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汀不多犹豫,转身便在身下的泥地里,以指代笔。
一笔笔,勾勒出一个男人的模样。
玉无心看见地上男人的容貌,蓦地怔愣在了原地。
晏汀画的很传神,玉无心一眼就认出地上男子的长相,正是她父亲。
难道她父亲也来到了这个世界?晏汀口中的师傅又究竟是谁,对方怎么也会知道她父亲的事,难道与她一样,也不属于这个世界吗?
太多的问题同时盘绕在玉无心心间。
“你说是你的师傅告诉你,那你的师傅是谁?还有,我的父亲在哪?”
晏汀咳嗽了一声,“歧山星云谷,玉姑娘,你要的答案就在那儿。我师傅在那等着你,你只要亲自上门,他自会告诉你答案。”
玉无心还想再问个仔细,可晏汀却不愿多说了,“玉姑娘不用为难我,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信息而已。”
玉无心看着晏汀,眼眸微眯,双目愈发阴冷,“你要是敢骗我,我会立刻杀了你!”
“玉姑娘,我可没骗你。我进入宫门,也是奉了我师傅的命令保护你——”
“你终于承认了,你早就别有目的!”
晏汀眨眨眼,回想起二人的初遇,他确实耍了手段。
若想快速的让一个陌生女子对你产生信任,那便只有救命之恩了。
于是他买通了地痞流氓,假装抢走玉无心的钱袋子,把她引到暗巷。
本计划着危难之际,他从墙上飞下来,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可谁想得到,玉无心的武功如此高强,让他的一番筹划白费。于是晏汀便又生一记,假装替玉无心挡刀——
晏汀脑中回响起一道声音,拉扯着他回到那一日。
“我要你保护一个人。”
“谁?”
幽暗的房间里,一束光照了进来,将黑白二色泾渭分明。
晏汀跪在阳光里,仰望着暗处男人的衣角。
“玉无心,以新月玉家大小姐的身份进入宫门的女子,不出意外的话她将会是徵宫宫远徵的新娘。”
“她是师傅的什么人?”
“这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保护好她,不让她在宫门内受难就好了。我知道你虽然武功不高,但是很聪明。况且,说不定对方也用不到你保护……”
晏汀从回忆里醒过神来,从怀里掏出一份纸,递给玉无心。
“玉姑娘,宫门的密道也告诉你了,去不去,就看你自己的主意了。”
玉无心接过图纸,上面的线路画的很清晰。
宫门确实不宜久留,而她父亲的踪迹,玉无心也定是要去探访的。
晏汀的这份宫门密道图纸出现的很及时,仿佛跟算计好了一般。
玉无心将路线记在脑海里,扯过地上晏汀的衣领,促使他被迫起身。
“唉唉唉——玉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玉无心凛他一眼,“你跟我一起去,要是找不到人,我就立刻杀了你!”
玉无心点了晏汀的哑穴,防止他半道喧哗引来宫门侍卫。
晏汀急得手舞足蹈。
“别想着耍什么小聪明,你可不是我的对手。”
晏汀讪讪一笑,食指与大拇指捏在一起,从唇边划过,示意他会老实本分。
然后亦步亦趋的跟在玉无心身后,向宫门密道的方向走去。
玉无心拉着他,避开沿路搜查的宫门侍卫。
当二人来到宫门密道的入口时,玉无心毫不犹豫的按下石墙上的机关。
只见厚重的石门缓缓开启,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掌抵在石门上,随它一起向上升起。而后缓缓露出宫远徵那一张俊颜。
他不苟言笑,如高山雪峰最顶尖上的一捧白雪,看起来危险又冷峻。
“玉儿,你要走?”
随即宫远徵完完整整的从密道里走了出来,高大的身形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玉无心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行踪暴露的会这样快,而且来拦截人还是宫远徵。
“不走,难道等着被你杀吗?”玉无心强撑着身体的不适,冷笑道。
她的眼中是宫远徵从未见过的狠心与绝情。
宫远徵神色一怔,面上露出几分疑惑,“我从未想过要杀你——”
而在玉无心身后,晏汀早因为宫远徵骇人的眼神吓的他躲在了玉无心背后。
他不知什么时候冲破了穴道,凑近玉无心的耳边小声的说道:“玉儿,别信他,我们快走。”
宫远徵看着眼前的二人姿态亲昵,晏汀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落入他耳中:我们一起走。
愤怒的火在心中肆虐,烧的他快要失去了理智,“走?我不允许今夜谁也不能离开这里!”
