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婵玥迅速朝沈向琛,语气不容置喙地说:“能躲多远躲多远,听明白了吗?”眼见刘晏鸿安置沈向冉的地方还算保险,刘婵玥第一反应便是要沈向琛离开。
然沈向琛未说话,只是稍稍后退两步,刘婵玥无心猜测他意欲何为,抽出剑便去迎战试图攻击刘晏鸿的几头狼,刘婵玥有些恼怒地对刘晏鸿说:“但凡临行前你听完所言带了弓箭,杀几头狼不是小菜一碟?”
“.....”刘晏鸿怎么知道正好倒霉遇到几头狼呢?
刘婵玥虽然恼怒也丝毫未敢懈怠,唯恐一个不留神被这些凶猛的家伙给吃得骨头都不剩。
“哧——”
“婵玥!”刘晏鸿见刘婵玥的衣袖被狼以尖牙狠狠扯下,也幸亏刘婵玥躲得及时才仅仅只是衣袖遭殃。
刘婵玥对刘晏鸿说:“若不另外想法子,恐怕我们两个今日就在栽在它们手上了。”
“试试钻木取火?”
刘婵玥恍然大悟:“是了,狼惧怕强光!”刘婵玥正回头寻找木棍,却见沈向琛正蹲在安全的一角卖力地钻着手中的木棍。此一瞬间刘婵玥的心头顿时流淌出一丝清流,只觉得欣喜万分,沈向琛他有在努力保护大家。
然欣喜过后的下一刻刘婵玥便见一头狼直接朝着沈向冉扑过去!刘婵玥嘴角的笑瞬间荡然无存,下意识道:“不好!”来不及多想的刘婵玥朝着沈向冉奔去,用尽全力趁其不备从背后刺向那头雄狼的脖颈。霎那间鲜血四溅,刘婵玥的衣摆被染成血色,雄狼一声痛呼,刘婵玥后知后觉般长舒一口气。
然不及欣喜遍体,刘婵玥身后便涌上一片压抑的阴影——竟然又来了一头!这次的距离太近了!
“婵玥!”刘晏鸿的视野受阻,只看得到那头狼朝着自家妹妹小小的身躯扑过去,一时惶恐到达了极点。下一刻,传入他耳畔的是狼咬住血肉的声音!
沈向琛方才忙活起了效果,大火熊熊燃起,剩余的狼都被强光驱赶,刘晏鸿脱身的同时毫不犹豫地用剑刺向那头罪大恶极的畜牲。
雄狼高声呼痛猛然倒地,刘晏鸿才得以看清眼前的情景——妹妹的衣摆下被鲜血染得无一处不鲜红,然那血的源头,却是倒在她臂膀上的沈向琛。他瞧自家妹妹哭的颤抖。沈向琛那只不堪入目的右手,还有能保得住的可能吗?刘晏鸿如是想着时,心底蓦然升起一阵后怕。他记得青年好琴善琴,难道日后,连这么一点爱好也要跟着一并葬送吗?
不过幸好刘婵玥尚且存在理智,自己背起沈向冉后又麻利地扶着沈向琛爬上兄长的背,尽可能快得将人转移到了一安全僻静的一个山洞中。到底是刘婵玥——哪怕翻找药箱的手止不住颤抖也丝毫没有停下动作。她未再如方才那般落泪,而是竭尽全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实则刘婵玥是负了伤的——毕竟方才那头狼的进攻若是全部由沈向琛一人扛下来的话,他便不只是伤了手臂这样简单了。然刘婵玥的伤不算太重,虽然手臂在持续滴血,可却因为沈向琛的情况太棘手,她并不挂心自己。
刘晏鸿纵使再心疼特未敢上前劝他,因为他明显感受到妹妹似乎情绪不太稳,他怕自己弄巧成拙,半晌,他听到她嗓音轻颤地出声:“哥哥,缺了一味药.....”刘婵玥说得有些艰难:“缺了一味可以保住他手臂的药....”
刘婵玥未曾料到普通的出游会这般糟糕,是以携带的药也仅仅是对寻常小伤有效。莫大的无助顿时席卷了兄妹,刘晏鸿见妹妹蹲在沈向琛身前合了眼,左手紧握成了拳头。刘晏鸿嗓音微微颤抖,试探道:“将人送回去再处理来得及吗?”
刘婵玥握拳更紧了:“一个时辰他等不了....”话音刚落,刘晏鸿险些腿软直直栽倒在地。一种名为绝望的气氛不受控制地在静谧的山洞中蔓延开来,兄妹两个置身其中,只觉得压抑得令人呼吸不畅。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扼制了命脉,刘婵玥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怎么办?
