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王府
“殿下,属下听闻灏王争着要此差事,属下愚钝,陛下为何不圆了他的愿望?”章武问道。
“禹霏是其胞妹,由他查案难免公私不分,伤及无辜。何况他背后有皇祖母撑腰,捏造证据陷害旁人还不容易吗?”
“太子也不妥吗?”
“不妥。太子灏王本就敌对,是以哪里会关心禹霏是如何死的,如此查案自然也会敷衍了事。而父皇又几乎从不派二皇兄做事,这差事自然只能落在本王的头上。”
“属下受教。谢殿下指点迷津。”
时禹霄说道:“记得吩咐大理寺卿动作麻利些,这事情不宜拖得太久。”
“是。”
苍羽宫
翎苍戏谑地说:“呦,灏王殿下怎么有空来看本座?本座那控魂蛊使用的可还顺手?”
“多谢宫主慷慨解囊。”时禹灏为了巩固势力,自从一年前便带着诚意找到了翎苍,表明想要投诚。
“小王此次来此,是有一问求宫主解答。”时禹灏说道。
“何事?”
“禹霏....死了。”时禹霏虽然愚蠢,可好歹是时禹灏的妹妹,这突然一死到底还是教他有些愧对死去的生母宁嫔的。
“怎么死的?”
“化作了一滩血水。宫主可知道其缘由?”
世间奇毒众多,但能教人化作一滩血水,除了尸黄膏,翎苍想不到第二个答案。然而他并不打算教时禹灏知晓实情:“她事先吃过什么或者碰过什么,挨个排查便是。”
“小王都已经查过,并无不妥。”
“那便从她近日所见之人入手。” 翎苍随口说着,时禹灏却沉默着并未急着开口,“怎么?时乾那狗东西不允你插手?”
“正是。”
小贺作为时禹霏的贴身丫鬟,她一疯,线索自然就断了。加之时乾又明令不许他插手,故他顶多只能围绕禹霏公主府调查调查,彼时出席时禹蓉生辰宴的人他并没有权利去审。
“那本座只能说四殿下节哀顺变了。”翎苍说的随意,也毫无帮忙的意思,时禹灏见状索性也不再打扰他,自请离开了。
“尊上,属下愚钝,不知尊上为何不告诉灏王是那尸黄膏所导致的?”
“能造出尸黄膏的,除了本座的苍羽,你觉得还能有谁?”
“槐栎和逍遥门...”
翎苍颔首:“逍遥门也就罢了,本座威逼利诱多半也能撬开闻人念的嘴,教他说出是何人要的尸黄膏。可若是槐栎的人做的,本座怎么可能去招惹?先前伤了赤凌便是本座理亏,如今本座又岂会为了一区区不相干的人去得罪槐栎?又不是本座的妹妹,死不死的和本座何干?本座装作不知情最好,省得到时候时禹灏求本座去替他问那闻人念那幕后黑手是谁。”
阿默汗颜:“尊上所言极是,是属下愚钝。”
“这朝堂之中知晓尸黄膏的人屈指可数,知情的当非等闲之辈,是以要本座说——要怪就怪时禹霏自己没脑子,招惹了些不该招惹的人——活该她连尸首都见不着。”
“尊上说的是...”
东宫
“真是天助我也,得来全不费功夫。也不知道是何方好人替我们杀了仇方的一员,儿臣想道谢都没地方找去。”
颜贵妃说道:“琨儿,戒骄戒躁。”
时禹琨服软:“母妃教训的是。”
“不过此次的确于我们有利,本宫看得出,陛下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嫌弃禹霏晦气。”
时禹琨嘲弄:“如此新奇的死法,换谁都难以接受,真是苦了皇祖母了。”
“霄王那边也仔细盯着,一有动静记得禀告本宫。”
“儿臣明白。”
“本宫倒是想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如此相助我们,何不借此笼络来,同心协力对抗共同的敌人?”
时禹琨为难:“可是父皇明令不许儿臣插手,儿臣能得到的消息约莫众人都能得到。”
“那你就多去霄王府走走,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是。”
霄王府
“太子皇兄怎么有空来?”
“六弟查案辛苦,本宫吩咐了下人做了些点心,特送来给六弟尝尝。”
时禹霄吩咐下人接过:“多谢皇兄体恤。”
“不知六弟查得如何了?若是有本宫帮得上忙的地方,六弟只管开口便是。”无事献应勤,果真是想要套他时禹霄的话。
“多谢皇兄好心,然小弟无能,眼下尚无头绪。”
“六弟宽心,此事急不得,还得慢慢来。六弟近日忙碌,本宫便不多打扰了,告辞。”
“皇兄慢走。”
时禹琨走后,章武询问:“殿下,这点心?”