身体的虚弱以至于玉无心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晏汀的靠近,她现在本就是强弩之末。陌生的气息呼在耳边,玉无心忍住不适,将晏汀挥开。
而晏汀也顺势一为,再次躲到玉无心身后。
玉无心看着宫远徵这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说不心痛都是假的。她深呼吸一口气,告诫自己,有些当上过第一次就不可以再愚蠢的上第二次。
她作应敌姿态,“宫远徵,我可以不杀你,只要你放我们走,过往的一切我都不再追究。”
这是宫远徵第一次听玉无心叫自己的全名,听起来陌生又冷酷无情。
她决绝的姿态令宫远徵的眼眶不禁红了起来。
“你要和他一起走,那我们之间算什么?”
他看见雾姬死的现场有她的姓时没有怀疑过她,担心她安危回徵宫找她不见人影时也未怀疑过她,现在却在宫门密道入口处拦截到了她,同行的还有别的男人。
宫远徵不由得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人的眼睛能看到真相吗?
自她入徵宫起,温柔小意一片真心似乎都只为了自己。
可现在玉无心却要和别的男人一起离开宫门——
宫远徵捏紧双拳,掌心的银钗锐利的割破他的皮肤——那是他方才在搜寻玉无心时在路边所得。
钗身已经被弯折的变形了,被随意的丢弃在一边。
宫远徵只觉得自己已经感觉不到掌心的疼痛,那种被人玩弄又被人抛弃的欺骗感深深将他裹挟,心痛的难以言喻。
还在演戏!
医馆里听到的话还犹在耳边,玉无心看着宫远徵,怒不可遏。
随即了然的想到,也对,宫远徵还不知道她已经听到了他和宫尚角的对话,现在只不过是在诓骗她,留下她的尸身去向宫子羽交代!
玉无心再一次告诫自己不能再沉浸在他的欺骗里。
她目光一凌,摸向自己的腰间。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就算拼个两败俱伤,玉无心今日也定要离开这里。
蓝色的鞭子快如闪电,向宫远徵击去。
而宫远徵看到这条鞭子后身形一震,随即被迫迎战。
没了内力,玉无心便留这条鞭子在外傍身。
反正她现在也对宫门没什么留恋,多一点暴露少一点暴露都没什么关系。
见二人不由分说开始打架,晏汀躲的老远,唯恐伤到自己。
夜色中,一黑一蓝两道身影打斗在一起,似乎势均力敌。
几个回合后,宫远徵隐隐有不敌之势。纵然玉无心是强弩之末,可现下她使出十二分的力气,宫远徵又顾及着不伤到,一时之间便有些捉襟见肘。
被鞭子抽中手臂,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明白过来,今夜玉无心是存了必出宫门的心思,招式毫不留情。
然而宫远徵也知道,今夜若是让她出了宫门,日后便再也难遇见她。
随即,宫远徵也抽出自己腰间的长短子母刀。
玉无心见状,冷笑一声:“终于不装了?”
