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白首—壹

……

马世峰，祖上的人告诉他，马家人复姓司马。

他的出身算不得有多好，这个家庭还一点封建迷信。

马世峰的父亲小时候就被那些封建迷信带的头晕转向，长大后接受了新潮思想便不再守旧，去了大城市打工去了。尽管他父亲因为学识问题倍受挫折，好在初来时遇见了他的挚爱——马世峰的母亲。

他的母亲一直在背后支持他父亲，给予他一个温暖的家，小两口早年是共同努力奋斗打牢了家底，也算得上给了马世峰一个温暖无忧的成长环境。

可是，因为小两口被生活逼迫的越来越忙，最后，他们将马世峰交给了住在乡下父母管理。

就这样，马世峰的童年基本都是在农村里过的。

农村不比城市繁华，但是好玩的多。捉蚂蚱、钓花鱼、抓麻雀，马世峰基本都玩过，成天就和小伙伴们商量着去哪里玩去哪里逛。

爷爷奶奶呢比较溺爱，小孩子嘛，是玩的年纪。

直到有一次，他和小伙伴玩闹时不小心踩到了人家祖坟，还给人瞅见了，那个时候，许多坟墓没有立碑，大多都是孤坟野坟。那个人自称是守墓人，农村里的大家都为了生计不停的奔波，守墓人这远古职业早该被淘汰了，何况他们还是小孩子，根本不清楚坟墓的在人们心中是怎样的份量。很久之后马世峰才知道，那什么守墓人就是闲散的对于神鬼佛虔诚至深的老大爷，他只是单纯看不惯一群毛小孩对鬼神大不敬，守墓人一说完全就是吹嘘。

守墓人找上了马世峰的爷爷奶奶，这个村子的大部分人都很信神佛，也相信有阴间有鬼，还有鬼使，以及那司管生死大事的判官和阎罗。不出意外，马世峰被爷爷奶奶暴揍了一顿，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起，他的爷爷奶奶时不时就给他讲那些神魔鬼佛。

这和课本上教的不一样，马世峰觉得老师说的是对的，但是爷爷奶奶和其他村民都这么说，连他自己心里也犯怵。自那以后，他对于坟墓荒山起了莫名的恐惧。有一段时间，还时不时对自家那神龛看了又看。

可他实在瞧不出什么东西来，只是每到那些类似七月半、中元节的时候，他的爷爷奶奶会带他祭坟。

不过爷爷奶奶大概为了缓解他的害怕，还讲了一个关于图书馆的事情，当地人叫它《世界图书馆之谜》。

世界图书馆的故事让每一个小孩都很好奇，马世峰也不例外。

这也确确实实给了马世峰一味定心丸。

不过，那时他完全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要对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什么所谓“老祖师、老祖爷、老祖母”拜了又拜，还烧了不少那些花花绿绿的纸钱冥币。嘴里念叨着一些大概类似祝福的话语。

老师说那些是封建迷信，可是他们看起来好虔诚，仿佛真的有这些一样。

除了这些，他还被爷爷奶奶拉去神龛，拜什么福神，什么九霄佛祖释迦牟尼佛……逢年过节拜年也要先上几柱香，遇丧取铜钱贯黑白无常，送丧要在路边撒钱纸，说是驱赶小鬼，小鬼贪财，怕这些小鬼挡了送丧队伍；遇喜要拜送子娘娘、菩萨观音，乔迁升堂要向财神爷、太白师爷、土地公婆、司管事业的神官进贡香火。

马世峰的童年除了斗蛐蛐、升堂板、捉鸟抓鸡、还有女孩子更喜欢的姑姑筳、跳房子、打快板以外，这些风俗民学也占了相当大的部分。

对，还有一次，他和小伙伴们折了不少纸船拿去河里放，因为大家都知道世界图书馆的传说，这些小孩不管书不书，他们只是想要看看，于是几波人趁着家里人熟睡时偷偷溜出门，拿上五颜六色的纸船，对着月光许愿，最后纸船漂浮的一瞬间，他们就好像失去意识了一样，什么都不知道的倒了下去，第二天他们在各自的家中醒来，听大人说半夜我们在河边昏倒，几家人忙上忙下的找人，最后在这个溪月湾岸边找到了各自的孩子。

