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栎宫
“少主,宫门口有一自称姓刘的姑娘求见。”
姓刘?赤凌猛地坐起来,惊喜地连忙请司岚将人领进来,还不忘吩咐一句:“速唤昼影传信尊上!”
刘婵玥有模有样地说:“小女刘婵玥,参见赤凌少主。”
赤凌笑着说道:“这才多久不见便同我这么客气了?”
“堂堂少主的名号可随意不得。”
“我想知道那日自我昏迷后,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刘婵玥实话说道:“是个姑娘出手相助了。”
“恕我冒昧一问,你如何会和她结识?”
霜月阵、天灵山,这其中藏了什么秘密,不仅是赤凌困惑,连钟离怀也想要弄明白。“这个问题...我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许是缘分吧。”
赤凌建眼前人似乎也当真不知情,索性也就不再多问了。刘婵玥说道:“伤可痊愈了?”
赤凌颔首:“早就无碍了。你呢?这两日跑去哪里了,自你我分别之后,我槐栎的人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你。”这话她用的是半开玩笑的口吻,故刘婵玥怎么也想不到有个玄衣青年竟然当真这么做了。
“是么?”刘婵玥面露愧疚:“有劳尔等牵挂,辛苦你们了。”
“只是来同我贫嘴的?”
“确实有要事相求。”
“但说无妨。”
“你可耳闻过千雪红?”刘婵玥原想着江湖的毒她应该是有办法的,故才特地来寻了她。
赤凌突然神色严肃:“中毒的是你什么人?”
刘婵玥稍微猜到些什么:“你也没有办法是吗?”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是我兄长。”
赤凌顿了顿:“两日可等得起?”
言下之意是难求。容易得到便罢了,若是难求刘婵玥自然不便劳烦她。“若是棘手我便另寻他法。”
赤凌打断:“这个忙我帮定了。”
刘婵玥不便推辞:“那多谢了。”
“回见。”
千雪红乃苍羽奇毒,槐栎并无解药,一念头在赤凌心中生根发芽,逐渐茁壮,就差付诸行动。而此决定,她打算默默地做。
钟离怀收到消息的刹那,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是落地。不可名状的欣然在他的心头越演越烈,连眼角都染上了笑意。“尊重并任由她”这件事实践起来太难了,他决定再磨砺磨砺心性,以免若是再有下次,他仍然同眼下一般,而非丧失理智地试图困住她。他自知无资格剥夺她的自由,可他的喜欢却总是要试图做那阻碍,他为此愁的发慌。
“人走了?”泰然之下仍然听得出钟离怀有些欣喜若狂的滋味,他总是这般别扭。
赤凌颔首:“方走。”
钟离怀未交代赤凌将人多留一会儿以让他见一面,因为单有“她平安”这三个字便足以让他安心了。“她来槐栎何缘由?”
赤凌张口就来:“来同属下报个平安。”
钟离怀并未多想:“你重伤初愈要休养生息,这几日莫要四处乱走了。”
“属下明白,多谢尊上挂心。”
几句话说完,钟离怀转身便准备离开,然走出几步像是想到了什么,故回头说道:“苍羽的账还没有算。槐栎的将士正好许久未活动筋骨了,翎苍既然活腻了,我们便赠给他一个大礼。”
“尊上想要何时动手?”
“先将时禹灏处理掉再说。”
“是。”
天灵山
“青柠逗留到今晚归,还请仙上恕罪。”
阳彦仙上说道:“你犯下的罪可不止于此。”阳彦厉声:“青柠,胆敢窃取本仙的霜月阵,你如今倒是越发放肆了。”
“可仙上,青柠救的是....”
阳彦打断:“一码归一码,你救了刘婵玥本仙当赏,然你窃取本仙的霜月阵便当罚。念在你有功,本仙便免了你的鞭刑,仅禁足于天灵山一月不出以思过,你可服气?”
“谢仙上从轻。”
沈国公府
“眼睛都哭肿了还不够?”
沈向冉见了沈向琛走近便迅速扑进他的怀里。“好了,向冉。刘小将军一言九鼎,他既然许诺你会无恙,你便该信他不是么?何况婵玥都出马了,哪有办不成的事情?”
“哥哥,道理我都明白,可我就是担心....”沈向冉话锋一转:“哥哥呢?哥哥难道就真的一点也不担心玥姐姐吗?”
岂会一点也不担心呢?只不过因为忧心太碍事,他不愿任由此发展,给自己、也给她拖后腿罢了。可纵使看得这样明白,连续数日的夜夜难眠仍然是深深苦了那相思人。他过去平淡日子过惯了,鲜少有如此担心受怕的时候,而知道现在他才知道,原来牵挂一人并不是什么好滋味。
“哥哥?”见沈向琛良久未语,沈向琛轻声唤他。
沈向琛回神:“嗯?”
