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小巷子里（上）

自己睡时是中午，醒来出门时还是中午，卡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眯了一会儿，还是睡了一天，至少天气晴朗了不再飘雪，稍微暖和了一些。

　　可以说卡洛根本不熟悉地上的城区，却跟着鼻子嗅到的香味，找到了最近的面包店，又溜到附近的香肠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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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洛从袋子中拿出一块刚出炉的热腾腾的面包，“咔嚓”一声咬了一大口，他勾直了双眼，味蕾上传来了强烈的信息素，他之前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面包，和那干硬发黑像瓦片一样的工地面包片不一样，这椭圆形的面包表皮泛着油光，撒着一层细腻均匀的糖霜，还有颗粒分明的粗盐，被烤的酥脆的外皮和松软丰厚的面心，在多层次饱满口感下，泛着一丝丝麦香的回甘。

　　狼吞虎咽地吞下一块后，便感到口涩。是啊，连工地面包片都是要磨碎泡进汤水里吃的，怎么能干吃呢？面包卡在胸口处不上不下，卡洛捶胸顿足了半天才堪堪咽下。

　　周围的行人传来异样的目光，纷纷避让开来。

　　卡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还是回去吃吧……”

　　“扑通！”好像是谁的袋子或者包裹掉了。

　　卡洛将目光投向一旁房屋间隙内阴暗的巷道，原来是谁丢了一个破布包裹着的垃圾，其上传来直冲鼻腔的尿骚味和尖锐的酸臭味。

　　卡洛本想抬脚便走，但他却拧紧了眉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若不是那堆“垃圾”抽动了几下，没人会把“它”当成活物。直到卡洛分辨出那双像废瓶盖一样浑浊的眼睛，心中蓦得一惊。

卡洛久久未回过神来之际，便听到鞋底开胶的皮鞋在地上的拖拉声，一个蓬头垢面的流浪汉挺着啤酒肚，从小巷的那边醉入烂泥般走过来。

　　卡洛的目光回到那堆毫无生气的“垃圾”上，不管“它”是被人一把扔在这里的，还是被一脚踢过来的，卡洛都不会原谅那只畜生。

　　流浪汉举起酒杯，准备杀死“它”。

　　“你在干什么？”卡洛冷冷的对他说。

　　流浪汉踉跄一下，斜眼瞪了一眼卡洛，吼道：“滚！！”

　　却见卡洛站着不动，流浪汉十分恼怒，举起酒瓶朝卡洛发起了进攻！

　　他哪里会怕一个残疾人，他只是想找一个该死的家伙，发泄一下脾气罢了。但卡洛忽地后撤一步便让他摔了个狗啃泥，酒瓶咕噜咕噜滚了老远，他趴在地上，一时半会起不来，洒了一滩黑色的鼻血。

　　周围人听到了动静，纷纷朝这里看来，有人说笑着，有人继续忙着赶路。

　　卡洛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神色愈发冰冷。

　　流浪汉酝酿了许久，猛地起身，面目狰狞，张开双臂，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什么，向卡洛又扑了过来。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流浪汉“噗”的一下又歪倒在地上，撞了个头破血流，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着。因为在他疯叫着袭来时，卡洛抬手便将拐杖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精彩，精彩，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沉着冷静，轻描淡写地解决了一个闹事的杂种。不远处观看的几个人拍手笑着，投来的目光越来越多。

流浪汉在地上蠕动了半天，时不时偷偷瞟一眼卡洛，这个残疾人让自己丢尽了脸面还是小事，看他充满杀意的表情像是凝固了一样，恐怕自己真的遇到了一个不太好惹的家伙，于是窜起来狼狈地钻进了一旁的小巷子里。

　　事态平息后，卡洛回到了那堆“垃圾”旁。心里想着“走吗？还有什么事？”

　　卡洛一直不喜欢多管闲事，除非有能让自己实在看不下去的事情发生，而后，哪怕是当了一回英雄，也会不吭不响的离开。但这次他放不下心来……

　　犹豫了一会，卡洛从袋子里摸起一块面包，丢给了“它”。

　　像这样悲惨的生命，卡洛不忍心看着“它”活着，那既然如此，看着别人用酒瓶了解了“它”，岂不痛快？也没有……哪怕是地下的人知道自己如此贫贱，也不会这样干。

　　“吃吧。”卡洛的语气轻了些对“它”说。

　　“它”颤颤巍巍地抓住了面包，“它”感觉身上有块热热的东西，像是姐姐的手便抓住了。

　　卡洛还没有离开，仿佛“它”吃下了面包才能放下心来，但是“它”只是拿着那块面包，并没有要吃的意思。

　　此时，卡洛也陷入了纠结，不禁想到，“它”吃了面包又能怎样呢？

　　就在不远处，那个流浪汉还没离开，他正在四处游荡，一旦卡洛一走，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它”，就算流浪汉肯放过“它”，一旦到了晚上，“它”也会被活活冻死，难道还要指望刚刚那些看热闹的路人伸手施舍吗？

　　目前想救“它”只有一个办法……

　　卡洛：“听得见吗？起来跟我走。”这是一个忐忑不安的选择，放下自娱自乐的怜悯，选择了充满负担的救赎。

　　“它”模糊的眼前有个人影，他叫“它”走，“它”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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