子了,真是十分感谢,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双。”村长的话语虽带有一丝感激,但语气冲却缺少了应有的热情,“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村长的询问令夏祈安心中一惊,仅仅半小时不见,对方竟忘了他的名字?村长的记忆力已经衰退到如此严重的地步了吗?尽管心中满是疑惑,夏祈安还是强行按捺住了用疫医的能力看看怎么个事儿的冲动,尽量保持着平静,回答道:“夏祈安。”
“啊,我印象里你不叫这个呀。”村长的话让夏祈安感到愈发困惑。紧接着,村长接过了那双鞋,脱下自己左脚上的鞋,换上了刚从河中钓上来的那只。望着眼前左右脚两只截然不同的鞋子,夏祈安心头一震,几乎要眼前一黑,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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