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吃到一半,陆谦发现了一件事。
于瑞用左手夹的菜,他偶尔会用右手,但时常夹不起菜来,有时候夹起一半,菜直接滑了下去。
这一家人似乎早以习以为常,没看见般淡定自若的聊着天,笑闹着。
很温馨的家庭氛围。
可陆谦不明白,这样温馨的家庭,敦宇杰和于瑞却投身于妖族,为妖族卖命!
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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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敦夫人提议,大家一起去院里花园
散步消食,随便赏月,无人异议。
几人散会步,大概是累了,去了湖中央凉亭喝茶聊天,敦宇杰忙着陪夫人,没有闲心管小辈们。
不多时,喜喜也被夫妻俩叫过去谈心,无聊的陆谦向倚靠在亭子边发呆的于瑞走去。
“于兄,在看什么呢?”
于瑞看了一眼陆谦,指指天上明月道:“赏月呢。”
陆谦不客气的坐到于瑞旁边,仰着头看月亮,笑着问:“于兄,是思念家乡了吗?”
于瑞淡声应道:“可能吧。”
之后,便是无声的寂静,两人都没再说话,倚着柱子,仰头看月。
“对了,一直没问你,你和喜喜怎么认识的。”
无声的寂静被于瑞打破,陆谦嘴角勾起一抹笑,道:“说起来让于兄笑话,我与喜喜认识时,我外出职务,不幸被匪徒胁持,是喜喜突然赶到,她身边六个高手打跑了匪徒,她自己不顾危险的冲过来给我解绑。”
“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冲动。”
“我倒觉得,她很勇敢。”
于瑞笑出声,打趣道:“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难怪丫头看上你,你看起来,不像坏人啊。”
陆谦挑眉打量于瑞,笑道:“你也不像个坏人,我能感觉得到。”
于瑞歪头看陆谦,一副你开玩笑的表情,笑道:“于兄高看我了,我是妖禁司的护法,为妖族卖命,算什么好人?”
陆谦淡笑道:“我也为妖族卖命,妖禁司顾问,我舅舅更是妖禁司院长,我也不是好人。”
于瑞看了陆谦好久,扭过头笑了,陆谦也不由得笑出声。
于瑞伸手哥俩好的揽住陆谦,小声笑道:“陆兄你知道吧,你顶着一张正直无私的脸跟我说你是坏人,真的好出戏!”
“有时候看人不能看外表。”
于瑞看向陆谦,不知不觉间勾起唇角,点头咐合。
“确实,知人知面不知心。”
陆谦静默三秒,对于瑞道。
“该换我问于兄了。”
“你问。”
得到同意,陆谦看向于瑞右手,小心翼翼的问:
“你的右手,受过伤吗?”
于瑞怔住,紧皱眉头看向自己的右手,面色相当为难,似乎不想多说。
陆谦见此不忍,歉意道:“于兄不想说那便不说。”
于瑞沉思一秒,忽而舒展眉头,摆手笑道:“不,我要说,难得碰到一个让我想畅所欲言的人,不能跑了。”
陆谦愣了愣,不由自主的笑起来,点头道:“乐意倾听。”
于瑞忽而站起,跑去旁边石桌上捞起一把瓜子,走过去放在陆谦手里,笑着道:
“说故事不得嗑点瓜子,"
顿了顿,于瑞似乎觉得一把不够,又跑过去,把一盘瓜子抬过来,直接塞到陆谦手里,爽快的道:
"别跟兄弟客气。”
陆谦呆怔怔的看着手里的那盘瓜子,无奈的笑起来,点点头。
于是,于瑞便回忆往昔,缓缓道来。
“这事说起来,我这手还是在十三年前的人妖大战上,被炸断的。而且,我和老敦都当了逃兵。”
“那时,我就遇到了老敦,他当时是个新兵,到军队才五天,就被人族送上战场当炮灰,我当了快五年的兵,依旧是个小兵。"
“我15岁时家里人全死了,于是我选择参军。结果当五年兵,我的战友牺牲的牺牲,失踪的失踪,一个不剩。我当时厌烦极了在军营的生活,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我就想着死了也好,这兵当的真窝囊,家人战友全不在了。″
"当年那场人妖大战,妖族进攻极为猛烈,人族死伤惨重,节节败退,于是他们到处征兵,连年轻有力的壮士到快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都不放过,通通抓去战场上送死。"
“我那时,就断定人族会败,于是我有了想死在战场上的心思,破罐子破摔的躺地上等死,结果这时,我听到一声声极为急切的求救声,是在我旁边的尸体堆发出来的,如此的鲜活、响亮。”
"我当时就想,压在尸堆下面这人,肯定不想死,我是唯一活着的,在死之前,得拉他出来。”
“我把他拉出来,他差点跪下感谢我。结果我身后几只妖兽冲上来,他把我扑到一边,抓起地上的剑就砍妖兽,我不能干看着,也跟着他杀起妖兽,跟着跟着,我有了和他并肩作战的快感,忽而就没了想死的冲动,我决定护着他活下来。”
“后面,人族不敌不得不撤退,我们被落在战场上。妖族放火药轰炸战场,我为了救老敦,右手被炸的血肉模糊,骨头断了三处。老敦用衣服包着我的整只有手臂,拖着我逃离了战场,到处找大夫治我的手臂。”
“后来呢?”
