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夜色已深。墓园外,一波又一波的灵体悄然汇聚,它们形态各异,有的通体透明如雾,有的半隐半现若隐若现;有的身形流畅似水波,有的则生有多肢。但无论是哪种,此时皆失去了理智,只剩追求高位事物的本能。
头戴卫衣帽的夏祈安缓步向墓园大门靠拢,夜幕低垂,月光被云层遮挡,只能通过杆灯的微灯隐约照清他的轮廓。“咣。”悠扬深远的钟声骤然响起,带着仿佛能震颤心灵的力量,令人不由自主的颤抖。不少弱小的怪物犹疑着,在听到第二声或第三声时意识到里面隐藏着自己无法抗衡的存在,识相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胆大的一些只是略微远离了声源,聚到了墓园正门前。待钟声消散于夜幕之中,它们立刻向前涌动。这时,一把被黑色气流缭绕的镰刀破空而出,插入门前的土壤中,这猝不及防的异样使得那些怪物改变了方向,不由自主的依据本能扑向那把镰刀,为此展开激烈的争夺。
相较于墓园里那些遗留特质早被取走,只留存微弱灵性的残骸,特质本身无疑更吸引它们。更别提还是来源于一位四阶的念力者,且隶属于腐化领域时。
在它们之间,一道黑色残影疾驰而过。每一次擦身都会带起一阵更加凄厉的惨叫,那声音直刺耳膜,令人胆寒。鲜血失控般迸裂飞溅,在大地上拖出触目惊心的血痕。这突如其来的异样打破了它们本能驱使下的狂热,在短暂的瞬间恢复了些许理智。
趁着这短暂的间隙,夏祈安缓步上前,来到了那把镰刀前。他轻轻握住镰刀,双手微动之间,镰刀便开始迅速旋转起来,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圆形轨迹,宛如一轮轮神秘的光环。这一幕令小鱼不禁有些恍惚,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星轨符的模样。曾经,星轨符也总是这般摆弄着手中的物件,还曾认真地解释说,这样的动作会让他更有命运之轮的感觉。如今眼前这一幕,竟如此相似,让小鱼心中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在他抛出钟灯的刹那,腐蚀地界便无声蔓延开来。他旋动镰刀并非是为了耍帅,旋转间带起的风声与寒光,只是为扰乱小鱼的判断,从而顺利开启守夜人自身的‘隐月盘’。此时,每一丝动作都蕴含着深意,每一刻氛围都凝重而紧张。
归根结底,他对这个忽然出现的系统仍存有戒备,在这个世界,若有一种需要寄生他人才能存活的生物,或是欺骗别人才能获得晋升的门路他也不会觉得奇怪。不论这个系统是否真心为他着想,隐瞒一些手中的底牌总是明智之举。
皎洁的明月忽的变得暗淡,被云层拥簇的它,失去了往日的光辉。怪物们感受着心底对于未知的恐惧,纷纷四散奔逃。夏祈安点点头,认可了他们的判断。再在这里呆上几分钟,要么在隐月盘加持下的他亲手终结,要么被腐蚀地界彻底腐化。
“哇塞,宿主好帅!”小鱼从远处疾飞而来,眼中仿佛满是敬仰之色。夏祈安轻轻摇头,不再多言。他曾多次解释过,这不过是最低级的生物,即便是最普通的猎人手持猎枪也能轻易解决几个。
返回小屋的路上,夏祈安从口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红色丝线,重新缠回自己的左手。小鱼对此早已司空见惯,然而今天,他忍不住好奇的询问道:“宿主,你为什么一定要在左手缠点东西?”
夏祈安沉默半晌,显然没有预料到小鱼会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才斟酌着道:“辟邪。”话音刚落,小鱼顿时愣住了,一时间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给的护身符,或者他还拿着钟灯。
沉思片刻后才想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也许跟他的过去有关系,所以才不愿意提及。小鱼点点头,选择了沉默,不再继续追问。
直到夏祈安忽然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轻盈地飞入窗内,小鱼才顿觉已经到了,急忙跟上,口中不禁嘟囔道:“你就不能走一次正门吗?我又不是没给你带钥匙。”夏祈安耸耸肩,无奈道:“没办法,肌肉记忆。之前我在午夜十二点之前没回来,师父就会把门关了,我一般都走窗户。”
“好吧,不影响。星轨符之前也差不多这个点才忙完,你俩简直如出一辙。”小鱼生无可恋的说道,仿佛摊上这俩宿主是他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嗯。话说,我和他不一样,我不是占卜领域的,这怎么弄?”夏祈安回忆起先前答应过小鱼会接替星轨符的位置,一时有些疑惑,难道要把那些占卜方法直接刻进他脑子里?