“玥儿,别怕,我来了。”来人温柔的嗓音乍然出现在耳畔,恍若三月和煦的春风,平刘婵玥心中阵阵涟漪。天光划破死寂,割裂心中混沌,刘婵玥再见清明,只觉得他胜似神明下凡。
刘婵玥曾于八年前夺走他黑暗救他于水火,故他今日载光现身,特来报恩。他翻身下马,自洞口走入后在刘婵玥的身后缓缓蹲下,轻轻在她的耳畔唤她一声:“婵玥。”
刘婵玥的脑中顿时掀起一阵茫然,几度觉得这不过是她的幻听,遥记得唯有故人知道她泰然伪装下如何惶恐不安,唯有故人知道她故作镇定下如何惊慌失措。也唯有故人,能给予她恰到好处的心定和心安。是故人归来吗?不是,似故人,不是故人。
刘婵玥下意识遥合眼,想要拢紧那在眼眶中不断酝酿的热泪——唯恐它们下一刻便不合时宜地夺眶而出。他效仿了从前刘晏怀待她独有的温情以给予她转瞬即逝的心安。而刘婵玥荒诞又贪婪地意图揪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宝贝紧紧不放,似是想要不顾颜面地从其中狼吞虎咽般贪食这稀缺的甜头。于是她破天荒地不愿意立刻回头,不愿回头后见不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她这一瞬的美梦便会即刻支离破碎。
然而更好笑的是在时隔八年之后的今日,刘婵玥并不知晓那朝思暮想的人会生着怎样的面孔,是以哪怕故人近在眼前,她大概,也无能认识故人。眼眶中的热泪烫得刘婵玥周身泛疼,她未忍住嘴唇微动,近乎快要将那个视若珍宝的名字脱口而出。
然他偏偏在此刻打断了刘婵玥:“怎么不说话?”
刘婵玥仍然合眼背对着他:“说什么?”
时禹怀意料之外,轻笑出声,有意玩笑地说:“本王来给郡主雪中送炭,郡主觉得应该同本王说什么?”
刘婵玥缓了缓后回头面向时禹怀,端出一个平常的笑:“谢殿下大恩,臣女一时失态,殿下见笑。”
时禹怀刻意对她那双方才被泪水侵染而尚未完全恢复如初的眼眸视而不见,仅仅是若无其事地将从王府带来的药箱推给她:“全是府医挑的,应当不缺你想要的。”
刘婵玥后知后觉——他竟然是首次以时禹怀的身份明目张胆地做了一回她的救星。刘婵玥翻找之后果然有所收获:“谢殿下大恩!”
刘婵玥拿起药瓶正要转身去为沈向琛处理伤,可时禹怀却在此刻抓住了她的衣袖,她回头,听他浅笑着解释:“你这做大夫的不先处理好自己的伤,怎么医治旁人?”
刘婵玥瞧他说完便将目光落在她负伤的左臂,然他此刻没有笑,自己是微微蹙眉,可那眉头的弧度却莫名滑稽——似乎是身体的本能让他紧皱,可他却想要逆了本能尽力舒展,似乎是为了欲盖弥彰,如此拉扯之下,方成了如此模样。刘婵玥试图拒绝:“谢殿下关心,然臣女无碍,还是小公爷更为要紧...”
时禹怀立刻打断:“他不缺你这点时间。还有——本王不是在同你商量。”他未看刘婵玥,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伤处看,而好笑在于他竟然突然朝着被穆廷阻碍不让上前靠近她的刘晏鸿发话:“少将军不出去守着,是想待会再有野兽出没后,你我几人都被吃得骨头都不剩吗?”
刘婵玥一愣,未曾料到方才还轻声细语对自己讲话的人一瞬间竟然变换了一副刻薄不饶人的口吻对待刘晏鸿。
可刘婵玥见穆廷身上背了弓箭,如此,他何必硬要叫人出去呢?
“....是....”
待洞内只剩下刘婵玥和他二人是醒着的后,时禹怀一手抬起她的胳膊,一手翻找出来一个药瓶,取下塞子将瓶身握在手中,抬头柔声对刘婵玥说道:“婵玥,闭眼。”
原只是将待她温柔这事情养成了习惯,故下意识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可却不料偏偏勾起这样一段往事....
“婵玥,闭眼。”刘晏怀手持药瓶,一如八年后的今日般抬起小姑娘的胳膊,用近乎哄人的语气朝她道来,那伤处不小,他见她小脸煞白了也一声不吭,心中顿时便聚集了一团火。“刘婵玥,你便是喊一声疼又如何?!”