“后来,我们遇到了嫂子,她父亲刚好是村里的大夫,及时治疗把我断掉的骨头接起。但是,他说,我手臂还是废了,拿不了剑,提不了任何重物。”
“后面我和老敦在嫂嫂的村落安居三年,老敦和嫂嫂看对眼,结为夫妻,才一年就有了喜喜。三年后,妖族再次进攻,我们周边村落被屠,我和老敦为了一家子人活命……”
顿了顿,于瑞看向陆谦,意有所指的道:“后面的事,我相信陆兄多少也知道了,不用我多说了,也不必再提起,徒增伤感。”
“毕竟,当叛徒,不是什么好事,人人得而诛之。”
陆谦面色依旧坦然自若,勾唇笑了笑,不赞同道:“也不能这么想,世间人人得而诛之的事多了去了,谁又说的明白是非对错。”
“大家都不想当叛徒,只是因为无路可走,无命可活,才选择当了叛徒,立场不同而已。”
“我也当了叛徒,但我觉得,活着就好。"
于瑞低头咬着唇角,随后抬起头,看向天上高悬的明月,赞同道:“说的对,在哪活不是活。”
“那你的右手现在如何?”
“不能提重物,嗑了碰了,就会酸疼,夹菜的力气都没有。”
陆谦眸中似有动容,看着于瑞的右手出声讯问:
“现在也这样吗,手还疼不疼?”
于瑞也没想到这人,竟会关心他,他仅以来陆谦前来套话,他也就说了。
毕竟以后他们要在一起共事,他和老敦的事,别人都清楚,陆谦怎会不清楚?
面对突如其来的关心,于瑞隐隐感到开心和感动,却又不能放松警惕,谨慎的回答:“不疼,但偶尔拿久了东西关节骨头会酸疼。不过用大夫专门配的药酒擦揉,会好很多。"
说到此,于瑞苦笑着摇头,轻声自嘲道:“不过手劲也回不到以前了,打不了架,拿不了剑,所以我在妖禁司就是个半吊子。”
陆谦面色严肃,摇了摇头认真道:“怎么会呢,我相信于兄能力出众,不会是外人所说的那样。”
说的那样?说他花花公子,万花丛中过,片叶都沾身?
于瑞都分不清,陆谦到底是恭维,还是真心实意。
他看不懂陆谦!
“我以前认识几位传世神医,若有需要,我全都介绍给于兄看看,若有可治之法,便是好事。”
但至少现在,于瑞相信,陆谦说的话不会有假。
于瑞站起,拍了拍陆谦肩头,认真诚恳的道谢:“谢谢陆兄,能为我考虑这么多。”
“不用谢,我与于兄惺惺相惜,于兄更是对我坦诚相待,我能帮到于兄,我不会袖手旁观。”
“那日后,陆兄要兄弟帮忙,兄弟我绝不会推辞。”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我很高兴你对我的坦诚和信任。”
“我也很感谢,你能认真的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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