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婵玥刚刚拿起时禹霄特地差人回京送来的桃花酥,江太医便匆忙传来了喜讯:“郡主,淮王殿下醒了!”
手中的桃花酥瞬间掉落,洒了一地。刘婵玥垂眸:“我知道了,有劳大人。”
见时禹怀醒来,穆廷一铁骨铮铮的男人,竟然感动得热泪盈眶。时禹怀睁眼醒来时,习惯性地将手覆上里衣内侧,可却正如预料一般摸了个空——他瞒她许久,终究是功亏一篑。
刘婵玥拿起案桌上的淡蓝色同心玉佩,用食指摩挲了半晌,逃避不得,她终究是起身,可抬脚时却明显感觉腿有些颤。
“小姐....”疏桐作势要扶她,刘婵玥却摇摇头。
刘婵玥无力地收回脚,深吸一口气,再度抬脚,幸而这次不再颤抖了。刘婵玥突然说道:“疏桐。从前少时我读书无数,也深得夫子教诲,你说怎么就没有习得如何直面分别数年的故人呢?且那些需要做自己慢慢摸索的道理,为何从未有过标准答案呢?”
疏桐一头雾水“小姐,恕奴婢愚钝....”
“无妨,我亲身实践便知。”
“殿下,云安郡主来了。”
时禹怀闻声合了眼,一言不发。生平二十几年,他难得有过今日这般无措。他记得她少时不管得理不得理均嘴上不饶人,而他也无一例外每每依着她。而今她年岁渐长想来只会更甚,他如何做的到并不失应付呢?
“殿下的东西,臣女特来物归原主。”
暴风雨来临之前往往会有风平浪静的准备阶段,可时禹怀却不知是否是他多虑。她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没有满腔怒意的埋怨,她甚至仍然同往日一般云淡风轻唤他一声殿下。这样的失策教他越发不知所措,他果然会失应付。
而她说完便摊开了手,那手心里躺着的,是一枚蓝色的同心玉佩——他那珍藏了数年的贴身之物。那玉佩往日里也数不清见了多少回了,然偏偏今日瞧着却莫名觉得刺眼得很。
时禹怀匆忙别开眼,学着她的口吻若无其事一般地吐出两个字:“多谢。”
“刘晏怀。”
暴风雨来得措手不及,电闪雷鸣之后,他被淋得狼狈至极,可却始终不敢应声。那声穿梭数年光阴的呼唤,积淀了她日日的思念难捱,也将他的狼狈照得无处遁形。他突然觉得比之当下,与她初遇时那点狼狈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从前刘晏怀三字出口,永远带着都只有欢愉,可如今仍然是同样的三个字,他穷尽手段也寻不到过往的那点情绪。而不费吹灰之力能寻到的,只有痛心。
“教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看你演戏,你是觉得很有成就感是么?”他见她出声时身子都止不住颤抖。的确是他瞒着她在先,她得了理,又怎么可能饶人?
然不想时禹怀却猝不及防地笑出了声,面上带着些笑意,语气也听得出嘲弄:“刘婵玥。时禹怀是什么人?是生来就见不得光的人——是生来就该死的人。至于你我那四年于我无非是大梦一场,自从我坠崖那一刻起梦便碎了。自此我只当自己重活一世——也未敢奢望过再见天光。所以你说——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期待再续那场黄粱美梦?我又哪敢奢望还有机会能再触碰到我穷尽一生才换来的那点光?刘婵玥你说——我凭什么?”
“未敢奢望?是么?你若无期待也无奢望,那你留着这块玉做什么?你便当真从未想过会有被我发现的一日么?还是你想留着我替你扔?是以你现在是越发会糊弄人了?三言两语就想要把我打发了?你凭什么?”