当晚，他们都做了梦，可是梦具体是什么内容，大家都想不起来一点，只有马世峰和另外一个孩子依稀有些印象。不过，小孩子嘛，好奇心被满足就没什么好探索的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正因为这个时，加上爷爷奶奶讲诉的神鬼之事，让他心有余悸，他觉得那个梦不像是什么好梦，不然自己也不至于……

以至于他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独自一人走夜路，尤其是那种还需要路过乱坟场的路。

童年的充实让马世峰在学习上落下了许多，好几次考试都不及格，被老师请家长了好多回。

对于那个时候的马世峰来说，玩乐永远都比学习重要。

上课的时候，玩闹的心思依旧没有停下来 比如趁老师不注意抓走了黑板刷、拿走了老师放在桌上的预备奖励好孩子的吃食，这给老师带来了很多麻烦，不过最大的麻烦应该就是管不住他们因为小事而打架的冲动，还因此牵连好几个同学。

马世峰那个时候算得上是一个打架头头，脾气又冲，气头上来了，脸鼓的跟一个河豚一样，红的像苹果，不过不管几次打架最终都是以两败俱伤结束。老师狠狠的批评的他们。

再次被请家长而来的爷爷奶奶也很气愤，尤其是爷爷，上来就一巴掌。马世峰觉得很委屈，但是他的的确确动手打了人，他也确实该认错。

后来，小学毕业后，他决定好好做个乖孩子，因为打架的缘故他的爸爸妈妈知道了也很生气，他不希望爸妈生气，所以收敛了。

不过因为课业落的太多，马世峰的学习进度实在缓慢，好在老师看中他愿学习的劲头，指点了一二，他才勉强跟得上课业学习进度。

初中的学习成绩有了起色，高中的他仍继续努力，渐渐的，他的成绩可算好了起来，但是很快，因为电子产品的渗入，他的课业进度又断断续续了；他有了人生中的第一部手机，那个时候，爷爷奶奶也不清楚这些科技产品，是马世峰的爸妈在孩子上高中后为了方便联系而配置的。

教了他使用方法，他便乐的笑开了花，因为初中他就想要一部了，班上有同学很早就接触这个“新潮”科技，并且时时在班级上“耀武扬威”，这让他很羡慕，也很自卑。

现在他有了，内心的喜悦自然是藏不住的。

可是因为几乎没日没夜的去接触这个新潮科技，他现在上课时常因为睡眠不足而无精打采。

老师也发现了异样，但是不确定是什么原因，最后他的成绩下滑的实在厉害，老师看不下去了决定让他收收心好好学习 提醒他，尽可能的开导和帮助他。虽然他心有余力，但是每一接触到手机，就开始心不在焉。因为他学习无聊时经常会想起自己在手机的游戏通关进度，以及今天的登录奖励和活动奖励怎么样了。

思绪自然而然就飘忽在远方了，但是老师讲课可不会停下来专等他一个，而且他又什么都不说，教人实在揪心。

大概就这么无所事事到了高二，他因为一次帮老师跑腿的任务的看到了其他班在走廊上罚站的一个女生，长的挺乖巧的，起初他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直到他听说那个女生因为不想借给同学抄答案而被污蔑栽赃，老师估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追究 ，只是罚她在外站一节课，马世峰那时候觉得这个人简直岂有其理，可是不同班的他又不能提供什么帮助，这件事也就不了了而之。

原以为他们不会有什么交集，直到一次参加社团活动，他意外的发现这个女生和他同一个社团的，几经打听，马世峰才知道这个女生父母离异，一直和婆婆一起生活，很要强的一个女孩子，才高二就已经开始打工兼职赚钱补贴家用了，据说她婆婆还有一点顽疾，需要长期服药，行动也不便，她的父亲对他爱搭不理，她的母亲偶尔给她打一些钱，于是她婆婆申请了低保，可是小小年纪，这个女孩就已经在兼职的同时做菜洗衣打扫干各种家务了。