“扔了。”
“是。”
时禹霄并不甚乐意接这烫手的山芋,可却偏偏是要耐着性子仔细查案——毕竟高低要给皇帝和太后一个交代不是?“太医院的人怎么说?”
“宫中的太医都束手无策,都声称不可能是中毒之症,倒像是...倒像是中邪。”
“看来这俸禄也白拿了。”
“不过殿下,大理寺卿传话说——念蓉公主生辰当日,有人曾经亲眼目睹禹霏公主和云安县主的婢女似乎起了争执。”
“怎么?难不成他想说禹霏的死是云安县主一手造成的?”
章武闻言大骇,见自家殿下已经有了怒意:“不是的,殿下...”
“你去给他回话,就说他若是执意冤枉好人的话,本王不介意先拿他开刀——下不为例。”
“是。”
毫无头绪的日子持续了几日,太后的耐心也逐渐消退,然是夜,时禹霄府中的下人却突然求见,且恳求他遣散了其余人。
“属下鸿浩参见殿下。”鸿浩是时禹霄回京前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因为志趣相投而结交的友人。然他对自己的身份缄口不言,时禹霄尊重他,故也不盘问。他欣赏时禹霄的才气,甘愿为他的手下。而后时禹霄回京,他也一直追随,待主子十分忠心。
“先生何事?”
“属下斗胆,对禹霏公主一事略有看法。”
“本王见先生这几日做事积极,可是有何发现了?”
鸿浩半晌说道:“殿下,属下以为禹霏公主之死,与一名为‘尸黄膏’的毒脱不了关系。”
时禹霄不解:“尸黄膏?不妨细说。”
“殿下....其实属下过去一直对殿下隐瞒自己的身份,是担心殿下知晓之后会厌恶属下,属下过去其实是....逍遥门的人。”
“逍遥门便逍遥门,何来厌恶一说?”
“因为一生侍奉一主是属下的原则,可属下破了自己的原则,是以担心殿下看不起属下。”
“先生多虑了,或许先生投奔本王是有苦衷?”
时禹霄如此善解人意,鸿浩顿时感激不尽:“殿下有所不知,逍遥门门主闻人念爱财如命,拿钱办事却毫无原则,可属下与之志向不和。属下看不惯如此作风,忍耐数年终于不愿意再跟着这样一位主子,故索性离开了逍遥门。闻人念只要拿钱便能随意杀人,属下想恐怕他死后连阴曹地府都容不下他。幸而后来属下遇到殿下,属下欣喜遇到对的人,故余生甘愿为殿下做牛做马!”
“多谢先生一番忠心,本王有幸。不过这些和先生方才说的尸黄膏有何关系?”
“回殿下,属下方才说的尸黄膏,正是逍遥门内的一种剧毒。江湖剧毒,宫中的太医不清楚也实属情理之中。”
“可你如何笃定禹霏中的是尸黄膏一毒?”
“殿下有所不知,尸黄膏一经接触肌肤后便迅速吸收,而后再沾染鲜血便会呈现一滩血水之状,正和禹霏公主的惨状一模一样。且纵观江湖剧毒,几乎仅有尸黄膏有此作用。”
“本王记得禹霏死前流过鼻血。”
“正是。想来公主是沾染了尸黄膏的肌肤同时也沾上了鼻血。”
时禹霄半晌说道:“是以想以这种方式杀禹霏的人,定会想方设法教她流鼻血。”
鸿浩颔首:“属下以为不排除这个可能。流鼻血是因火气过旺所致,譬如与公主死前饮烈酒过多有关。”
“可禹霏饮酒过多是因为击鼓传花所起,游戏罢了,如何怨得了旁人?何况击鼓传花是念蓉提出为取乐的,她总不能事先料到禹霏会喝那么多酒吧?”
鸿浩摇头:“属下以为更值得思量的是那故意教禹霏公主拿到‘花’的人。”然鸿浩却有意吞下了一句“那烈酒是云安县主带来的,她并非没有嫌疑。”
“是以击鼓传花时,是有人刻意设计教禹霏醉酒的?”
“属下听闻彼时奏乐的是二殿下?”
“可二皇兄何来杀人的意图?”
“可是殿下,若是二殿下是故意为人打配合的呢?”
“你是说杀人凶手在玩击鼓传花的人当中?”
“属下确实有此猜测。”
“可那日的人不少,挨个排查并不容易。且除了烈酒,饮食过于辛辣也可教人上火不是么?”