“凭瞒不瞒是我的事情——何须由你来做决定?”时禹怀的言下之意经过刘婵玥的曲解为埋怨她不讲道理后,她越发咄咄逼人了。
刘婵玥笑着说道:“是。你说的在理。我有何资格呢?是我自己留不住少时的人,又凭什么不讲道理地怪你呢?”刘婵玥顿了顿:“不过刘晏怀——你若是忍不了我不讲道理的性子——那你我那四年于你又怎么算得上是梦呢?不该如同置身地狱吗?彼时你怎么不趁早离开呢?且但凡你离开得早一些——我如今也不可能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一样站在你的面前了。故你如今教我丢了颜面,我这人又恰好矫情得很,受不得委屈——自然是忘不了讨债的。你这东西——便权当还债了吧。”
话音刚落,刘婵玥便亲手捏碎了那原本好好躺在手心里的淡蓝色同心玉佩。时禹怀望着那鲜血淋漓的手,痛得几乎喘不过气——终是自作孽一场。
然许是心痛太甚,时禹怀突然像是丧失理智一般大步走到刘婵玥的跟前,一把抓起她的手,也全然忘了方才的嘴上快活。她反抗的力气不小,他突然就没忍住大吼了一句:“别动!”
刘婵玥笑着说道:“大殿下——臣女除了和您有个脆弱的盟友关系,难道还剩下了旁的什么吗?所以你又凭什么管我?!”
“刘婵玥我方才说的哪一句不是实话?!是你步步曲解我的意思,还毁了我的东西。”时禹怀突然软了语气:“所以是我欠你的,这样还不成么?”都到了这时候了,他仍然不忘避重就轻,仍然试图用那废话撇开直击要害的不争事实。
而这窝囊行为落在刘婵玥的眼中无异于缺少了尊重,故她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态度,刘婵玥好笑:“你欠我的?原来你一直都觉得我今日是在闹是么?”
时禹怀默认:“你知不知情我到底是谁都是小事....”
“那什么才是大事?在你眼里什么才是大事?”
时禹怀沉声,实话说道:“你无恙,你父亲、你兄长无恙,你将军府上上下下都无恙....这些才是大事。”
刘婵玥苦笑:“说了半天你还是不明白....刘晏怀。从一开始你便自以为是,如今欺瞒被我察觉,你便只知道避重就轻——你不就是仗着自己从前了解我,所以想怎么糊弄我就怎么糊弄我么?”
“我现在不想和你争这些。你先处理好手上的伤口,其他的话我们冷静下来再说不行吗?”
“你素来知道我待不足挂齿之人最是冷静。且我记得你从前也绝不会避重就轻。是以飞鸿山虽然未夺走你的性命,却也并未什么都未窃取。”
对,他是不似从前了。可是从前那个少年连自己的性命都护不住,更不提护住旁人,到底有哪点好了?时禹怀稍有费解。
“大殿下,今日是臣女失礼,多有得罪,还请您宽恕。臣女这就告辞,以面壁思过,殿下自便。”如他所愿,她端出他口中的冷静了,离开得也干脆了。可他为什么仍然心有不甘呢?他何以如此贪婪呢?
“殿下.....”
“教江太医去她房中看看。若不及时处理好——本王拿他是问。”时禹怀说道。
“是....”
穆廷走后,时禹怀望着一地的碎渣,不由得恍神,他好像失而复得了,又好像一无所有了。
“小姐?!”疏桐看着自家小姐不断流血的手,觉得骇人又心疼。
“无妨。你去替我取一壶酒来。”
“是...”
“小姐不要!”疏桐原以为自家小姐是要酒来喝的,然那傻姑娘眼睛都不眨一下便直接将酒往那伤口上浇!
“我消毒而已,你大惊小怪做什么?”
疏桐望着那双空洞无神的眸子,后背都生了凉意。“小姐何必自损呢...”
刘婵玥笑道:“自损?我及时处理伤口怎么就成了自损了?还是你觉得有人值得我自损?无非是痛些罢了——吃点痛长记性——才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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