她咽下喉间涌上的鲜血,铁锈味顿时便在嘴里蔓延开来。心知要速战速决,身体的状况不允许她过多停留。
眼看着玉无心的攻击速度越来越快,且密集,宫远徵招架不住,手中合掷出一颗弹丸和三枚毒针。
然而玉无心早就防着宫远徵这一手,她轻巧利落的躲开,鞭子卷过毒针一甩,三道毒针便整整齐齐的扎进一旁的墙壁上,随即掩面屏住呼吸。
而那弹丸落在地上,生出阵阵白烟。
宫远徵见一击未中,提刀向玉无心砍来。他执双刀,近身而战。
玉无心鞭子抵挡住宫远徵的一把刀后,侧身又躲过他的另一刀。谁知宫远徵直接弃了他被长鞭卷住的那一把长刀,双手合握住短刀,又朝她袭来。
距离之近鞭子无法顾及,玉无心只得挥掌,拍向宫远徵的肩头。
宫远徵竟然也没躲,硬生生的受下这一掌。
长时间的闭气以及打在宫远徵身上的力道一丝不少的落在了玉无心的肩头,令她再也承受不住,松了呼吸。
就是这片刻的松懈,玉无心吸入了空气中的些许白烟,神志很快便变得不清醒起来。
玉无心的身子踉跄了一下,随即便不可受控的向一旁倒去。
天旋地转之间,玉无心只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满是冷冽药草气味的怀抱里。
视线的最后一个画面,便是不知刚刚躲在哪的晏汀,此时已经站在了宫门密道前。
他按下密道的开关,等待石门开启的瞬间,回头看了一眼玉无心。
模糊的让人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别......走......”
玉无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唤他。
宫远徵接住玉无心,只觉得怀里的人气息微弱的让人心惊。他看着钻进密道里的晏汀,然后面无表情的点下玉无心的睡穴。
在追捕逃跑的晏汀和气息衰弱的玉无心之间,宫远徵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他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抱起人就往医馆走。
而他身后,听到动静的宫门侍卫也终于赶到。
“晏汀欲从密道潜逃,传令下去,全力抓捕,生死不论。”
侍卫们听到命令一愣,似是不知道这位老执刃的恩人之子怎么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而宫远徵的面色也阴沉。
但他们不疑有他,立马恭敬应下:“是。”
宫远徵目染阴鸷,他早就怀疑晏汀的身份有问题。一切的相遇都像是刻意的巧合。
而如今进入宫门还不足一日,居然连宫门的密道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宫远徵抱着玉无心,脚步不停的往医馆里赶去。
守在门口的一高一矮两个侍卫看见玉无心,诧异道:“玉姑娘,你怎么——”她昏迷不醒,被宫远徵拦腰抱在胸前。
两个侍卫同样看见了面色阴郁的宫远徵,便齐齐的将后面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不过才过了半个时辰,徵公子和玉无心怎么变成了这样?
两人对视一眼,心下更加决定要将方才的事隐瞒到底。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叫大夫!”
宫远徵一声怒喝,将两个侍卫从思绪中扯过神来,连忙小跑着进去。
一连找了几个房间都没看到人,不由得着急起来。
医馆今夜值守的是景大夫,人老爱睡觉。平日里侍卫们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替他遮掩了过去,可没想到他今日里倒霉,遇到了这样的事。
宫远徵抱着玉无心,行为不便,便一脚踹开了房门。将人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之后,环视了一圈,怒喝道:“人呢?!”
“砰”的一声踹门的巨大声响,吵醒了打着盹的景大夫。
他立马惊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环境,嘟囔一句:“奇怪,我怎么在这里。”
而那两个侍卫也终于找到了这里,他们打开门,只见景大夫还在睡眼惺忪,连忙拉起他就往外走。“快快快,玉姑娘受伤了,徵公子要你快去房间里候着。”
“什么?”景大夫一听,瞌睡立马醒了一大半,忙不丁的跟着他们走。
等来到宫远徵面前时已经气喘吁吁。
他来不及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渍,对着坐在床边提玉无心诊脉的宫远徵恭敬道:“公子......”
久等不到宫远徵回答的景大夫实在内心惴惴不安,他稍稍抬起眼皮观望了一下对方,只见宫远徵搭着玉无心的脉搏,表情十分复杂。
透过宫远徵的身形,景大夫看见床上的玉无心煞白着一张脸。
良久后,宫远徵才开口道:“去准备龙胆草、虎芽以及山邬......将这些东西小火慢熬了送过来。”
景大夫连忙将药名记下,忙不迭的转身出了房间,他忽然意识到事态紧急,便也来不及行礼。
这些东西可都是至阳之物,看玉姑娘这般,莫不是中了毒。
可宫门之内,谁又能伤的了徵宫未来的女主人呢?
景大夫越想越心惊,只得连忙止住想法,赶快去办宫远徵交代他的事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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