马世峰都有些惭愧了，毕竟自己在家，爷爷奶奶从来没有要求他做这些家务，只是叫他好好学习。

那个时候，大部分零工还招聘还没有考虑法律层面 （18岁及其以上合法雇用），毕竟就是一些小产业，只要挂上一个学徒的名义，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照样能干活。

之后他还听说这个女孩子暑假时期都在做各种志愿和打各种零工。

加上她长的乖巧，懂事又伶俐，成绩也好，那时在马世峰心里，她就像女神一样。

为了这样的女神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顾及到游戏。相反还为了追上她，让他原本放弃学习的心思又燃起了希望，他重新开始学习，成绩确实有见涨。她知道不知道没关系，反正老师是高兴了。

有了女神光环的加持让马世峰可望不可及，即便他时常趁着社团活动想和她搭上两句，可她每次都只是有问有答，丝毫不说些其他，这让马世峰这个二愣子根本不知道怎样找话题。颇有一种周围同学都知道马世峰的心思，就连社团老师都看出了端倪，这个女孩子还不知道的感觉。

就这样，怀揣着这样的暗恋心思直到毕业前夕。

快要高中毕业了，马世峰还是没有勇气说出那句话。

虽然一两年的进展其实已经达到了普通朋友之间的关系，算熟识的同学了，就连他的兄弟们都在询问他们之间的进度怎么样了，马世峰却支支吾吾半天回答不出一个字来。估计兄弟们也觉得他这样没希望了，纯粹的当乐子，时常拿来说说。

而女方那边依然有条不紊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其实期间有几个鼓起勇气向她告白的男生，虽然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她的闺蜜姐妹有时都调侃她很受欢迎，不过她总是笑一笑，说自己目前可没那么多时间关注这些。这些都是马世峰和他的兄弟们听墙角知道的。

其实马世峰那个时候根本没想太多，就是单纯的很喜欢那个女孩子，喜欢她没有别的原因，恰好就在情窦初开时遇见了她。

最终，马世峰还是将这份感情藏了起来，没敢表露，倒是在她快要离校时，马世峰慌乱的塞给了她一份所谓的朋友饯别礼——一只可爱的白兔子玩偶。

这个算是他想了好久的了，不过她应该不会想到那一方面吧，毕竟学校组织的成人礼活动送给毕业生的也是玩偶，不过这个玩偶形象是学校的吉祥物。

而且那天她收到的礼物还有不少是她闺蜜姐妹的。精巧别致的发卡、美丽的鲜花、好看的文创钢笔、书写本，这是也是马世峰偷偷看到的。

他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女孩的名字，叫崔莹莹。

崔莹莹离校走时还笑着说会给回礼的，那个笑容是那么纯洁无暇、春和景明。马世峰期待过，不过最后收到的却是崔莹莹搬家的消息，历史消息聊天窗口永远停留了在那里。

那时马世峰觉得好好笑，也许人家根本就没在意过自己。

那份情感也夏夜蝉鸣寂静之中结束了。

高中毕业后，马世峰的成绩实在不理想，于是随随便便找了一个技师学院的老师学了一点本事就外出打工去了。

没什么像样的学历，顶多算个高中学历，他的打工初期相当艰难。

最多都是一点临时工，一个月收入微薄的只有两三千。

不过好在努力肯干，一个普普通通的加工厂他没多久就当上了技术监工。主要负责教授经验给新人、指导和纠正错误，看似轻松高档 ，实则还是在老板面前瞻前马后，俯首称臣，薪水基本不会涨。

面对人生的第一次升职他当然高兴，月薪也升到了四千五。

当晚就在农村的家里煮起了丰盛的佳肴。

不过因为明早赶工的原因，没吃几口倒头就睡了。

当时技术监工的日子也算不得滋润，起早贪黑，日复一日。

很快他就厌倦了，花了一点钱租了一个小平房，早出晚归，远离了家乡的沃土，在城市里打工，他不太会做饭洗衣，于是家里时常落灰、脏乱，他也收拾过，不过短短几天就功亏一篑。