“别吵。”他被呛声,终于是未曾言语。唯恐加重她的疼痛,刘晏怀处理个皮外伤都费了好一番功夫,恼得不知好歹的小姑娘直接骂他“磨叽”。
刘晏怀处理完后,将刘婵玥拥入怀中:“靠着缓一会。”
刘婵玥未推拒,只是顺着他的动作靠了上去,她未主动伸手环抱他,他也未收紧手上的力道。是以不似相拥,却仅似靠着。
刘晏怀突然出声:“为何不愿喊一声疼示弱,为何不愿依赖我?”
刘婵玥一本正经地开始讲道理:“路是我自己要走的,负伤受痛这类家常便饭忍忍就过去了,没必要哭闹,更没有必要依靠你。”
“那好,你既然这样爱逞强,那现在便立刻给我一巴掌,再将我踹远才是。”
刘婵玥有气无力地说:“没力气。”
刘晏怀被气笑:“不是,你还真这么想?”
刘婵玥没好气地说:“别吵。让我安静靠一会儿不行?”
回忆蜂拥而至的后果是刘婵玥的眼中不受控制地全是泪,双眼是合着的,故尚且能够掩盖些不被他察觉。然好死不死地热泪竟然不安分地顺着窄小的眼缝溢了出去,而后停留在眼角处一动不动。
时禹怀尽收眼底,收敛了笑:“很疼?”
刘婵玥脱口而出:“是啊,好疼。”说这话时候,她竟然直直流淌下两行清泪。
时禹怀见状,不受控制地心头发颤——此乃他首次听她唤一声疼。他不晓往事追忆,是以只当她伤疼,却不晓她心疼。于是他使出了从前的惯用手段应付眼下的手足无措:“吃一颗糖吧,吃一颗糖便不疼了。”
时禹怀似变戏法一般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来,倒出一颗糖捧在手心递给了刘婵玥。她颤抖着伸手接过喂到嘴里,然当糖块触及舌尖时,热泪竟然再度不受控制地猛然滴落——这味道,太熟悉了。熟悉到她想要丧失理智般唤他一声:“刘晏怀。”
遥想这些年刘婵玥始终以为故人知晓她相思苦,是以若是有重逢一日,必然会立刻相认,可她却不曾料想故人会借着满身苦衷四字而不愿意认她。故纵使再像他,刘婵玥也从未将他当做他。故纵使他们的名一样、相貌像,她也固执地只将一切归结于巧合。
刘婵玥泪流满面:“殿下,这糖不甜。”
瞎说,明明她从前最好这口,时禹怀颇顺着她来:“那....不甜便不吃了吧?”
刘婵玥摇摇头,不答,似抽风一般十分不讲理地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小瓶子,得寸进尺地说:“能全给我吗?”
时禹怀意料之外,旋即展颜,颔首:“没人和你抢。”
她微微垂了头细细咀嚼,未再看他。适逢一阵微风拂过,时禹怀方抬起的指尖便吻上她的一缕发丝,他稍顿,旋即收手,终是未触碰上那片向往的柔软。下一刻,他忍住上手替她擦泪的冲动,只是从衣袖中掏出的手帕递给了她。“擦擦。”
刘婵玥鬼使神差地自然接过,却在不经意间嗅到其上熟悉的桃香后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以近乎质问的方式朝他道来:“为何其上会有桃香?”
时禹怀平静地解释:“眼下正值桃花盛开,随手摘了些置于袖中,手帕自然便染上了。”
“那又为何随身携带糖?”
时禹怀实话说道:“为哄人开心,不自觉成了习惯。”
刘婵玥紧追不舍:“哄什么人?”
时禹怀泰然:“哄我喜欢的人。”
刘婵玥深吸一口气,仍然不罢休:“殿下方才为何唤我婵玥呢?”
“想唤便唤。”时禹怀顿了顿:“沈向琛能唤,时禹霄能唤,我便不能唤吗?”
刘婵玥半晌平静地深吸一口气:“殿下信巧合吗?”
“不信。”
“信一个人会酷似另一个人吗?”
“不信。”
刘婵玥目光死死地盯着他:“那你是谁?”
“时禹怀。刘婵玥,我是时禹怀,一直都是时禹怀。”他说的没错,他一直都是时禹怀,八年前是,今日是,一直都是。可这一声本该在初见那年便有的自我介绍拖到今日,已经变得丝毫没有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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