“哥哥想什么呢?”
“无事。不过向冉,她会办成她所想要办的事情的,一定会的。”他向来信她。
沈向琛抬头,抬头望着月亮,望月,以思人。望着同一轮月,希冀传达相思之苦。今夜的月亮格外圆,她当是,万事顺遂。
自知晓刘婵玥安在后时禹怀便回京了,然不想屁股还没有坐热,便收到了坏消息,惊得他急忙赶到苍羽救人。他和钟离玄方到的时候,赤凌正伤痕累累,熊熊怒火瞬间便吞噬了他。“翎苍,你苍羽不知悔改,三番五次扰本座清净,既然如此,两月后你我便一战。届时你我新账旧账一起算,本座绝不饶你。”
他虽然放了狠话,然却未料及仅仅两个月的时间便生出巨大的变数,若非如此,他此刻纵使竭尽全力殊死一战也一点不会耽误。谁道祸患,是一刻也不能留呢?
“尊上....”
明明虚弱地不像话却仍然要挣扎着出声,钟离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想死就闭嘴!”
赤凌从未见过他如此盛怒,顿时吓得噤声。明明是担忧她的性命,却偏偏恶语相对。他的好脾气果然从来只许一人。
赤凌昏厥后再度醒来,司岚正泪眼汪汪地望着她。“少主您终于醒了!”
“我睡多久了?”
“足足两个时辰了。”
“尊上呢?现如今在何地?”
赤凌话音刚落,钟离怀便走了进来,司岚识趣地退下,赤凌则不敢抬头和他对视。“吃一堑长一智,前几日方在翎苍手里栽了跟头,今日不怕死地又去闯。你自己的命自己不知道看重,是想要等着谁来替你护佑?她要千雪红的解药你知会本座便是,上赶着亲自动手是嫌自己命太硬了不成?”
刘晏鸿中毒的情况钟离怀并未向刘婵玥过问,然她在信中只是写道已经有了法子,因着信任,他并未多想也未插手。可哪成想是赤凌这丫头应下要帮她。
“尊上息怒,,昔日属下瞒着尊上她有所求,是属下有错,属下也明白这件事由尊上做势必会容易许多。可是尊上——属下想要凭借一己之力以解她的燃眉之急。尊上做是尊上做,那是您和她的事情。可此次是属下衷心要帮她,属下以为不该由您代劳。”
“本有良策却硬要让自己染一身伤,你那叫愚蠢。”
“每每事关她时,尊上不也从不计较代价吗?比较尊上,属下这么点又算得了什么?尊上又何以苛责属下至此?”赤凌竟然学会了咄咄逼人。定然是同刘婵玥学的。
钟离怀觉得无奈——赤凌和她才见过几回,竟然这般被影响了?然他不知道赤凌自以为命薄,故视救命之恩尤其重。而刘婵玥救人命的同时,还不忘附赠一道光,如此,赤凌岂会不用心相待呢?而不理解便尊重,这是钟离怀冷静下来的第一反应。
故最后他选择了妥协:“若是再有下次,如何也要知会本座和宗主一声,记住了吗?”
“多谢尊上体谅,属下明白。”
刘晏鸿营帐
“送东西这么点小事还要劳少主亲力亲为。”刘婵玥说道。
“顺便来看看你。”
刘婵玥察觉异常:“脸色不太好,病了?我瞧瞧。”刘婵玥说完便要把脉。
赤凌推辞:“我没事,多歇息歇息便好了。”
刘婵玥突然正色:“赤凌。记得要爱惜自己。”
刘婵玥从未想过好事成双这件事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方才替刘晏鸿服下解药后,便有将士来报时禹霄现身的消息。她激动地起身,不顾那些强加给女子的所谓矜持便小跑着出去寻人。
“刘婵玥。”时禹霄的嗓音自背后传出,语调上扬难掩欢愉。她知道,那是绝处逢生伴了朝思暮想的缘故。
猛地回头时,刘婵玥恰好如与之初见般撞进了时禹霄那对清澈的眼眸。他仍然同两年前一般耀眼。因为初见时太过惊艳,以至于纵使熟识后,那风姿仍然是毫无消减的趋势。时禹霄明明已经及冠,可却总是透着上天对少年才有的那分眷顾。他只是站在那里不动便是一道风景,让人感慨,让人惊叹。而在鬼门关走过一遭后,时禹霄的身上染了些成熟的泥。意气风发不减,反倒是增添了不少厚重。那脊背变得更加挺立,双眸变得更加坚定,还隐约瞧出来些顶天立地的影子。
许是距离太远让她无法真切感受到其存在,故刘婵玥抛下一切便跑着奔向他。近一点,再近一点,近到她能入他的满怀,求个躲过诀别后的踏实。
而时禹霄也从不让人失望——他跨步,一起为缩短两人的距离努力着。于是下一刻,二人终于得以紧紧相拥。他的胸膛结实有力,胸腔中的心脏有节奏的跳动尽显生机勃勃。她终于抓紧他了。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知道她牵挂,知道她思念,他唯恐自己到的太晚,未能在她最想见他的时候出现在她的眼前。
“殿下,那地图....”刘婵玥的自责并未因见了他儿退散,反而越演越烈。
时禹霄打断:“不是你的错。也幸好你未出事。”
“臣女会尽早查明情况的。”
时禹霄颔首:“我信你。可婵玥,给你地图的那人能得到你无条件的信任,想来不是至亲就是挚友。我虽然不愿意扫了你的兴,可事已至此,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得多嘴一句——防人之心不可无。今日是我便罢了,可来日若是不慎伤了你该如何?我不能容忍外人伤你,可若是那人是你身边的人,我插手便是对你不尊重。尊重和保护的权衡之下,我难免有失偏颇。你可明白我是何意?”