最后索性不管了，加上因为工作，他时常住在员工宿舍，不怎么回家。

后来科技的加入，大大减少了人力的加工，他这个技术监工自然要重头开始学习这些科技玩意儿怎么用。

不然就得和新人一样，他这个老员工在这儿干了四五年，经验总要丰富一点，但是新人脑子转的快，学习起来也快，他这个技术监工没多久就没什么用处了，老板也不想养闲人，但是碍于情面，就让他去当车间主任，好好看着新人，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也有让他好好跟着学的意向。

车间主任又当了三四年后，他的事业再不见起色，年近三十（这个时候的马世峰27岁）的他终于打算娶妻生子了，本来不想的，但是家中父母催的急，几年间不断给他介绍相亲对象。

看着自己微薄的资产他不由的叹了叹气。

最终决定辞掉车间主任的工作自己开一家店。

面对父母极力的反对和这种盈亏自负的风险赌注，马世峰还是放弃了。

不过这个期间，他在一次出差时，去给老板谈一桩项目，遇见了自己此生挚爱。但是在此之前项目谈好了，他应该就能升职，谈不好那就被贬。

反正快三十的人了，啥都无所谓了。

她是那个项目老板的女儿，这家老板的工厂还相当赚钱，所以他的女儿怎么样也算个千金，她没有多出众的容貌，但是温柔贤惠，也有女强人的眼见和能力。

这样的女人，他本就没敢去想，直到一次项目快要谈成的过程当中，她找到马世峰，说打算找个合资开一家企业。看中马世峰在和自己父亲谈项目过程中，一方思想竟和自己不谋而合，所以问问马世峰愿不愿意牵头两家工厂办成这个项目。

他一个被老板派出来跑腿的车间主任，那敢想这些，而且自家老板愿不愿意都还不知道，毕竟风险也不低。他原本打算拒绝的，可就在打算正式拒绝的那一天，他好巧不巧的看到了她和她父亲替她安排的相亲对象坐在一家餐馆里，他才知道她的也年近三十（比马世峰小两岁，25岁）。

她明确拒绝了相亲对象的种种说辞，就算听不太清他们的对话，但从结果看出，不欢而散。

马世峰为了谈成项目，不舍昼夜的花了足足七天，筹备更是超过了两星期，将近半个月，事实证明，他的努力没有白费，那头老板爽快的答应了，明明之前还有所保守来着。回到自家工厂后，老板很赞许了他的做法，终于将他提拔为了协同秘书一道的总管。

他很满意这个结果，薪水也成功涨到了六七千，乃至几万。尽管这个和更繁华的大都市相比算不了什么，但是对于这样的小工厂来说，这个薪水相当可人。

也在这个时候，原先谈项目的那个老板突然撤资，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毕竟他们工厂为此筹备了将近三个月。老板也是不明所以，几番会议后，老板决定再让马世峰去和老板通融一下。

一去，马世峰才知道这个老板为什么突然撤资，原是因为他女儿之前拒绝的那个相亲对象记仇，于是联合自家产业开始对他们施压，这边老板为了防御，才不得已对那边撤资。这一看，马世峰是真的觉得那个相亲对象幼稚到简直无理取闹。

正打算去会会这个谁，却被她阻止了，说此事需从长计议。

这个时候的马世峰和她一起合作数久，终于她那边的新型企业有了起色，且一经上市股票就暴涨。相亲对象那边是没想过这边还有此等手段，尽管那个谁依旧不服。

但是那个谁的家族觉得此事实在草率，便没有由着他胡来，相反还和这边签定了合作协议，马世峰工厂那边也分得一杯羹。

她和她的父亲为此感激淋涕，还向他拋来了橄榄枝，他原以为他的事业就此直升，可现实还是给了他一记痛击。

他的爷爷早就去世了，而现在他的奶奶又病倒了，父亲也因此操闹而疲惫不堪，家中只剩下母亲一人操持。他想回老家，可是工作抽不开身，因为之前的项目计划启动了，作为主管的他没办法即刻抽身。如果此时回了老家，他的事业会不会就此即刻下坠?一方面是父母，一方面是事业，他相当为难。

