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不行了

当归炖鸡，用文火慢炖先把鸡肉里的营养都熬出来，再放入当归继续炖，这汤温肾补血，特别的滋补。

没办法救常玉，就只能让她在最后的日子里吃好穿好，看看世间风景，了一了未完成的心愿。

苏引熬好鸡汤端进了厢房，常玉还睡着，但她很警觉，听到脚步声颤了一下，霍然睁开眼睛。

就这刹那，苏引看到她眼睛里的瞳仁居然少了一半，别的地方已经被眼白覆盖，看上去特别瘆人。

活了几辈子，苏引从没见过这样诡异的眼睛，吓得差点把碗都打了。

常玉却很是平静，轻声问道：“七儿，是你吗？”

“……娘亲，您看不见我吗？”苏引放下汤碗，伸出手在常玉的眼前晃了下，她居然毫无反应。

不过常玉不以为意，浅笑道：“是啊，娘亲看不见了，不过没关系，娘亲早就把你的样子刻在心头了。”

苏引鼻头一酸，抱起常玉上半身给她垫了个枕头，又道：“娘亲，我给您熬了鸡汤，可好喝了，我喂您。”

“你亲自熬的吗？娘亲记得你十指不沾阳春水，想不到我七儿也会熬鸡汤了。”

“来，您尝尝！”

苏引端着鸡汤舀了一勺子，吹凉了喂到常玉唇边，她仔细闻了闻才喝下，回味无穷地舔了舔唇。

其实常玉味觉已经失常，但还是一脸满足地道：“好喝，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鸡汤。”

“那您快点好起来，我天天变着花样给您做好吃的。”

即便知道常玉活不了，苏引依旧抱着几分希冀。她几辈子都没这样关心过一个人，还是与她没什么关系的女人。

常玉一口口喝完了大半碗汤，还打了一个饱嗝，这是个透着浓浓血气的饱嗝，苏引在边上都闻到了。

她没吭声，放下碗又扶着常玉躺下，不经意瞥了眼她的脖子，那条黑线已经钻了一半进脖子。

时日无多，常玉和苏引心里都明白。

少顷，苏引又道：“娘亲，您可想出去走走？垂柳发芽了，湖边的野花儿也开了，很漂亮。”

常玉苦笑道：“想啊，可是娘亲看不见。”

“七儿看得见啊，我就是娘亲的眼睛，把风景说给您听。”

“好，那就出去走走，再不走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

苏引给常玉穿上她最好的那套外衣，还披了斗篷。怕府上的人发现她眼睛有异常，又戴上了白色帷帽。

其实司马府内的风景就很好，苏长熙虽然是从四品的官，但这府邸绝对算得上高端大气上档次。

当然，除了篱落小院，那本就是个废弃的院落。

苏引和阿冬一左一右扶着常玉，她走得也算平稳。

原本她们是打算从后院的小门出府转转，谁料刚走到中院就遇到大夫人在陪着曹月飞逛院子。

大夫人看到常玉一愣，顿时一脸的厌恶：“常玉，府上今朝来了好多贵客，你不在院子里呆着出来作甚？”

苏引怒急，压着火气道：“大夫人，娘亲想出来看看风景，我们就怕打扰到你们才走了后院，这就碍着你了？”

常玉显然不想与大夫人对上，斥道：“七儿，不得无礼，我们回去吧。”

“娘亲，今天风景甚好，不去转转吗？”再不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后半句话苏引虽没有说出口，但常玉心里是明白的。她真的油尽灯枯了，蛊虫在她体内疯狂吞噬她的五脏六腑，她出门都是硬撑着的。

还有多少日子，一天？两天？亦或者是几个时辰？

她不想在这种时候与大夫人为敌，加重了语气道：“我们回吧！”

大夫人有些不依不饶：“常玉，后天就是羽儿和习武的大婚，你最好待在院子里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常玉点点头：“姐姐放心，我不会出去的。”

一旁的曹月飞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常玉，又看了看苏引，假笑道：“秋月，府上办喜事让她们躲着，会不会不太好啊？”

大夫人嗔道：“没有什么不太好，一个是娼妓，一个是娼妓之子，都不能登大雅之堂。老爷当年也是心软才让她进门，其实她不过是外室而已，能在这府上有个院子住，已经是苏家天大的恩赐。”

“原来四夫人竟是个外室，啧啧。听闻前段日子苏大人为了这娼妓之子还与薛大人闹过，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苏引听着大夫人和曹月飞一唱一和，一口一个娼妓之子，娼妓，特别想冲上去把这两女人揍一顿。

但她没有。

常玉的时间不多，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事。再则，苏千羽马上就要嫁入丞相府，她也不能生事。

于是她又和阿冬扶着常玉回了篱落小院，刚踏进门槛，便听得常玉“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血染红了洁白的帷帽，染红了地面。

“娘亲！”

苏引急忙抱起常玉朝厢房跑，才发现她的身体居然轻飘飘像一具空壳子。她本就不矮，这么轻，想必五脏六腑……

常玉重重吐了几口浊气，颤巍巍道：“七儿，娘亲不行了，快去把你爹叫过来，快点，我有事情要跟他说。”

“娘亲，您撑着点，我马上去喊爹爹。”

苏引急匆匆跑到前院，苏长熙还在与那些墙头草一般的文武百官闲谈，虽然他脸色看上去有点难看。

看到苏引过去，这些文武百官便没吭声了，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满眼都是评头论足的光芒。

果然，一个长得瘦猴儿似的官道：“哟，这便是闻名于京都城的司马府七公子吧？果然生得一表人才。”

苏引都顾不得搭讪，凑到苏长熙耳边道：“爹爹，娘亲快不行了，她想见您最后一面。”

“什么？阿玉她……”

苏长熙神色一凛，冲这些文武百官拱了拱手，转身就往篱落小院走。

大夫人此时正好又出来了，见状也跟了过来：“老爷，老爷您不在外面陪文武百官，是要去见那贱人吗？”

苏长熙大怒：“你身为当家主母不去招待，跟过来作甚？亏你还读过书，老子的女人你喊贱人合适吗？”

大夫人被苏长熙吼懵了，顿时愣在当场。苏引扭头阴恻恻看了眼她，强行把怒火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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