“殿下所言极是,或许是食物和烈酒叠加的效果也说不定。故属下觉得单凭烈酒还不足以说明凶手是谁。不如看禹霏公主是如何接触到尸黄膏的?”
“从禹霏触碰过的东西入手?”
“正是。不过殿下,恕属下直言——尸黄膏危害极大,若是没有解药,那凶手势必会在禹霏公主触碰之后立刻销毁那涂抹尸黄膏的东西,且不谈那凶手不肯伤及无辜,若是多些人碰了那物,多些人化作了血水,那凶手暴露的风险便大大提高了。”
“那先生可是查过了近日禹霏触碰过后销毁的东西?”
“正是。殿下,恕属下冒犯,属下循着大理寺卿的发现查到了些东西。”
大理寺卿?时禹霄想起了章武对他说过的话:“你是想说云安县主?”时禹霄笃定:“她不会。”
“殿下,属下确实无意冒犯云安县主,但可否烦请殿下给属下些时间,听属下说完再降罪属下不迟?”
时禹霄敷衍:“你说吧。”
“回殿下,念蓉公主生辰当日,的确有人目睹了云安县主的婢女疏桐受到禹霏公主刁难一事。”
“怎么说?”
“似乎是婢女端着念蓉公主的生辰礼,禹霏公主却硬要掀开来看,而后有人切切实实听到一声巨响,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而后云安县主便现身,那婢女则收拾了碎片匆忙离开了。属下以为另有隐情,故又沿途问了其余人,的确有人目睹了疏桐行色匆匆,怀中抱着不知何物。”
“那又如何?难不成你要告诉本王那物上涂了尸黄膏,故她有意销毁证据?”说这话的时候时禹霄自己都气笑了,仿佛说的是什么天方夜谭。可但凡理智一些,便知道并非毫无道理。
“可是殿下,若非如此,不过碎片而已,随意挑个地方扔掉便是,为何要一直抱着回府呢?”
时禹霄好笑:“又无人一路追随那婢女,你怎么知道她一直抱着直到回府?”
“殿下所言极是,只是——这是禹霏公主碰过的其余物品属下都仔细查过并无不妥,唯有那物查不到。尸黄膏除了涂在那物之上,属下再也想不出其他来。”
“那为何不能是禹霏一早便触碰过涂抹尸黄膏的东西,只是碰巧在念蓉生辰那日碰了血呢?”
“殿下有所不知,尸黄膏虽然一经过触碰便会吸收入体,可时日一长,毒效便会减弱。还是当日下毒效果最佳。最佳时化作血水,稍差时则保留肉体。以此来看,禹霏公主定然是当日被下了毒。是以只能是...”
时禹霄打断:“可若是禹霏没有碰过呢?”时禹霄仍然是不死心,尽管这话说了他自己都不信。
“可是殿下,念蓉公主的生辰礼,疏桐作为婢女,自是得仔细着。疏桐端着那物站着不动,好端端的如何会碎?陛下疼爱念蓉公主更甚,禹霏公主当是因为嫉妒心作祟而故意手滑打碎了念蓉公主的生辰礼。”
鸿浩说的句句在理,时禹霄垂着头一言不发,像是在消化那一时难以接受的事实,然鸿浩见状却并未住嘴:“殿下,禹霏公主若是当真未碰过那物,又该如何解释那一滩血水呢?”
“你是从何时开始怀疑她的?”时禹霄像是妥协,长叹了一口气。
“昨日。”
“那为何今夜才告知本王?”
“因为属下在迟疑——纵使怀疑云安县主,属下也宁愿殿下不知情。那对殿下太残忍。然禹霏公主的死教太后大怒,语气说是陛下要殿下查案之后给个交代,不如说陛下碍于太后的压力必须有个交代。属下不愿意见殿下同陛下和太后无法交代,可又不愿意殿下知晓属下的怀疑。属下纠结良久,最终决定同殿下说。因为属下以为殿下知情之后方掌握了主动权。如此一来若是殿下要护着云安县主,也能将一切对县主不利的线索斩草除根。”
“先生平日不露山水,为何此次查案如此积极?”
“因为属下一听闻禹霏公主的惨死便立刻想到了尸黄膏。可宫中人大多不知江湖剧毒,属下私心想要揭开此乃何人。”
“可她怎么知道尸黄膏的存在呢?”青年垂着头,像是在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像是近乎疯狂地盘问自己。
不该是这样的,她当是心地善良的,怎么会做如此心狠手辣之事呢?良久之后,青年的眼睑不再发颤,青年无法再自欺欺人,时禹霄半晌说道:“有劳先生查案。先生下去歇息吧,不过还请先生务必牢记——此事绝不可对第三人提及。”
“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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