好在，这个时候，她向他伸出了援手，表示自己愿意与他完婚，以婚事暂缓项目启动，期间他可以回老家看望父母和奶奶。

这次换马世峰感激淋涕了，而且看样子她的父亲也没有不同意的意思。

就这样，他与他的此生挚爱就此走到了一起。

奶奶最终还是没有熬过疾病缠身，入土而安。他的父亲为此患下恶疾，可是马世峰只有祈祷，祈祷能缓下父亲的病情，为此也花了不少钱。

不久后，他和他的妻子就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和淘气的儿子。

就在他爱情和事业的巅峰，老天又给了他一次考验。

之前投资的企业突然跌股，这导致妻子名下的公司亏损了大半。而他刚从以前的小工厂辞了来到这里就面对的这个重大难题。

经过和员工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修整和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后，亏损的部分渐渐的有了填补，但是要长期发展还需要筹备更多的事情。

家中有妻女，有老父老母，还有自己的岳父岳母的企业，有那么一瞬间，他忽而觉得全世界都塌了，全世界都在吸取自己的血，劳累不停的劳累让他自己也患了上慢性疾病，吃的胡乱，焦虑和不安，熬的夜越来越长，最终落得一个急性胃炎，虽服药控制了下来，可他却有了一辈子都难以医治的胃病。

即便他现在家产数业，当初的小平房早已转卖，现在一家人住在高级公寓里，还有了车。这些是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可是现在有了一切后，他忽而想回到最初，回到最初在小工厂当技术监工的日子，虽清贫但是简单。

后来，这个金融危机还是他以前待的小工厂递来了一个方案，原是他以前的上司身边多了一位得力干将，他看中马世峰公司的金融危机，便施展了一个“雪中送炭”的魔法，提交给他，让马世峰以最低的开销投资他们，他们会将这个项目翻身成为摇钱树，然，这个得力干将确实没有让人失望，他完全做到了，一个年轻的俊后生，将一盘死局下活了，那一刻，马世峰好像看见了曾经的自己，依然的努力，依然的打赌一样的投资，一样的成功了，还带来了巨大的利润，马世峰看准的这个时机向这位得力干将拋去橄榄枝，马世峰原以为他会考虑，没想到他是直接拒绝了。

这令马世峰相当错愕，但当他陈述自己的理由时，不免又让马世峰觉得他的品性之纯。

他说:“我这么做是为了完成一个藏在心底的理想，为此，我会不断努力。”

马世峰为之动容，理想，他恍然想起自己高中时期的豪言壮志，那样的热忱，那样的天真，那样的期待，那样的无限可能。

也是，他还年轻，尚且还知道理想是用来实现的，而不是放弃的。

不，他还不如重回学生时代，什么都不用太多焦虑，好好的，认真的学习，认真的，诚恳的面对每一份感情。

可惜——回不去了。

一年又一年，日复一日、四季流转，自己的孩子都已长大成人，而自己结实的臂膀，似乎也慢慢弯了下来。

他退休后，和妻子两人在摇椅上唠着家常。

和妻子一起去旅游，和她一起慢慢体会过往。

一直陪她入土，年轻时的自己意气风发，为了事业不管不顾，尝受到了现实的鞭策，有体味到了世间的美好。

他的子女们也快要成家，他们的时间正处于太阳正空，他们的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而自己的尽头也快要来了罢。

松（宋）芙蓉，在她入土的数年里，他不断不断的呼喊着妻子的昵称。

芙蓉如渠，可怜湿土……此时行将就木的他忽而想起年少时，长辈当童话故事讲的传说——世界图书馆，他对此的记忆残缺不全，可他依稀记得一些，在去陪老伴儿之前，他忽然想再去见见这个地方了。

所以，他如约的来到了这里，尽管经过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他的容貌虽变得枯槁了，但是癸未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他的记忆，他的灵魂和一只纸船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以上之事，皆被他写着那一本起名为《朝花，夕拾》的书上。原本书的名字叫朝花，但是现在，他又在后面补上了两字“夕拾”。

……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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