刘婵玥颔首:“臣女明白。吃一堑长一智,殿下宽心,这样的事情日后势必不会再发生了。”
“殿下!”夜里,章武终于躲过追兵匆匆赶到。两日未见后的安好,让他感动不已,就差直接朝着时禹霄扑上去了。
时禹霄嫌弃:“别毛手毛脚的。”
“殿下恕罪,属下实在太高兴了!”
“行了,坐下歇会吧。”
章武连忙摆手:“属下卑贱,这使不得!”
“本王的话不管用了?”
章武讪讪说道:“是...”
“你跟了本王十多年,这次灾难后仍然能重逢,也是缘分。”
章武惶恐:“属下不敢....”
时禹霄没好气:“不解风情,木头一个。”
章武不知所措:“属下....”
“罢了,不说这些便说正事——刘小将军的情况如何了?”
“回殿下,云安郡主衣不解带日夜守着,未允许任何人近身。”
“她服用了晚膳了吗?”
“厨子是呈上去,不过郡主似乎吃得很勉强。”
时禹霄颔首:“好。本王待会儿去看看。”
“是。”
说完后章武并未退下,面上也欲言又止,恰逢时禹霄今日心情好,给足了他耐心:“想说什么就说吧,本王是洪水猛兽不成?”
“属下只是斗胆困惑刘小将军醒来之后,当真能凭借一己之力扭转局势吗?”
时禹霄摇头:“他自是无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的能力。”
“那为何上到陛下,下到郡主,众人都竭尽全力试图将刘小将军救醒呢?”
时禹霄一语中的:“因为他紧扣刘家的兴衰甚至存亡。与其说是期待他醒来后能做出什么实际功绩,倒不如说因知道他是刘家的门面,故无论如何都不能倒了。哪怕他刘晏鸿无才无德,单单是刘家长子这一层身份加上其妹妹的风采便足以立足了。不过纵使他如何非同凡响,若要好好立起来刘家,刘家长子这层表皮便断不可失去。这也是她不惜性命也要挽救其兄长的缘由之一。”
“可殿下,云安郡主既然巾帼不让须眉,为何不仅靠自己撑起一片天呢?”
“哪有这么容易?她如何出类拔萃自然不必由你朝着本王唠叨,只是在这男权当道、女子位卑的风气之下,她若是要一手撑起刘家,当遭受多少闲言碎语?一人的口自然无妨,百人的口也无伤大雅,可万人呢?百万人呢?奏有造反的折子一多,届时父皇会如何?你要清楚皇权之下命如蝼蚁,纵使本王为父皇所出的力量尚且不足够,何况这背后势必要依赖众多女子意识的觉醒以达成齐心协力方成,仅仅她一人如何办得到呢?然你瞧,诸多女子被压迫得太久,哪有点反抗的意识?”时禹霄的语气上染上无奈:“本王也为此,深感悲哀。”
“那殿下,便当真没有解法了吗?”
“非也。倾覆了这片天,重写一公正世道未尝不是一种解法。”造反都能说得这般光彩,时禹霄这嘴果然是惯会颠倒黑白且少露痕迹。
“所以殿下是想要为云安郡主去争那皇位吗?”
时禹霄摇头:“今时不同往日,本王心有余而力不足。”
“殿下何意?”
“你也看到了,灏王手段颇深,本王如今费尽心力也仅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昔日他势力低微时本王尚且能仰仗父皇之偏心和他斗一斗,如如今他来势汹汹,打倒他且全身而退,是本王在短时间内做不成的。如此,本王又拿什么去争那皇位呢?”
“殿下宽心,车到山前必有路,灏王作恶多端,上天定会收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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