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淑妃娘娘派人来请您进宫为霄王殿下一看。”
“你就说我病了,眼下不便进宫。”
“是...”
“疏桐,我出府一趟,你不必跟着。”
“小姐想要去哪,可要备马车?”
“自然”刘婵玥顿了顿:“去看看菖蒲。”
菖蒲青绿,教人赏心悦目,一如初来乍到的模样。这府中的主子尤其念旧,刘婵玥从脚下可见裂纹的砖石却不舍得更换便可窥探一二。然她仅仅知道他待物如此,却不知他待人更甚。
时禹怀调侃:“云安县主抱病不出,这么快就无恙了?”
“臣女不知——大殿下原来是生了顺风耳?”
“身处动荡之中,自然要耳听八方。”刘婵玥笑着没应声,又听他再度开口:“县主大驾敝府,可是有何要事?”
“臣女只是刚好闲来无事,想起曾经还拜了个师,故特来看看。”
“是么?那有劳县主还记得为师。”
“臣女忍痛割爱送了名画出去,哪能这么轻易就忘了?”
青年不由得笑出声——这姑娘还真是小气。送个拜师礼像是谁逼她似的。“有舍才有得。云安县主——做人当大度些。”
“臣女心胸狭隘,自然不及殿下大度。”
眼看她丝毫没有顺着台阶下的意思,时禹怀无奈一笑,索性换了个话题:“是以除了圣旨,便无人能劳动县主大驾了?”
“太医院的太医尚且束手无策,臣女哪敢进宫去瞎卖弄?”
“县主何必谦虚?太医院的庸才怎么及县主妙手回春?”
他说得天花乱坠,刘婵玥却无奈一笑:“殿下,但凡机灵点也应当看得出那不过是出苦肉计不是么?”
“是苦肉计不错,可妙就妙在纵使看穿了又如何?只要霄王不醒,皇帝也别无他法不是么?”
刘婵玥敷衍道:“殿下所言极是。”
“县主聪慧,想来看得出霄王此番用意。”是了,饶是再愚蠢她也该猜到他几分意图了,他明知自己中毒也撼动不了灏王,故演出这苦肉计无非一个目的——她去了他才肯醒来,而后借此机会教她受赏。时禹霄,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县主若执意不进宫去瞧瞧,只怕霄王这出戏,就要唱不下去了。”
刘婵玥颔首:“到嘴的鸭子自然不能教它飞了。”
“那为何迟迟不动身?”
“臣女在等。”
“等什么?”
“殿下方才不是说了?圣旨都没有,臣女为何要进宫?淑妃娘娘要臣女进宫便进宫,拿臣女当一块砖使,也太没有面子了。”
时禹怀忍俊不禁:“不错,何人不知云安县主鼎鼎大名,圣旨都没有那多没面子。”
“殿下,恕属下愚钝,殿下劝说云安县主进宫是为何?”自家殿下将心爱之人往旁人处推,穆廷还真是长见识了。
时禹怀毫不留情地说:“你就是个蠢的。”
“....属下....”
“霄王他抛出个橄榄枝出来,有利无弊,为何不接着?圣恩浩大,无人不求,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为何推脱?”
穆廷闻言重重颔首,旋即不禁露出敬佩的目光,自家殿下的格局还真是非常人可敌的——一心为那云安县主的前途着想,而不仅顾及自己的私心。
“只是本王唯独想不明白一点——霄王何以大动干戈、不惜自己中毒也要费力为她筹谋呢?”时禹怀自然是不知时禹霄此举是为了弥补那夜的过失故想要给人一个赔礼的。
淑妃传召刘婵玥不得,果然去求了皇帝的圣旨要宣召她进宫,圣旨来得迅速,刘世尧却因此为她担忧:“为父听闻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玥儿,你若是也无法教霄王醒来也不必担忧。有为父在,陛下断不会为难你的。”
“爹爹宽心,女儿定当不负众望,竭尽所能教六殿下醒来的。”
时禹霄被安置在淑妃宫中,刘婵玥方进宫时,见淑妃眼底的黑眼圈清晰可见,可怜天下父母心,时禹霄那厮也不知道提前给其母报个信,教她这做母亲的担惊受怕这么久。
“臣女参见淑妃娘娘。”
淑妃本是因先前刘婵玥不应其传召而生不悦,然事到如今,她觉得自家儿子的生死全靠刘婵玥了,故态度也十分客气。“有劳云安县主了。”
“娘娘宽心。”
淑妃识趣地退了出去,掩上了门,刘婵玥装模作样地搭手在时禹霄的脉搏之上,悠悠地开口:“霄王殿下若是再这般躺下去,若四肢都躺退化了,来日要如何挥剑杀敌,护北厉安在?”