夏祈安正沉浸在思绪中,忽然间,只见自己房间的抽屉自行开启,从中缓缓飘出一张咒符。他凝视着那张轻盈飘动的纸片,沉默了片刻,无语道:“我该庆幸自己是你的第二位宿主,而不是第二十二位吗?”
小鱼的意思是让他同时走两个门路,虽然并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但此类举动向来都是穷途末路时的孤注一掷。过往所有涉足之人无一例外陷入了疯狂。这恰似一场赌局,一把六发的左轮手枪中仅置一颗子弹,却要连续五次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下扳机,每一次心跳都是与死神的亲密接触。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转移注意的想着未来如果真有第二十二位,不会要同时走二十二条门路吧?
“应该不会,绑定命运系统最主要的还是占卜领域吧。如果疯了,钟灯还能不能压制住呢?”夏祈安心中暗自权衡,同时伸手接过了咒符,缓缓开口道:“最后一个要求,我想改名叫‘灵符’。”
夜幕低垂,黑暗如潮水般漫过大地,那些潜藏于暗处的隐秘逐渐苏醒,蠢蠢欲动。城门外,无数怪物聚集,它们嘶吼着,一次次向坚固的城墙发起冲击,却又被念力者们无情地击退。而在这座沉睡的城市深处,有一处宅邸依旧灯火通明,那光芒穿透了重重夜色,显得格外耀眼。
晚风轻拂,吹动了散落在书桌上还未来得及整理妥当的证件,上面赫然印着:“犯罪分析师——柯渊凡。”这是世界之书给成员打造的表面身份,旨在让普通群众无从知晓念力者的存在。
保守的原因每一个成员都有不同的回答,对柯渊凡来说,他们就如同在深渊边缘行走的杂技演员,他们某些行为看似荒诞可笑,实则是在竭力维持平衡,以免跌落绳索,坠入无尽的黑暗。
这是他晋升‘守护之光’前就明白的,这条路必定艰险,坚持的理由不过是世间仍有值得守护之人。被守护者无需知晓背后承受的艰辛与困苦,这才是守护的意义。
但他没有预料到,仅仅受了一些并不致命的创伤,源力几近枯竭,竟然就濒临紊乱。或许中间夹杂着他谋求晋升过快的因素,他刚晋升不足月余,表层的灵性微粒还未完全稳定,本就是最脆弱,最容易失衡的时候。
此时他蜷缩在角落里,怀中紧抱的那只破旧布偶仿佛是他唯一的依靠。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暗色刺青与斑纹,止不住的鲜血从双眸中涌出,已然一副被诅咒的怪物模样。打在他身上的光穿透黑暗,无情的将他拖出,不顾一切的将他推向了聚光灯下的焦点。
同时,他周身的肌肤正以一种令人难以直视的方式逐渐腐烂,大片大片的剥落,每一下都似乎在撕扯着他的灵魂,口中是极力压抑的痛苦呻吟。在精神触及极限,濒临紊乱之际,一缕轻柔的微风悄然拂过,瞬间平息了所有的躁动,仿佛一切都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境。柯渊凡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神圣门路的紊乱迹象仍未消散,他那双沾满血污的眼眸,刚一触及灯光便如遭电击般迅速闭合。
在剧痛中,他只一心捕捉到一块悬浮于空中的半透明银幕,没时间细想,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摸索着来到浴室。抓起洗手台上的玻璃瓶,胡乱地扯掉木塞,就将瓶中的液体涂抹在脸上。
待伤势稍有好转,柯渊凡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的屏幕静静地悬挂在空中,宛如一部庄严的法典。他曾听大主教提及,这是星轨符的一贯做法——他们会将那些已沉入梦乡或不适观看的人从显示名单上移除。
他没有过多留意那也许象征着星轨符回归的银色屏幕,自顾自的脱掉了染满血污的服装,紊乱形成的伤痕大多愈合,只是腹部被怪物重击形成的狰狞伤口依旧触目惊心。
重新打开一瓶伤药,轻轻涂抹在伤口上时,却没有柯渊凡原本预期的剧痛,反而感受到一种舒缓,灵魂体仿佛得到了抚慰。这时,银幕中忽然响起了一道清朗的声音:
“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在成为‘逆转家’后我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些自己的判断,出现了一些紊乱迹象。以后的每周三午夜局将继续播出,另外,对于世界之书对我的关注有些过分了,叫我‘灵巫’。好吧,那我还是不叫星轨符了,叫我灵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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