床上躺着的人突然一笑,却并未立刻起身。时禹霄低声说道:“县主一日不来,本王便躺一日,四肢退化了不要紧,不是还有一张嘴能使么?”
刘婵玥不睬:“殿下躺着这几日,灏王殿下受了点皮肉之苦,如此看来殿下也不算白躺。”说起来也多亏淑妃软磨硬泡,逼得时乾不得不象征性地给时禹灏点苦头尝尝。
“你明知我意图不在此。”
刘婵玥明知故问:“那在于什么?”
时禹霄笑道:“明知故问。”
“不妥?”
时禹霄无奈一笑:“妥,怎么不妥。”
“说来拜殿下所赐,您折腾这么一出,日后众人都会以为臣女有妙手回春的本事。来日臣女若是有救治不了旁人的时候,便有的苦头吃了。”
“谁敢教堂堂云安县主吃苦头?”
刘婵玥不答:“差不多行了,霄王殿下?这出戏,也是时候结束了吧?”
“本王最想见的观众来了,自然可以结束了。”
将军府栖云轩
“小姐,如今满宫上下都在传小姐华佗转世呢!”
刘婵玥无奈:“你家小姐可别折寿了吧?”
“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小姐如今是陛下亲封的正二品郡主,何名担待不起?”
刘婵玥无奈:“你还提这件事。陛下心里和明镜似的,也亏得他时禹霄软磨硬泡都不闪舌头。他这一出手便送了我这么大的礼,也不给我个不领情的机会。”
翌日,时禹霄再度来了将军府。
“霄王殿下出手可真是阔绰。臣女福薄,这份礼万万不该收的。奈何抗旨是死罪,臣女一命轻贱不要紧,却不愿意牵连敝府。”刘婵玥仍然是话里带刀,仍然是嘴上不饶人。
时禹霄没犹豫,带着所有的真诚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他一声道歉来得急促,教刘婵玥不禁愣了好一瞬——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霄王殿下,也会低头向人认错吗?
“我狂妄自大,有眼无珠,不知你昔日瞒着我的苦衷,反倒是质疑你、错怪你。我知道区区郡主也算不得什么,大概你也并不稀罕这种徒有虚名的东西。然我总想做点什么。为臣无非最稀罕丹书铁券,可我无法直言向父皇索取,父皇知晓此乃苦肉计,耐着性子看我演戏却不责怪已经是难得,我没办法再继续得寸进尺。人各有命,许是上天垂怜,我有幸生来好命,故难悟汝之艰难。不过我想,若是再多点时间,或许我能多靠近你一点。如今父皇健在,太子、灏王难取我的性命,我铁了心护你的话,想来他二人也犯不着不惜一切和我作对。至于日后是太子称帝也好,灏王称帝也好罢,届时纵使没有父皇的庇佑,本王也并非庸碌无能,你是我护着的人,他们休想随意伤你。”
他这一番掏心掏肺的话听得只教刘婵玥很难不为之动容。她想,或许很久很久以后她都不会忘了曾有个目光如炬的青年,笃定要护着她的如今和未来。她又何德何能,得到如此一颗赤诚真心相待呢?
“或者你若仍然不放心,我也去争一争那皇位试一试,如今局势尚且太平,太子、灏王互不相让,我若是趁机仰仗父皇偏心,胜算应当不会太小,如此也便能消减你后顾之忧。”
他明明最厌恶皇宫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竟然也有破例的时候么?可他此生唯有一例外——那例外是个姑娘,名唤刘婵玥。既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之慷慨。
然于刘婵玥而言,自然不愿意他因为她而葬送自由屈身于诡谲的皇宫的。是以哪怕灏王非杀不可,她也不愿意他牵涉其中。
时禹霄半晌说道:“婵玥,你....能不能原谅我?”他说得小心翼翼,像是唯恐她仍然要计较,可他明明最不羁洒脱的人,何时有过这般谨慎入微?而她又如何能继续斤斤计较下去?刘婵玥莞尔:“昔日臣女也说了气话,殿下可愿宽宥?”
时禹霄笑道:“那不若,我们相抵了吧。”
刘婵玥莞尔:“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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